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直恁芬芳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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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委婉,但話語間能覺察出,似乎并不十分樂意。 識諳的心沉了沉,遲疑地問:“你心里,有了喜歡的人嗎?” 這一問,讓她不由激靈了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忽然便竄出來,連自己都感到驚訝,明明已經不再想著他了,為什么提及他,還是讓她心頭直哆嗦呢。 然而這種事,最忌糾纏不清,聽說近來他相看了不少貴女,想必總有一位能如他的愿吧!他有他的人生,自己也應當好好經營自己的生活。 于是搖了搖頭,言不由衷地說沒有。 識諳懸著的心放下一半,又問:“你可是不喜歡我?討厭我嗎?” 南弦忙擺手,“怎么會呢,我從來不曾討厭過阿兄?!?/br> 但她沒有回答前半句,不管是出于女郎的矜持,還是當真談不上喜歡,總之她有意忽略了。 等不到兩情相悅,識諳在與她商談之前已經有了預感,但這不重要,成婚之后慢慢培養感情,像大多數夫妻一樣就是了。 他平了下心緒道:“我明白,上次從南地回來,我與你說的那些話傷害了你,讓你心有余悸,擔心我只是一時興起,才又反復無常。其泠,這次我是深思熟慮過的,請你一定相信我。我往常很忙,困在迷魂凼那半個月,是我一生中最閑的時候,我不用看醫書,不用應診,不用研究草藥,睜眼便開始自省,能看清楚很多以前看不清的事實?!鳖D了頓又小心觀察她的神色,“阿翁和阿娘盼著你我能成婚,我想……完成他們的夙愿?!?/br> 說到最后,只能搬出過世的父母來增加勝算了。他承認,自己是有些不堪,不想成婚時可以違背父母之命,如今改變了心意,又將父母之命頂在頭上。他是有些怕,怕他不在的半年間,她與小馮翊王會發生些什么,畢竟他離開建康前,神域就對她虎視眈眈。若是她經不住他糾纏,與他生了情,那自己便只能錯過了。 南弦呢,向來感激阿翁和阿娘的養育栽培,阿翁臨終前還說起這門婚事,早前識諳不同意,自己也沒有辦法。眼下他又改了主意,她要是不應承,便是違逆阿翁,這是萬萬不能夠的。 如此好像只剩一條路可走了,唯有應下。那些不經意間仍會盤桓在心頭的人和事,就全放下吧,沒有回頭路可走,人就不會瞻前顧后了。 南弦說好,“既然阿兄下了決心,那就照著阿兄的意思辦吧?!?/br> 他聽后喜出望外,忙亂地撫掌在地心轉了兩圈,連語調里都是雀躍的味道,“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他們預備起來。明日再去托人算個好日子,日子定下來,便有章程了?!闭f著又望向南弦,溫聲道,“阿翁和阿娘不在了,那些所謂的長輩也斷了往來,沒有人主婚,婚儀或許會簡單一些,但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再不讓你受委屈了?!?/br> 南弦笑著,點了點頭。應下識諳的求婚,仿佛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沒有半分待嫁的喜悅和激動,像商議晚間吃什么一樣簡單。退一步想,或許過日子就是這樣吧,自己不是一直喜歡平靜的生活么,嫁了識諳,就能維持現在的一切,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什么波瀾了。 所以事情就這樣定下了,她也開始張羅著,準備搬回查下巷了。 這日識諳和允慈都不在,她招來了清溪王府當初派遣來的人,讓橘井發放了雙月的月例,方對他們說:“家中阿兄平安無事,老宅也從叔父們手里討了回來,我們合計過后,打算搬回查下巷。這處宅子暫且閑置,將來若能出手,也打算賣了,所以只需留兩個人看家護院就行了。諸位辛苦半年,我很是感激,多出一月的月例,就當我對諸位的補償吧?!?/br> 幾個婆子對望了兩眼,趨身道:“大娘子,我們可以跟著去查下巷老宅,不管做什么活計都行?!?/br> 南弦搖了搖頭,“老宅里人手夠用,不必再添置了。你們是從王府來的,回去找管事說清楚,管事必定會重新安頓你們的?!?