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57節
一瞬間,她覺得今日的月很像那個人那雙常年寒涼的眼。 意識到自己又想到了謝欲晚,姜婳握緊了拳,一時間心中的情緒很是復雜。她想了想,還是未想清楚謝欲晚要做什么。 天色愈發發暗,她輕聲嘆了一聲。便是謝欲晚住進了于府,她也不能去尋他,無論謝欲晚想做什么,只要同她無關,她就不要去在意。 她以為她今天又會睡不著,但是上了床不過一刻鐘,她便沉溺在了一種淡淡的香中。 月色順著窗映入,一抹修長身影站在床前,淡淡地看著被被褥勒出身形的少女。 她似乎又做了噩夢,額角又開始淌下汗珠。 青年俯下身,用帕子一點一點將汗珠擦拭干凈,偶爾冰寒的指尖會觸碰到少女的肌膚。 他垂著眸,渾身比月色還淡。 直到天明的時候,他才推開門,靜靜走出去?;氐皆鹤拥臅r候,橘糖正起床,推開門就看見了從外面回來的公子。 她輕呼一聲,忙迎上去:“公子?!?/br> 謝欲晚應了一聲,隨后推開了書房的門。霧蒙蒙的光中,他修長如青竹一般的身影,透著淡淡的寂寥。 橘糖還想說什么,就被不知從哪里出來的寒蟬一把拉住了。 橘糖:? 寒蟬依舊一張死人臉:“準備一番,最多一月,公子就回長安了?!?/br> 橘糖下意識:“可是公子不是應了于公子......” 說到一半,似乎連她都意識到了什么,顫抖地將那些話咽了下去。 ......公子這般的人能干的出來直接搶婚的事情呀? 寒蟬沒有再說話,只是繼續隱身于黑暗之中。 * 隔日。 姜婳起身時,以為自己又會滿身大汗,因為她昨日又做了那個夢了。 可摸摸臉,發現上面只有淡淡的一層汗珠。 她輕聲呼了口氣,然后掀開被子下了床。院子中已經有丫鬟在候著了,見她出門,忙從一旁拿出一直熱著的小粥。 姜婳沒有拒絕這份好意,收拾好自己就用了起來。她原以為只是一碗普通的白粥,但是用的第一口,就發現是用許多清淡海鮮熬制的。 清清淡淡,但是滋味并不差。 用完一碗后,丫鬟忙遞上漱口的茶,她輕輕漱口,想著等會去同于夫人告別了,她就回去了。 去的路上,路過昨日那片桃花林時,她向著庭院那處望去,陡然看見了于陳陡然紅透的臉。 幾乎是第一瞬,少年便慌忙轉過身,閉上眼,輕聲念叨:“阿婳,成婚前三月不能相見......” 少年并不是孤身一人,在少年的旁邊,謝欲晚正淡淡地看著她。 她掐著自己的手,將目光從青年身上移開。于陳背對著她,瞧不見她同謝欲晚之間的暗流涌動。 于陳紅了耳,小聲說道:“阿婳......” 后面于陳說的什么,姜婳已經聽不太清了,因為在于陳開口那一瞬,謝欲晚邁開腿,一點一點向她走來。 她眸怔了一瞬,幾乎轉身就想跑。 但于陳還在不遠處,她掐著自己的手,讓心中生的那些畏懼,一點一點被吞咽。 謝欲晚眸色平靜地望著身前的少女,見到她顫抖的身子,唇停了一瞬。 許久之后,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 那一次在桃林偶然撞見后,姜婳再也沒有見過謝欲晚。 又是過去了一月,她原本是想尋人將姨娘接過來江南,但李大夫來信說,姨娘這幾日正在忙碌其他的事情,過段日子再去江南可能會好一些。 同書信一同寄來的,是兩盒小小的安神香。 旁邊是姨娘娟秀的字跡:“小婳,是姨娘自己做的,看看可還喜歡?” 夜間,姜婳饒有興趣地將香燃起,一會兒淡淡的香味便縈繞在鼻尖。 姜婳眸凝了一瞬,這香怎么給她一股熟悉的感覺......前世丞相府她的臥室中,燃的也是這種香。 有一些區別,但是大體很相似。 沒等她想出個答案,她已經睡過去了。這一日,她未再夢見那些不知為何絕望的情愫,好好地睡了一覺。 隔日。 小侍來送小信時,她想了想,輕聲道:“煩請小哥等一等?!?/br> 她回到屋中,拿了姨娘送過來的剩下的一盒香,出門遞給小侍:“是安神香,可以幫我交給你家公子嗎?” 小侍自然應下,還笑著看了姜婳一眼。 一時間,姜婳也有些臉紅,送走了小哥后,她垂著眸,輕輕地笑了一聲。 正準備拆禮物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她只以為是小侍有事情忘同她說了,手隨意打開門—— 就對上了一雙如死水一般的眸。 第三十三章 是謝欲晚。 一瞬間, 姜婳連思考的力氣都失去了,她扣緊門,神色中的羞澀一點一點褪去。最后, 她并不知曉自己究竟用什么樣的情緒在望向謝欲晚。 謝欲晚也只是淡淡地看著她, 似乎對她的神色毫不在意。許久,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最后,是姜婳輕咽了一口氣,垂頭輕聲:“夫子,請進?!