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互毆
魏雁神態自若地拿著手電筒邊走邊觀察張子揚,他沒有漏看每一次被製作單位裝設的整人惡作劇嚇到后,對方渾身緊繃的肌rou以及加重的呼吸。 「人高馬大地,膽子卻不大?!刮貉闳滩蛔≡谛睦锿虏?。 「你怕黑?」他故意問道。 「……不怕?!箯堊訐P回答。 魏雁感受著身后之人亦步亦趨的腳步,「但是你已經踩到我的鞋子很多次了?!?/br> 「……可能是我腳比較長?!?/br> 「……」魏雁停下步伐,轉過頭故意將手電筒放在下巴處,向上照著自己的臉,陰測測道:「我們兩個身高應該差不多才對吧?」 魏雁的舉止嚇了張子揚一跳,他先前光顧著害怕,是真的沒察覺兩人的距離挨得如此之近,直到魏雁的這一轉身,幾乎是肩膀擦過他的胸膛,然后直接撞進他懷里的零距離。 他的呼吸不自覺止息了一瞬,癡愣地看著眼前之人,捨不得移開眼。 太亮、太耀眼了。 彷彿受到蠱惑般,他情不自禁伸出手,這般距離之下他完全可以牢牢抓住眼前這道毫無預警出現在他生命之中,宛若神蹟突降的救贖之光。 然而,張子揚的手才抬到一半,魏雁原本盯著他看的不悅神情瞬間大變,變得無比驚恐,瞳孔聚焦的地點在他身后,只聽他大聲喊道:「有……有、有鬼?。?!」 魏雁嚇得直接蹲下身,縮在墻角瑟瑟發抖,張子揚見狀,什么都來不及思考,也跟著魏雁一起蹲下,他緊緊靠著魏雁,拚了命地將腦袋往膝蓋間擠。 然而一陣抑制不住的笑聲響徹在張子揚耳旁,「哈哈哈哈哈哈?!?/br> 張子揚茫然抬眼,魏雁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手還在眼角抹著笑出的淚水,「騙你的啦哈哈哈哈──」 悲傷、憤怒、難堪以及被背叛感在一瞬間涌上胸口,張子揚站起身,憤怒異常。進入密室逃脫以來不斷動搖的理智以及小時候被繼母欺負,無法反抗的無能為力全都累積到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他一把拽過魏雁的領口,將人推至墻壁壓上,過道本就狹窄,兩個大男人側身擠在一起,更是壓得魏雁呼吸困難。 「你做什么!」魏雁的手箝在張子揚的手腕上,「放開我!」 「你簡直欺人太甚!」張子揚一拳打在魏雁臉上,將他給打歪了身子。 臉頰上的疼痛火辣辣地,魏雁的頭腦先是矇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無可抑制的憤怒翻涌。 這小子竟然敢打他的臉!這讓他還怎么錄影! 魏雁反手也給了張子揚一拳,毫不留力。 就在張子揚挨揍的那一刻,廊道里頭跳動的鬼火以及手電筒等所有能發出光亮的東西,全都熄滅了。 一片漆黑。 前頭的大部隊發出高分貝嚎叫,然而其幾乎能將死人都喚醒的凄慘叫聲絲毫沒有影響半分魏雁靈敏的聽力。 他結結實實地聽見了重物墜地而發出的悶響聲。 不好!別不是張子揚嚇暈了吧! 「張子揚?張子揚!」 魏雁蹲下身,伸手往男人可能躺倒的地方去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了對方與地面平行的雙腿,「張子揚你還好吧?」 「呃……嗯……」張子揚發出痛苦的呻吟。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找製作單位!讓他們先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魏雁起身欲走,卻被慌亂的張子揚抓住褲腳,男人幾乎是求助般地抱著他,不發一語。 即便張子揚什么都沒說,魏雁也知道對方此刻肯定怕得不行。 要是在以往,他壓根不會去顧慮對方怕不怕、需不需要安慰這個問題??墒遣恢獮楹?,張子揚此刻這種壓抑著害怕忍耐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孟杕左小時候遭遇欺負時,獨自隱忍的委屈小臉。 他頓時有些心軟,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就當作是方才嚇到他的賠禮吧,雖然自己已經挨了一拳了。 魏雁蹲到張子揚身邊,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問道:「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張子揚緊緊抱著人,貪婪汲取著魏雁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沒得到答案,魏雁耐著脾氣又問了一次,「張先生?有沒有哪里受傷?是不是撞到頭了?」不然怎么不會說話? 考慮到傷患情緒不穩定,他十分體貼地沒將最后一個疑問問出口。 張子揚依舊沒有回答,不是沒聽見,而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怕自己說沒受傷,魏雁就不愿讓他抱著;而說自己受傷,魏雁會更加加快腳步送他去醫院。 他不想離開魏雁,至少此刻不想。 于是他再次選擇了閉嘴。 魏雁終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抬高音量朝周圍喊道:「申請中斷拍攝,這里有人受傷了!」 擴音系統也響起聲音:「收到申請,密室的設備恰巧出了問題,請大家在原地稍候,工作人員會去帶你們離開?!?/br> 魏雁:「謝謝!」 聽見魏雁與導播的交流,在前方不遠處的蕭菲朗聲問道:「魏雁你受傷了嗎?沒事吧?」 「不是我,剛剛張子揚腳軟跌了一跤,應該沒事?!刮貉阍谶@種時候還不忘公報私仇,抹黑張子揚一把。 張子揚:「……」這個男人是吃小心眼長大的吧? 中控燈光在此時亮了起來,工作人員也從他們進入廊道的入口出現,「各位老師不好意思,設備臨時發生故障,我們拍攝先暫停一個小時,待會再繼續?!?/br> 魏雁攙扶著張子揚起身,「還行吧?頭暈不暈?」 張子揚搖頭,「沒事?!构饬烈粊?,方才那些恐懼的、弱小的情緒已然消失無蹤。但是語氣和緩的魏雁著實過于讓人稀罕,導致他總是忍不住在他面前示弱,想讓他再多關心自己一些。 于是他道:「應該是撞到肩膀,手有點抬不起來?!?/br> 視線沒有受到阻擋,行走的速度與方才的一片漆黑相比,快上了不只一星半點。于是乎,在兩人簡短的兩句談話間,他們已經離開廊道,從石碑密室的另外一道門出去了。 阿實一聽見張子揚受傷的消息便慌得不行,他幾乎是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到門口處等著迎接自家老大,也因此他一字不漏地聽見了張子揚對魏雁的「撒嬌」言論。 「老大你不用擔心,我方才已經聯系好陳醫生了,他正在趕來這里的路上,有他在你的肩膀一定會藥到病除,半點問題都不會有?!拱嵳f話時,臉上對自己的行事效率有多自豪,張子揚就有多想一掌劈死他。 他皮笑rou不笑:「很好?!?/br> 「小事小事?!拱嵚浜髲堊訐P半步走,說話間無意瞥見張子揚嘴角的傷,嚇了一大跳,「我去──老大!你的嘴巴怎么了!哪個不長眼的人竟敢揍你?」 張子揚:「……」 魏雁:「……」 并肩和張子揚往休息室走的魏雁,特意以會露出自己嘴角傷口的角度,轉回身看著阿實笑問道:「我打的,怎么了?」 阿實被魏雁充滿危險的笑容給嚇呆住,他嘴巴上下闔了闔,不知怎地吐出了一句:「打得好?!?/br> 魏雁噗哧大笑。 張子揚的臉則黑得堪比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