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96節
說到最后,她像是說服自己了一半,望著姜婳。 “住持同我言要注意因果?!彼p聲道。 司洛水眸怔了一瞬,只覺得她在騙人。她有些委屈,阿婳如若不想告訴她可以不說,為何要尋如此拙劣的借口。 他們尋住持問的是姻緣,誰家的姻緣會同因果有關。 ...... 想到了什么,司洛水眼眸一怔。她其實暗中打聽了謝大人為何要收阿婳為學生,姜府的人同她言,是因為阿婳曾經在寺廟之中救了謝大人。 這不就是因果嗎...... 司洛水眸中神情變了又變,最后望向了身側并未多想的少女,輕聲道:“可能是阿婳同郎君的緣分還未到?!?/br> 姜婳對于‘姻緣’、‘郎君’倒是都不在意,便也應了一聲:“應當如洛水所言?!?/br> 只是她聽著,比起姻緣,住持更像是在說她重生的事情。只是這般事情,她也不好同司洛水言。 又或者,真的如洛水所言呢。 她眸一直很平靜,反倒是司洛水一直有些忐忑。 姜婳只以為是因為方丈的話,司洛水一直很失落。她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司洛水的頭,小聲道:“沒事的,明日我們再去尋一個寺廟?!?/br> 但遠山寺已經是附近最出名的了。 司洛水挽著她的手緊了一瞬,隨后望向遠處那顆姻緣樹,輕聲道:“阿婳,那里有一顆姻緣樹,我打聽過了,這寺廟中那棵樹求姻緣是最好的。許多小姐求的姻緣都應驗了,只是,只是我有些怕高,你幫我纏一下紅布條吧?!?/br> 姜婳未多想,輕聲應下。 司洛水眸緊張了一瞬,卻還是彎著眸道了一聲:“我就知道,阿婳最好了?!?/br> 一條早就寫好姓名的紅布條,被司洛水紅著臉遞到了姜婳手中。 第五十八章 姜婳未太在意, 從司洛水手中接過紅布條,爬上了一旁的木梯。 司洛水在下面小心扶著木梯,姜婳認真地將紅布條纏在她能夠纏到的最高處。按照時下的說法, 紅布條在姻緣樹上掛得越高, 其上的心愿便越容易被實現。 等到風吹起少女額邊的碎發, 她認真地紅布條纏了一圈又一圈。 司洛水扶著木梯,緊張地望著. 半刻鐘后,姜婳從木梯上下來了,司洛水攙扶住姜婳, 小心打量著她的神情。 姜婳眸色平淡,司洛水挽上來時, 還輕輕地對她笑了笑。 司洛水一怔, 有些心虛地轉開了眼??粗獘O淡漠的神情,司洛水知曉姜婳應該是沒有看見紅布條上的內容了。 她一邊有些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一邊又有些失落。 風吹起一樹的紅布條, 姜婳抬頭望著她適才系的那處,對著身旁的司洛水溫柔道:“明日還要去尋新的寺廟嗎?” 司洛水搖了搖頭, 小聲道:“其實住持也未同我說什么, 姻緣這種事情,同世間其他事情也沒有什么區別,事在人為?!?/br> 姜婳是認同的,看了看天色, 也到要回去的時候了。 她們向著下山的地方走去,司洛水小聲解釋道:“適才府中來了人, 尋哥哥有事。哥哥留了一些奴仆給我們, 我們去尋寺廟外的馬車便好?!?/br> 姜婳輕點頭,只是還未等她們走兩步, 天突然陰了下來。 隨后淅瀝的雨聲便響了起來,這是一場夏雨。 她們一行人到了屋檐下避雨,一旁有小和尚同她們打趣著,姜婳望向司洛水,發現她被小和尚們逗得團團笑。 一邊笑著,司洛水的手一邊挽著她,偶爾也對著她笑笑。 姜婳對小和尚口中那些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她安靜地看著外面的雨。 其實并不算大,只是淅淅瀝瀝下著。 就像她身旁的女郎,故意讓她看見那方寫著謝欲晚姓名的紅布條,或許懷了些心思,卻也沒有多大的壞心。 她見過的惡,遠比此時被小和尚一句話逗笑的司洛水要擁有的多。 只是,姜婳對著司洛水溫柔笑了笑。 她未同年紀相仿的女郎這般親密過,她對這種關系好奇、仿徨,她嘗試接受,也認真地踐行古書中對于閨中之誼的描繪。 司禮的事情,是司禮做下的,她不曾遷怒。 但是今日當爬上木梯,認真為司洛水系上紅布條的時候,司洛水在想什么呢? 擔心她從木梯上摔下來,還是希望風聽話一些,將寫著字的那面映入她的眼眸。在木梯上時,姜婳不知,可下來看見司洛水失望的神情,她便知了。 被寵愛長大的人,是不太會遮掩自己的情緒的。 姜婳安靜地看著司洛水。 她不在意司洛水接近的別有目的,也不在意那些不懷好意的刻意親密,但是當那方紅布條映入她眼中的那一刻。 她便知曉,她同司洛水之間,也只能到這了。 雨聲淅瀝,遠處有一排又一排的姻緣樹,大小不一的紅布條被綁在樹枝上,被雨淋濕,成為暗暗的一片紅。 而在隨風飄搖的滿樹的紅布條下,是一片狼藉。 混著泥土的,滿地的被風雨散落滿地的‘姻緣’。 她突然生了些倦意,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雨一時半會也不會停。