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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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冰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只是按部就班地收拾行李,把該帶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整理好。 時夏站在他旁邊,有種莫名的無措感。 “那你的工作怎么辦?”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工作是做不完的?!蹦帘研欣钕涞睦溊?,“而且人又不是機器,總得休息?!?/br> 這話從牧冰的嘴里說出來,簡直有吐槽不盡的違和感。 “那個……”時夏硬著頭皮說,“我跟你現在雖然在一個項目,但還是屬于不同部門,團建的時候不一定會分在同一個組?!?/br> 時夏說話的時候,牧冰正在把行李箱的蓋子蓋上。聽完這句話,他直起身,目光在時夏的臉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問,“你很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去嗎?” 時夏一愣,“沒、沒有啊?!?/br> “那你說這些話是為什么?” “我……”時夏一時間語塞,但是牧冰平靜的墨色眼眸始終盯著他看,似乎非要等到一個解釋才行。 時夏只好說,“你沒必要因為我去參加那個團建,人很多,又要爬山,很無聊……會浪費你時間的?!?/br> 牧冰沒有說話,眼里的神色卻愈發冰冷,眉峰像劍一樣銳利。 時夏很熟悉這個表情。在他被不服氣的學生挑釁的時候、在他看見手下應付差事的時候……這表示,他生氣了。 時夏只好硬著頭皮解釋,“團建要出門好幾天,那邊都是山路,信號也不好,想干點什么都不方便,而且也很累,我上次團建完回來好幾天都沒休息過來……” “這就是你要說的?”牧冰打斷他。 “嗯?!睍r夏只好應聲。 “說完了嗎?” “……說完了?!?/br> 牧冰什么都沒說,把躺在地上的行李箱豎起來,拉起拉桿走回自己房間,然后關上了房門。 那一聲門響在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直到入睡前還回蕩在時夏的腦子里。 他應該是不會去了吧。 時夏閉上眼,把自己埋進枕頭里。 他本來就沒有跟牧冰一起出門的預期,現在這樣正好,事情只是又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但還是有什么變得不同。 就像以為不會到手的禮物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可他不但沒接受,反而轉手送給了別人。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可同時也讓他松了口氣。 他已經承受不起牧冰再“為他”付出什么了。 上一次是連熬兩個通宵、跟老板和投資方對著干,下一次會是什么?下下次呢? 花在他身上的這些精力,如果去做牧冰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寫出多少程序、創造多少價值? 牧冰跟他不一樣,時間是很值錢的。 他不能再這樣放任牧冰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了,他擔不起把他“帶壞”的責任。 心臟深處像被什么揪住一樣,一抽一抽地酸痛。時夏翻了個身,把自己按進被褥里,強行忽視掉那種感覺。 - 第二天早上時夏起床的時候,牧冰不在家。 不用面對吵架的尷尬讓時夏松了口氣,但在洗漱的時候又忍不住有點擔心。 他昨晚說的話有那么傷人嗎?至于讓他一大早就躲出門嗎? 大周末的早上,他跑哪里去了? 但是想一想,時夏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牧冰這種工作狂,也許只是跑公司加班去了而已。 團建的長途巴士就停在公司門口,時夏到的時候,上面已經熱熱鬧鬧地坐了些人了。 尹修杰還沒到,只有佟蔓蔓在唾沫橫飛地跟前排一個妹子聊著韓國男團。 時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前后左右都沒有人。他插上耳機看向窗外,沉默地享受著很快會消失的片刻安寧。 牧冰跟以前相比,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一點也沒變。 十年前的牧冰沉默、安靜,從不主動惹是生非,這讓時夏一度誤以為他應該是個好說話的人,結果一桶冷水徹底教他做人。 嚴格意義上來講,那桶水確實跟牧冰沒什么關系,是那時當他小弟的幾個壞學生私自謀劃的,他僅僅是沒有阻止而已。 不阻止的原因也很簡單,牧冰是個討厭麻煩的人。 他們關系熟稔以后,牧冰跟他解釋過這件事:如果他當時出面阻止,就等于間接參與進了他們的謀劃,如果那幾個小弟不聽他的,事情鬧起來,就得有他一份責任。而裝不知情就等于從頭到尾撇清責任,不管小弟們做了什么,都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那時他和時夏不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同學。因此在這種情況下,牧冰的判斷是沒必要為了他,把自己卷進麻煩事里。 時間過去太久,時夏都快忘了他當時聽到這番話后是什么反應,只記得非常非常生氣,憤怒快要從肺里涌出來頂破喉嚨。 17歲的時夏大概不會想到,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一天自己會能夠原諒、甚至理解牧冰的處事方式。 牧冰是個極度理性,且只會以自己的利益為最優先的人。 在他的心中似乎有一桿秤,在外界事物與自身利益發生沖突時,會冷漠無情地權衡利弊,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權益。 他認為開會是浪費時間,就會跟老板申請不參加會議;他認為無效社交浪費精力,就一個朋友也不會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