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說到這,小護士又有些擔憂道:“他真的沒事么?看起來,不太像是沒事的樣子。你既然是他的家屬,你和他……”她頓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你們、你們是什么關系?” 男人輕飄飄地一笑,隨口將這個問題拋回給了她:“你覺得呢?” “……”小護士語氣飄忽,“兄、兄弟?” “我們長得有那么像么?”男人搖了搖頭,“不是?!?/br> “……”小護士的語氣更飄忽了,“難、難不成,你們是……父、父子?”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你是覺得比起戀人,我和他更像父子么?” 小護士:“……”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怎么、怎么會呢,二位看起來真是郎才郎貌,般配極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抬了抬下巴,面部神情卻像是被這個回答取悅到了似的,奇跡般的柔和了一點。他開口道:“在一段融洽的感情中,擁有彼此獨立的私人空間是很重要的一點,你應該能理解吧?所以,我尊重他的想法,也理解他會在某些事情上對我有所保留,但這并不代表我不會擔心他?!?/br> “如你所見,我的這位戀人,在一些情況下,會做出比較極端的行為或者選擇?!蹦腥苏\懇一笑,“為了他的安危,希望你能配合我,盡可能多的和我分享有關于他的信息?!?/br> 小護士似懂非懂:“請問比較極端的行為或者選擇是指……” “也沒什么?!蹦腥苏Z調平淡,“大概就是以一敵二孤身面對兩名持刀歹徒,然后喜提醫院一日游;或者從富春江大橋上跳下去追逐罪犯,再不濟為了救同事肩膀被槍手打了個貫穿……” 小護士一臉驚恐。 “大概就是這樣?!蹦腥说?,“說回剛才的話題,他脖子上除了燙傷之外,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么?” “我想想……”小護士皺起眉頭,努力地回想了一會兒,突然“哎”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他喉嚨的地方,似乎、似乎有幾個手指??!”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 “說清楚些?!蹦腥松锨耙徊?,低下頭,目光冰涼地逼視著小護士,“什么樣的手指???” “我、我不能確定?!毙∽o士被他嚇得往回縮了縮,“只是……他喉嚨和周圍好像有些紅色的印子,但也可能是因為他的皮膚太白,所以印子看起來特別明顯……” “我知道了?!蹦腥嗣嫔珖烂C,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開口道,“謝謝你的信息?!?/br> “不用、不用那么客氣?!毙∽o士小聲道,“能幫上你們的忙就好……” “嗯?!蹦腥四闷鸩v本,轉身朝外走去。在中途,他的腳步忽然毫無征兆地停了一下,像是在猶豫什么,但隨即,他又很快重新抬起腿,繼續朝著門外走去。 邢司南反手關上護士站的門。 楚白在編織一個蹩腳的謊言,而他是這這一幕中演技拙劣的主演。表面上,一切風平浪靜,他們相安無事;而事實上,他們彼此都懷揣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與心思,在進行一場永不停歇的、無聲的較量與斗爭。 他這三十年里,偵辦過無數棘手的大案要案,遇見過無數窮兇極惡的罪犯,自以為在揣測人心方面頗有心得……但唯獨對楚白沒什么辦法。 他走到病房前。 隔著白灰色的百葉窗,他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楚白的身影。那個人穿著寬大的病號服,背對著他坐在床上,身形消瘦,脖頸和肩膀處都纏著厚厚一層繃帶,看起來脆弱又易碎,像是下一秒,就會隨風消散在陽光里。 邢司南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掠過他黑色的發梢,以及發梢下露出的一丁點兒白色繃帶。 到底是為什么…… 他有很多個問題想問,有許多疑惑亟待解答,也可以采取很多種方式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該說什么呢?質問,責難,還是苛責?他幾乎能預想到楚白對此的反應,而這又將成為下一場漫長而持久的拉鋸戰,重蹈覆轍般的故事情節,在他們之間不斷上演。 他忽然有些自暴自棄地想,原來即使轉換了身份,即使我們的距離更近一步——你也依然對我有所保留,依然不愿對我開口。 他就這樣安靜地注視著楚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后忽然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像是有一群人正在朝他的方向走來。 邢司南下意識地轉過頭。 他看見宋既明走在最前面,嘴唇緊抿,神色是罕見的嚴肅。他身后跟著三位穿著標志性制服的陌生男人,面容冷峻,神態嚴厲,肩上的金屬肩章在冬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邢司南幾乎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他天生就對人的五官比較敏感,再加上工作的緣故,臨平分局,甚至可以說整個越州市的警員,他或多或少都見過幾面,能憑借模糊的印象大概回憶起對方的身份。然而站在宋既明身后的三個人,他卻毫無印象——這即是說,這三個人,至少不屬于越州。 再結合宋既明的神色……邢司南忽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楚白,深吸一口氣,迎上去:“怎么了這是?這么大陣仗,我和我隊里的人應該都沒犯什么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