/br> 眾人都有些茫然,像孩子失了怙恃,一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南弦也過意不去,不敢再面對他們,交代完了,便匆匆回房去了。 一些要緊的書籍得歸攏,讓人運走,這里基本不會常住了,等到成婚前兩日再回來,從這里出閣,禮儀上也算正經嫁了一回人。 收拾完一圈,她站在地心四顧,暗暗嘆了口氣。開門經營,最忌搬來搬去,這下子又得通知那些常來的病患重去查下巷了。她是個怕麻煩的人,總覺得諸事復雜,一點可喜之處也沒有。不知為什么,自從識諳與她深談過后,她總覺得心情有些低落,好像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橘井站在院子里喊:“娘子,車在外頭等著,若沒什么要帶的,這就回去吧?!?/br> 南弦應了聲,又進里間查看了一圈,把些零碎的小東西裝進包袱里。正打算往外走,迎面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前,夕陽的最后一道光線照在他身后,人背著光,面目籠罩在晦暗里。 她心頭驀地一跳,頓住了步子。 他定定望著她,輕聲道:“南弦,向識諳還活著,我可以當面向他致歉,求得他的原諒?!?/br> 然后抖露出來,讓識諳知道他對她蓄謀已久嗎? 她忽然像背負了滿身秘密,很忌憚他再去見識諳,便道:“你不必去致歉了,我也沒有告訴識諳內情,這件事過去就過去吧,不要再多生事端了?!?/br> “那……”他挪動腳步,小心翼翼問,“你原諒我了嗎?他沒死,你可以不再恨我了嗎?” 他的神情卑微,眼神里滿是祈求,南弦心里雖不是滋味,卻也只能硬起心腸來,客氣又疏離地說:“識諳有驚無險地回來了,我也不恨你了,今后還望大王多多保重,好生照顧自己?!?/br> 他來不及高興,很快又被她的后半句話擊得粉碎。這是什么意思,在作最后的道別嗎?不是已經不恨了嗎,那么為什么還不能回到從前呢? 他不甘心,邁前幾步道:“你心里還有我,對吧?我們還像端午那日一樣相處,不行嗎?” 南弦卻往后退了兩步,“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彼此之間沒有怨恨,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段時間你我應當都冷靜下來了,我們原就不該有交集,如今我行醫濟世,你安然無恙,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br> 結果這話卻引得他發笑,“最好的安排?我每天都活得行尸走rou一樣,你覺得是最好的安排?我知道你避我如蛇蝎,我也想爭口氣,不再想你掛念你,但我做不到。朝中那些文武大臣為我保媒,我見了不少女郎,可是沒有一個女郎是你,沒有一個女郎像你,叫我如何與她們談婚論嫁?我不想后悔,不想妻妾成群之后,再回過頭來對你一往情深,那種感情卑如草芥,不要也罷。所以我必須趁現在和你重歸于好,南弦,你是位有度量的女郎,就原諒我一時鬼迷心竅作下的惡吧!” 她聽他這樣說,心里何嘗又好過。有時候很生氣,生氣自己平靜的內心動輒被他攪亂,他還要裝出無辜和委屈來,在她面前苦苦哀求,仿佛要是不成全他,就是欺凌弱小。 可事到如今,還怎么和他重歸于好?他想得太簡單,以為識諳活著就可以,她卻要履行在阿翁病榻前許下的承諾,嫁給識諳為妻了。 告訴他實話,也許他會深受打擊,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早些接受,早些安排他自己的人生去吧,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深深望他一眼,這劍眉星目,與初見時候有些不一樣了,兩年時間,足夠讓他從青春少年,長成胸有丘壑的男子。南弦覺得自己見證過他的成長,看見過他的喜怒哀樂,有那么一小段時間,自己曾經參與過他的人生,這樣就夠了,不一定非要有個結果。 心頭涌動的情愫沉淀下來,她說:“我要與識諳成婚了,就在下月初二日。以前咱們有過的種種,你不要再掛懷了,都忘了吧!你生來不凡,我只是個庸常的人,你我所求不同,到底走不到一起。這次,就算你我最后一次單獨相見,有些話我要同你說,如果你對父輩遭遇的不公還有恨,那就不要停下步子,要接著往前走。日后等你登高望遠,我會在建康城的一角為你高興,等那時候你再回望時,就不會因為短短的相逢擾亂心緒了,真的?!?