闭f完, 她再也顧不上那些規矩禮數,松了手就轉身向院子里去。 從始至終, 謝欲晚都只是在她身后, 淡淡看著她。 到了院中,姜婳忍住無窮的疑惑, 按捺住翻涌的情緒, 為謝欲晚斟了一杯茶,再恭敬地遞過去。 謝欲晚靜靜地看著, 從始至終, 她一直在以對待夫子的禮儀對待他。 他接過那杯茶,卻沒有喝,只是放在了桌上。他靜靜打量著四周,在看見院子深處那一壇酒時, 眸色暗了暗。 “于陳同我言,三月之后是你們大婚的日子?!边@一次, 是謝欲晚先開的口。 姜婳一怔, 未曾想過謝欲晚會如此直白。 她摸不準謝欲晚心思,輕聲‘嗯’了一聲:“于夫人說六月初八是成婚的吉日, 便將婚期定在了那時。夫子彼時若還在江南,不知可否賞臉來參加學生同陳郎的婚宴?!?/br> 她按捺住自己所有的情緒,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身前這個人。 這一世,她同他只是學生同夫子的關系。 她如今已經同人有了婚約,他這般端方有禮的君子,萬萬做不出傷風敗俗之事。 謝欲晚神容淺淡,對她說的一切似乎毫不在意,許久之后也只是靜靜地飲了口茶。長久的寂靜之后,他淡淡望向姜婳。 “明日同我回長安吧?!?/br> 只是這樣清淺一句,卻讓姜婳渾身失了力氣,她惶然望向謝欲晚,不知他如何能這樣平淡說出這種話。 她捏緊手指,輕聲道:“夫子,我已同于陳有了婚約,三月后我們就要成婚了?!?/br> 謝欲晚靜靜看著身前神色惶然的少女,那日在船上少女能說出如此狠絕的話,他原本該心硬些再硬些。 等到她在外面闖蕩長了教訓,便會回家了。 可不知為何,他還是留在了江南,還是應了于陳的邀約,如今還是忍不住敲響了這扇木門。 甚至此時,他亦只是眸一凝,語氣淡然:“我知道?!?/br> ......姜婳沉默了許久,也不知曉為何謝欲晚能夠如此坦然地說出這一句‘我知道’。她望向小院,于陳為她安排的丫鬟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眸顫了一瞬,還是望著謝欲晚認真說道:“夫子,那日在船上您應了學生。我不知曉這些日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您當初既然已經應了學生,此時是否就不該說出如此荒唐話?!?/br> 說到最后三個字時,她聲音特意重了些。 謝欲晚淡淡看著她,神容淡漠,他沒有回答她的詰問,只是平靜道:“并不沖突?!?/br> 就這樣淡薄四個字,堵了姜婳所有的疑惑。姜婳怔了許久,一陣風吹過,拂起她的頭發,也拂起了院子里那一排又一排的花。 這都是這些日于陳同小信和禮物一起送給她的。 當初于陳求娶她時所說的話,此后的每一日,他都有在好好的實現。 姜婳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移了眼神,望向謝欲晚。 重生以來,她真的......很怕謝欲晚。她在努力避免同他的一切交集,即便知曉自己可能再怎么掩飾都瞞不過謝欲晚的眼睛,但她也有一直在好好做。 后來,于陳出現了。 她未遇見過這般的人,她得承認,她歡喜這種熱忱。 可為什么呢...... 為什么因為高高在上的丞相一句話,她就要失去唾手可得的郎君,離開兩世夢寐以求的江南,回到那個噩夢一般的長安。 望著謝欲晚,她眸中多了一絲淡淡的厭惡,輕聲而堅定道:“謝欲晚,我不。那日在船艙之中,你明明應了我再不阻撓?,F在我已經同陳郎定了婚,你又開始百般阻攔,是為何?丞相大人就可以罔顧卑賤之人的心愿,隨意踐踏嗎?” 她聲聲質問如泣血,便是連自己,也不知曉里面的情愫到底是幾分。 謝欲晚眸中的情緒依舊很淡,他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在少女的詰問中,一點一點沉默了。 姜婳眸中的厭惡不由又多了一分,她不欲再言,直接轉身向外走去。謝欲晚也沒有阻撓,就只是坐在石凳上,靜靜地看著她。 姜婳手撫上門,用了力,門卻紋絲不動。 她眸紅了一瞬,一股委屈油然而生。明明便是前世的謝欲晚,也不會如此不講道理。明明應了她的事情,如今反悔了,卻一句話都不愿意解釋。 她站在門邊,許久沒有動。 謝欲晚上前,站在她身后:“三日后回長安,江南若是你還有想去的地方,這幾日我們一同去?!?/br> 姜婳眸中的情緒變得很輕很輕,她背對著他,輕聲問道:“丞相大人,你知道我已經同人定親了嗎?我們交換了庚帖,算了八字,定了婚期,我也收下了他的聘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