來拯救一個傷痕累累的、瀕臨破碎的靈魂。

    “你就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么？”

    “……有?！背椎?，“邢司南，我答應你，我會盡量……好好活著回來?！?/br>
    “如果我不幸……”

    他還沒說完，邢司南就打斷了他的話：“沒有這種可能，別說這種話?！?/br>
    “我是說如果……”

    邢司南斬釘截鐵道：“……沒有如果?！?/br>
    “……”楚白只好把他的“如果”咽回去，繼續道，“我希望你可以遠離這一切，忘了我?！?/br>
    邢司南的聲音一下子就壓低了：“你是在開玩笑嗎？”

    楚白已經能想象到邢司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黑如鍋底的臉色，但他還是道：“不，我是認真的?！?/br>
    “……”邢司南皮笑rou不笑，“你最好不是發自內心地真的以為我能遠離這一切——你太看得起我了楚白，你當我是機器人么？”

    他最后幾個字加了重音，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就好像楚白這句話撕破了他那層勉強維持著的、名為“理性克制”的衣冠禽獸外皮，露出了底下真實的那個他來。

    “我是個人，人是有感情的?！毙纤灸下曇艉芾涞?，“而且，偶爾也是會發瘋的?！?/br>
    楚白“啊”了一聲，有些懊惱自己在這為數不多的通話機會里提起如此沉重的話題。他透過擋風玻璃往外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也十分應景——陰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

    他看見某個系著圍裙的婦女從低矮的平房里跑出來，一把扯下晾衣繩上晾曬著的被單被套，又急急匆匆地跑回去了。

    楚白抿了下有點干裂的嘴唇，悶悶道：“……我得走了?！?/br>
    “放心，有機會……我會再聯系你的?！背渍f完，又垂下頭，自嘲似的笑了笑——他們真的還會再有聯絡的機會么？他抬起手，正打算把話筒放回原處，卻無比清晰地聽見邢司南說：“楚白，我愛你?！?/br>
    “……”楚白掛了電話，愣在原地，很久沒回過神。

    “真是令人感動的表白啊?！鼻鼐哦牧斯恼?，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所以你想了那么多方法找到我，又不遠千里趕到滇南，就是為了讓我見證你們兩個真摯的愛情么？”

    “當然不是?！毙纤灸夏曋謾C上那個“通話結束”的界面良久，再抬起頭時眼睛里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我只是想向您證明，我才是他最合適的聯系人人選?！?/br>
    “很遺憾，截止目前，我還沒發現你的過人之處?！鼻鼐哦δ闷鸩鑾咨系淖仙氨?，低頭吹散了杯口處的霧氣，“而且據我所知，組織上有相關規定，禁止關系密切的雙方擔任搭檔，為了防止感情用事，你應該能理解吧？”

    “但是楚白不同?！毙纤灸系?，“你之前見過他，就應該很清楚，他不是那種容易信任別人的人。如此高強度、高難度的臥底工作，需要雙方的絕對信任和默契，而上一個獲得過他信任的人已經離開了，我想除了我，你們大概沒什么更好的選擇?！?/br>
    “這的確是你的優勢，但同樣，你的缺陷也十分明顯?！鼻鼐哦攘丝诓?，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首先，你沒有經歷過系統化的訓練，對于聯絡和信息破譯一無所知，我不得不懷疑你能否勝任這份工作。其次，你之前曾和組織打過交道，你的貿然出現，會引起組織的注意，從而打草驚蛇?！?/br>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們兩個的關系?！鼻鼐哦σ会樢娧?，“這是一把雙刃劍，如果在行動過程中你遭遇危險，楚白會不會放棄任務來救你？相反呢？”

    “您說的前兩個問題，都存在解決的方式?！毙纤灸铣谅暤?，“至于最后一個，您說的沒錯，但機遇總是伴隨著風險，我會證明給您看，我值得這樣的風險?！?/br>
    秦九鼎注視了他一會兒，收回目光，站起身。

    “你最好能夠說到做到?！?/br>
    作者有話說:

    大家一定要愛護眼睛qaq

    第83章

    “丹吞，丹吞——”

    很難對薄薄一層毛坯房的磚墻有什么隔音效果上的期待，中年男人雄渾的叫喊聲真切地像是在耳邊，楚白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屋里只有一道狹小的方格窗，在墻壁上投下一塊明亮的金黃色斜三角。他看著空空如也的天花板出了會兒神，才動作遲緩地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夠床頭的手機。

    暗淡的手機屏幕顯示現在的時間為當地時間八點整。楚白隨手把手機放到一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洗漱用品，走到門口打開門。

    突然變亮的光線讓他的眼睛感到不適，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光線，適應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

    棚屋門口的空地上，一個小男孩正靈活地在幾根晾衣繩之間穿來穿去。而房東登大叔站在二樓，瞪著眼，朝小男孩做了個揮拳的手勢，像是在警告他當心挨揍。

    楚白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心說看來他們兩個的關系應該算得上密切。

    丹吞做了個鬼臉，很快注意到了站在登大叔身后的楚白。他對這個曾給過自己小費的男人印象還不錯，一路小跑上了二樓，跑到楚白身邊，撐著膝蓋氣喘吁吁：“早、早上好啊?！?/br>
    楚白朝他很輕地點了下頭：“早上好?！?/br>
    “今、今天，”丹吞拿袖子擦了把額角的汗，“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