/br> 她說完這番話,沒有再逗留,錯身從他身邊走過,往前院去了。 上房內,傍晚昏昏的暮色彌漫上來,最后的一點霞光也斂盡了。他垂著廣袖,站在地心,腦子里混沌一片,連呼吸都快忘了…… 過了好久,才猛地吸了口氣,但周身力氣全消,踉蹌著癱坐了下來。 這就是告別了嗎?她打算從他的生命里徹底退場,去做他人婦了。如果說他還有理智,不過是心里僅存的一線希望,勉強把他牽扯住了而已。如今這頭狂暴的野獸要從牢籠中掙脫出來了,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恍惚了、坍塌了,讓他看不真切了。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什么都沒有,她卻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讓他繼續往前走。怎么往前走?一個失去了脊梁的人,拿什么支撐這笨重的身軀? 太陽沉下去了,暮色悄然爬上來,整個宅院變得死寂,像陰曹地府一般。過了好半晌,他才從房內走出來,拖動著步子,一步步走在回廊上。腦子里風車轉動,耳邊盡是“嗡嗡”地轟鳴,衛官迎上來,嘴唇開合不知在說些什么,他一句都沒聽清,只是木木地登上馬車,木木地坐了下來。 車棚一角掛著王府的小燈籠,光線穿透稀疏的竹簾,照亮他的眉眼。 他沉沉眨動眼睫,撐在膝頭的手也漸漸握成了拳。初二日?這親是他們想結,便能結成的嗎?向識諳雖不足掛齒,但他忌憚南弦,不會去動他,歸根結底癥結都在南弦,與其繞彎子與向識諳角力,不如將心思花在南弦身上。 想明白了,橫下一顆心,所有張皇無措都壓進心底,不到最后一刻,他還沒有輸。 回到王府,傖業上前來接應,亦步亦趨問:“郎主還不曾用飯吧?廚上已經預備好了,郎主換身衣裳便入花廳吧?!?/br> 他沒有應,只是吩咐傖業:“把畫樓上的屋子好好收拾起來,準備迎接貴客?!?/br> 傖業遲疑了下,不解地望著他,但沒有得到任何解釋,心下立刻就明白了,這位貴客不是別人,定是向娘子吧。 聽聞向識諳活著回來了,向家有家主主持,怎么還能讓向娘子住進王府呢。但他看著郎主神色,不敢再追問,反正照著吩咐行事就對了。 查下巷的老宅子里,一切有條不紊地開始預備,這場婚儀縱是沒有長輩坐鎮,也不能含糊行事。向家這些年,接連送走了主母與家主,今年好不容易要辦喜事了,闔家都喜氣洋洋地。 允慈呢,雖說也盼著阿兄能與阿姐成婚,但打心底里又有憂慮,總覺得阿姐有些悶悶不樂,臉上的笑容也都是假的。 她去找阿姐說話,見左右沒人,放輕了語調問:“阿姐,你果真愿意嫁給阿兄嗎?” 南弦“唔”了聲,“日子都定下了,怎么還來問?” 允慈支吾著,“我是怕阿姐心里有掛礙……” 那掛礙是小馮翊王,她沒說清楚,阿姐也知道。 南弦果然微怔了下,轉瞬卻也如常了,正色告誡她:“我與阿兄就要成親了,你不許胡思亂想,知道嗎?” 允慈呆呆點了點頭,心下卻忍不住惆悵,錯過小馮翊王,也許是阿姐一輩子的遺憾。但愿阿兄能在情感上彌補,讓她有釋然的一日吧! 第62章 最好的時機。 南弦的安排, 一向有條不紊,即便是有再大的事,也不會妨礙她看診出診。 這兩日連著為兩位孕婦開了保胎的藥, 奇怪今年建康有孕的人真多, 像是約好了扎堆生孩子似的。隔兩日進宮為貴人娘子們看診, 一進宮門便被弘化殿的云夫人請去了,云夫人cao著不甚流利的漢話,比劃著肚子說:“吐了,不能吃飯……娘子, 我懷上了嗎?” 宮里的貴人們, 每一個都盼著自己能懷孕, 想得太多, 難免會有假孕的跡象,因此不敢直接召見太醫局的醫官診治,害怕丟臉, 惹人恥笑。南弦是每隔五日便要依照慣例請脈的,所以寧愿憋著滿腹疑慮, 也要等到她進宮的時候再行診斷。 云夫人眨巴著兩眼看著她,邊上的宮婢也如臨大敵, 緊張得氣都不敢喘,怕一喘,就把云夫人肚子里的龍種吹跑了。 南弦心里其實覺得不可思議, 圣上都這個模樣了,怎么還能御幸后宮?抬指搭上云夫人的脈,一面問:“陛下上次留宿殿中, 是什么時候?” 云夫人伸出一個巴掌, “五日之前?!币娕t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又添了一句,“再上一次,五十日之前?!?/br> 戰線拉得這么長,險些就不用把脈了。既然是五十日之前,那還可堪一說,但左看右看,根本沒有懷孕的跡象,便道:“夫人暫且不曾有孕,胃口不好,是脾胃失調,我開個方子為夫人調理調理吧,用了藥,就不會再吐了?!?