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楚白朝邢司南眨眨眼睛。他想說什么,但失血過多帶來的后遺癥正在逐漸顯現,他開始頭暈目眩,眼皮發沉,大腦一片混沌,逐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邢司南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聲音有些沙?。骸啊阆刃菹⒁幌?,這里交給我?!?/br>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兩聲槍響,以及巨大的碰撞聲。片刻后,一個人影從門外溜溜達達地走進來,含笑道:“不是我說邢司南,你這回欠我的人情可欠大了?!?/br> “閉嘴!”邢司南看著自己快被鮮血浸透的外套,臉色難看,“快去樓上給我找根繩子皮筋之類的過來,他需要立即止血?!?/br> 陸昭看了一眼:“……我覺得他更需要立即去醫院?!?/br> 小李拿著醫藥箱跑進來。在對傷口做了簡單處理后,邢司南抄著楚白的腿彎把他打橫抱起,大步向外走去:“開車?!?/br> 越野疾馳在山路上,邢司南看著窗外,面色陰沉。 陸昭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他認識邢司南十一年,還是第一次見邢司南這個樣子,簡直抓心撓肺地好奇:“這是誰啊邢司南?你新收的小弟?我怎么覺得有點眼熟……” “楚白?!?/br> “哦,楚白啊……等等,”陸昭震驚了,“什么??楚白???” 他看起來很想直接從駕駛座爬到后排來問個明白,但礙于交通法,只得悻悻作罷。陸昭把著方向盤,大聲道:“不是,你什么時候跟姓楚的搞上了?你大學那會兒不是最討厭他了嗎?” “……我什么時候討厭他了?” “你還不討厭他?”陸昭身為他大學時期的室友兼好友,數落起邢司南來頭頭是道,“每回聽到他的名字都皺眉的人不是你?在走廊上遇到他當做沒看見的人不是你?在格斗課上和他打起來差點驚動院領導的人也不是你?難不成我是記憶錯亂了嗎?” 邢司南垂下眼,看著楚白昏睡的側臉,沉默良久:“……我只是跟他不熟?!?/br> “拉倒吧,你大二的時候這種情況更嚴重了,活像得了‘楚白過敏癥’,但凡有人敢在你面前提一下楚白這個名字你都賞人家眼刀——你看,你看,就是你現在這個眼神?!?/br> “……”邢司南無話可說,只好罵道,“陸昭,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br> 因為失血,楚白臉上最后一點顏色也消失殆盡了,整個人素白的像是宣紙上勾勒出來的工筆畫。他于半昏迷半清醒之間皺起眉,蜷縮在越野車寬大的后座上,側臉緊緊貼著邢司南的腰腹,像是饑寒交迫的流浪者在汲取一點少得可憐的溫度。 邢司南別過臉,沒來由地煩躁的不行:“你他媽能不能開快點?” “有沒有搞錯?”陸昭沒好氣道,“邢司南,我這是越野車,不是直升飛機,想快點,我建議你直接抱著他從山上跳下去?!?/br> 大概是因為失血,楚白身上的熱量在快速流失。邢司南有心想找點東西給他蓋一蓋,但是他一動,楚白的血就很不給面子地從傷口汩汩流出。邢司南沒辦法,只好將輕手輕腳地將楚白往自己懷里收了收。 陸昭看著邢司南這小心翼翼的樣兒,嗤笑道:“至于嗎?都是大男人,挨一刀怎么了?別說挨刀,老子當了這么多年警察,都快拿槍子當糖豆吃了?!?/br> 邢司南緊抿著唇不說話,陸昭討了個沒趣,又道:“不過真看不出來,這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人竟然這么能打,看來在格斗課上,他還是對你手下留情了……” 聽見這句話,邢司南忽然回想起他在踢開門的瞬間瞥見的一幕——楚白穩穩朝后下腰,鋒利的刀刃貼著他的發梢和側臉擦過去。 他忽然發現,他對楚白可以說的上是……一無所知。 第8章 邕城下雨了。 厚重的云層團團疊疊地積壓在一起。無數條透明的絲線自灰白色的云端墜落,又快又疾,在天地間織出了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將整座城市籠罩其中。 醫院里的空氣潮濕黏膩,混雜著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氣味,仿佛下雨天和醫院這兩樣東西天生來就是為了讓人不舒坦似的。邢司南坐在空無一人的過道上,看著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的手機上還遠程連線著江陸鳴。在得知自己家人差點遭到綁架,并且目前已經在派出所后,吳昌平起初是難以置信,接著強烈要求要和自己的家人打個視頻電話。 視頻電話中,女兒那一句軟軟糯糯的:“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呀”徹底擊潰了吳昌平的心理防線。吳昌平花了十五分鐘整理情緒,再開口時表示自己會全部交代,只有一個要求——警方必須保護他的家人。 “據吳昌平交代,他這兩年所有的貨都是從一個叫‘宏哥’的人那里進來的?!毙纤灸祥_了免提,江陸鳴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他不知道宏哥的真實姓名叫什么,也不知道宏哥是哪里人。畫像師根據他的口供,對宏哥進行了模擬畫像,照片我一會兒發給你?!?/br> 邢司南短促地“嗯”了一聲:“繼續說?!?/br> “吳昌平在宏哥手下專門負責銷售貨物,而像他這樣的人,宏哥手下還有很多個。不僅如此,宏哥的‘生意’還涉及其他領域,他在九江省贛南市擁有一家很大的娛樂會所,里面的關系錯綜復雜。我們聯系了贛南警方,準備對宏哥進行聯合抓捕,齊桓、蕭隊他們現在已經在出發去贛南的路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