她們此時應該已經不能下山了,司洛水還在同小和尚們交談著。 姜婳走向了一旁一直未出聲的和尚,輕聲問:“今日下了雨,天色昏暗,下山路難行。請問寺廟之中可還有多的寮房?!?/br> 和尚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行了禮。 “兩位施主同我來吧?!?/br> 司洛水也聽見了,看見了天色,望向了后院的方向。 和尚帶著姜婳和司洛水到了兩間干凈的寮房,姜婳有些困倦,送走了和尚和司洛水之后,小睡了起來。 天色漸暗,姜婳抬起了眸。 已經過了用晚膳的時辰,寺廟之中格外地寂靜。即便司洛水就住在她旁邊的房間,她也一絲響動都不曾聽見。 姜婳躺在小榻上,旁邊是一扇窗。 窗外是一片盎然的綠,只是每一顆樹上,都纏著無數的紅布條。她已經有些看不清那片綠和交纏的紅了,短暫地清醒之后,又睡了過去。 已是夏夜,本該日夜都有些燥熱。但才入夏,又下了半日的雨,半夜還在淅瀝不停,夜間就多了三分涼意。 姜婳是在一陣瑟縮中醒來的,短暫地迷糊之后,她摸了摸自己的手。 冰涼一片。 從小榻上爬起來時,她有些暈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有些燙。也不難想,應該是入睡的時候未關好小窗,被夏日夜間的風吹寒了。 她輕聲咳嗽著,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已是深夜,她不想麻煩任何人,走到桌邊后,便也燭火都未點。 茶也是冷的,她飲了一口,泛苦的茶水微微潤濕了她的唇。她正輕聲咳嗽著,就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砰——” 深更半夜,誰會敲響寮房的門。姜婳不知道,卻也不擔心。上次寒蟬的事情,后來晨蓮同她言了許多。 那時晨蓮問她:“要不要將寒蟬送走?” 她在那個‘送走’上怔了一瞬,隨后搖了搖頭:“不用了?!?/br> 便是走了寒蟬,按照那人的性格,她身邊也會來旁的人。比起其他人,起碼寒蟬還是她稍微熟悉一些的人。 于是她點亮了一盞燈,燭火盈盈照亮少女柔美的臉龐,她向著門邊走去,雙手扶住了門,從里面拉開了門。 未抬眸之際,她想了許多人,在這個深夜能來尋她的人。例如司洛水,例如晨蓮,直到她對上謝欲晚那雙好看的眼。 他望著她,手中提著一壇酒。 如雪竹一般的青年望向身前的少女,室內的燭光是兩人余光之中唯一的光亮??擅髅魈焓呛诘?,兩人卻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青年的身后,是一片昏暗。 雨聲淅瀝,可兩人對視的那一瞬,天地卻都是安靜的。 姜婳怔了一瞬,隨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輕聲道了一句:“夫子?!彼鲎¢T的手緩緩放下,沉默著眸望向身前的人。 如若是旁的男子,深夜如此來尋她,她定是會直接閉上門。 可此時,她只是輕聲道了句:“夫子深夜造訪,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嗎?”她語氣恭敬而疏離,心中卻疑惑不解。 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學生,她今日已經將話說的直白至此,他不可能不懂。 反而是她,實在不懂他為何深夜還是敲響了這扇門。 她以為他會一如既往地沉默,可青年只是安靜地將手中的酒遞給了她,聲音輕得如二月的雪:“姜婳,這是今日尋到的第一罐酒?!?/br> 他喚她姜婳。 “是梨酒?!?/br> 是她喜歡的梨酒。 可從前,他其實不太讓她喝。 她沒有接,只是垂著眸道:“夫子一番好意,學生心領了。但是如此深夜,夫子若是沒有要事,還是請回吧?!?/br> 她已經準備關門,就聽見青年道。 “是要事?!痹谕膶σ曄?,他將門打開,輕聲將酒放了門內:“這梨酒是從前的住持埋下的,他在夢中托我將這壇梨酒帶給你?!?/br> 話語間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姜婳莫名覺得這樣的話語有些熟悉,當時他同她‘做交易’,便是如此的說辭。她心陡然變得有些亂,什么東西因為他的反常開始失控。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沉默之間,她望著那壇酒,輕聲道:“無功不受祿,夫子辛苦尋的酒,學生不能要?!?/br> 她腦袋有些暈沉,也實在不想再如此拉扯了。她推開門,燭火映亮少女半邊臉,她望著雨前一身雪袍的青年:“夫子,只是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