/br> 云夫人很失望,收回手氣餒道:“娘子為我調理,為什么不能有孕?風水不好?陛下不中用……” 結果話沒說完,就被一旁驚恐的女官捂住了嘴。女官訕訕道:“娘子別見怪,我們夫人漢話不好,有時候詞不達意,難免會說錯話……娘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br> 南弦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內人不用擔心?!?/br> 云夫人卻很氣惱,扒開了女官的手道:“又捂我!我說實話?!?/br> 但這種實話,在宮內是不能隨便說的,陛下拖著病體,尚且勤勤懇懇耕耘,結不出果子只能是土地不夠肥沃,誰敢公然說種子不好? 云夫人是南疆來的,有時候脾氣一上來,有股不服管的拗勁。南弦聽過也只是笑笑罷了,只要后宮沒人懷上身孕,那就說明陛下的身體狀態很穩定。 開了方子,讓宮人去太醫局取藥煎制,南弦和聲安慰云夫人:“接著調理,不光是為懷上龍子,對夫人的身子也有益處?!?/br> 云夫人撐著臉頰灰心喪氣,“沒有孩子怎么辦,活到一百歲也沒用?!?/br> 那倒也是,如果圣上走在前面,這后宮之中除了皇后,剩下的人日子都不會太好過。云夫人的憂傷,是所有貴人娘子們的憂傷,等閑安慰不了。南弦只好說兩句順風話,從弘化殿內辭了出來。 女官因為害怕她向外宣揚,一直將她送到宮門上,切切道:“今日娘子來為我們夫人看脈象的事,請娘子千萬別泄露出去,就當是普通請脈,也莫要記錄在案?!?/br> 南弦明白,頷首應了,女官才放心退回了弘化殿。前往含章殿的路上南弦還在想,云夫人不曾受孕才是好事,若是當真有孕,反倒成為心腹之患了。 猛然反應過來,不由一怔,自己為神域寸寸留心,好像已經成了習慣,總也改不掉。 算了,不去想他了,前面就是皇后寢宮,進了宮中向皇后行禮,依著慣例請了平安脈。之前開過的方子需要調整幾味藥,皇后對藥理有些興趣,她便娓娓與她解釋,說到最后不忘順帶提了一嘴,“我觀陛下脈象與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但有一樁事,還請殿下多多提醒,陛下龍體尚未康復,暫且養精蓄銳要緊?!?/br> 她是女郎,雖是醫囑,說起來到底也有些尷尬。 皇后一聽養精蓄銳便明白了,嘆道:“宮中那群人,個個妖精一般,今日這個請陛下小坐,明日那個病了,求陛下關懷,哪里禁得了?!?/br> 南弦蓋上了硯臺,笑道:“所以要請殿下規勸?!?/br> 皇后吁了口氣,“我自會留意的?!鳖D了頓又好奇地追問,“前日樞相夫人進宮,同我說起一個消息,說你要成婚了?” 南弦有些不好意思,赧然說是,“我是向家養女,早年我阿娘在時,就把我托付給阿兄了,只是兩下里陰差陽錯,沒有緣分,婚事就擱置了。如今我阿兄從川蜀回來,商議之下打算成婚,也算了了我爺娘多年的夙愿吧?!?/br> 皇后聽罷,那流轉的眉目間隱約浮起安然之色來,倚著憑幾笑道:“沒想到你的姻緣在你阿兄身上,我原本以為你與雁還會有一段故事呢?!?/br> 南弦自是要推脫得一干二凈的,謹慎道:“親事自小就定下了,只不過總以兄妹相稱,不敢往那上頭想?!?/br> 皇后道:“這樣也好,比盲婚啞嫁強。像大司農家的女郎,嫁了興平侯的兒子,起先說是一門好親,結果婚后日日被打得鼻青臉腫。她母親帶她來宮中哭訴,求我主持公道,我可怎么主持?那是人家的家事,我總不能做主讓他們和離吧!” 南弦說是,不由嗟嘆:“女郎挑選郎子,是一輩子的大事,是好是壞全憑運氣?!?/br> 皇后卻一笑,打趣道:“我不與別人做主,卻會為你做主。若是你阿兄婚后對你不好,你就進宮來告訴我,我為你出氣,罷了他的官,把他流放嶺南?!?/br> 南弦忙起身深深伏拜下去,“那妾就先謝過殿下恩典了。有了殿下這句話,我底氣也足了,回去定要與阿兄說明白,先震懾震懾他?!?/br> 強顏歡笑,裝得很好很得體,把皇后都蒙騙過去了。復又坐著說了些零碎的體己話,方收拾藥箱退出了含章殿。 走在夾道里,宮墻很高,把穹頂切割成了窄窄的一道,放眼望過去,今日的天好藍啊,藍得攝人心魄。但熱也著實熱,剛入夏,地面被烤得guntang,熱浪在裙底打轉,只有挨著墻根處走,才能躲避直射的日光。 小宮人蹦蹦跳跳跟在一旁,歡喜地追問:“向娘子,你真的要成親了嗎?” 南弦說是啊,“我年紀不小了,該安頓下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