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21節
今日的事情,公子定是已經知道了。 娘子會怎么選...... 第十八章 宮內。 大殿之中,送信的暗衛跪在地上,將今日在溪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報上去。 原本謝欲晚正處理著公務,聽見暗衛復述一句話時,筆頓了頓,隨后,隨意放下了筆,清淡道:“再說一遍?!?/br> 暗衛沒有任何猶豫,將適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毛筆靜靜躺在筆架之上,沉默少許之后,謝欲晚望向一旁值班的莫懷:“府中可有傳來消息?” 莫懷垂頭:“尚未?!?/br> 謝欲晚望向殿外,天色暈沉沉的,看起來要下雨了。 “公子可是要回府?”莫懷低頭問。 謝欲晚沒有說話,莫懷懂了,出門去備馬車。等到莫懷回來時,雨已經下的很大了。謝欲晚望著外面的雨,清淡的眸讓人看不清情緒。 莫懷原以為他要出宮回府,可片刻之后,他又批改起了面前的奏折。莫懷低頭,不再出聲,恍然間,夾雜著雨絲的風從外面吹進來。 在漫天的冰寒之中,殿中那人,神色淡漠地批改著奏折。 等到雨停了兩個時辰,謝欲晚放下筆,望向莫懷。 他輕啟唇,卻又似乎覺得沒有什么再問的必要。輝煌的大殿之中,清冷的公子眉間多了一絲疑慮,向來平淡的眸,也添了一分暗色。 “莫懷,回府?!?/br> 莫懷望了望外面天色,已經全暗了。他沒有多說一句話,連忙下去安排。在他的余光中,看見公子靜靜地望著外面的夜色。 似乎屋檐還在滴答著雨,可這秋雨,分明兩個時辰前就停了。 馬車從府中到宮內,只需半個時辰。 娘子啊。 * 橘糖在書房外,望著書房內燃起來的燈。 燭光將書房內女子窈窕的身影映在窗紙上,她靜靜地望著那道影子,只見其手中的筆不曾停,每隔一刻鐘,手下的賬本都會被翻上一頁。 白日下了雨,夜間雖然沒有下了,但是云間的月,也沒了。 橘糖輕嘆一口氣,不知曉自己是否能把暗衛的事情報給娘子。雖然公子在安插暗衛的事情上并沒有瞞著娘子,但是娘子大抵是不知道,暗衛,同府中其他侍衛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侍衛之首的莫懷,在公子的暗衛面前,也不夠看上一眼。 守在娘子身邊的暗衛,也就是她今日詢問的那人,名為寒蟬。寒蟬是暗衛中最優秀的一批,無論周圍環境多吵鬧,他能聽清方圓十米之內的所有聲響。 故而今日娘子同姜玉瑩的談話,寒蟬當是能一字不落地復述。 公子那邊,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 她不敢去細致分辨其中的利弊,只是看著娘子這般模樣,她心疼至極。不等橘糖想清什么,身后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她吞咽一聲口水,轉身垂頭:“公子?!?/br> 謝欲晚眸色平淡,眼神略過橘糖,望向書房。 “我去稟告娘子?!遍偬寝D身就要走,還未邁出一步,莫懷就攔在了她身前。橘糖頓時腳步不敢動了,她頭垂得更低。 寒蟬這時也從暗處過來,淡看了莫懷一眼。 橘糖沒了白日懟寒蟬的模樣,手指攪著衣裳,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莫懷維持著攔在她面前的姿勢,低眉垂著眸。 橘糖陡然跪下,行禮:“公子,奴錯了?!彼曇艉茌p,卻又很急,怕驚擾到書房內的人。 白日下了雨,她跪的地方恰是一方水潭,不過片刻,半身的衣裳便被浸濕了。 微暗的火光下,謝欲晚淡淡看了橘糖一眼。 “你有何錯?!?/br> 寒蟬依舊一副死人臉,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他很少開口,此時卻提醒了一句:“去開門?!?/br> 謝欲晚淡淡看著,并沒有說什么。 橘糖狼狽地走到書房前,手顫了一瞬,才敲了上去。 書房內并沒有回應,橘糖停頓一下,再敲,停頓一下,再敲,整整敲了三次后,直接打開了門。 姜婳陡然被開門的聲音驚醒,拿著筆的手一頓。 一眼望過去,見到橘糖衣裳上滿是污水,她一怔,忙起身,卻在抬起眸時,陡然看見橘糖身后平靜著臉的謝欲晚。 她眸一頓,望了望橘糖臟污的衣裳,又看了看身后平靜著臉的謝欲晚。 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橘糖垂著頭,眼已經有些紅了,寒蟬不知何時已經隱退下去,只留下一個莫懷,守在門邊。 姜婳似乎有些意識到了,但是不知曉這件事情同橘糖有什么關系。 “......橘糖,你先出去?!?/br> 橘糖沒有動,等到謝欲晚望過來一眼時,才垂著頭出去了。 姜婳將一切都看在眼中,怔然一瞬后,望向對面眸色平淡的人。 他眉眼平淡,眸色卻比平常深一些。 好像生氣了。 謝欲晚平靜望著她,但是許久,竟然也未聽見她開口說一句話。 姜婳不知道她要說什么。 她大抵能猜到,同今天溪邊的事情有關。夫君......應當是生氣了。但是,她好像不明白,他為何要生氣。 是因為二jiejie讓他想起了她當初在姜府設計他的那一幕嗎? 還是因為,他知曉了她當初只是為了報復二jiejie才推開那扇門,毀了兩人的名聲,成就一樁孽緣。 這般想著,她沉默了一瞬,似乎,夫君生氣,也尋常。 換做她,她也會很生氣的。 她似乎覺得自己要說一聲‘對不起’。 她也的確說了。 在兩人對視長久的寂靜之中,她垂下頭,輕聲道:“對不起?!?/br> 謝欲晚眸深了一瞬,似乎準備說什么,卻又聽見姜婳說:“當初是我怨恨二jiejie,才作下如此不堪之事,如果,如果你覺得......我,我可以......” 在她的對面,清冷的公子,靜靜地看著她。 許久之后,眸中染上一抹失望。 “沒有別的了嗎?” 姜婳腦中一片茫然,許久之后,輕聲說道:“同橘糖無關,不要怪罪她?!?/br> 空氣沉寂了一瞬,隨后,一聲不知何意味的輕笑聲從謝欲晚唇間溢出,他望著對面垂著眸的女子,眸中的神色越來越深。 可即便怒極,面對她時,他依舊維持著風度。 甚至不舍得拿她開口。 只是啟唇,厭聲道:“她無錯?姜婳,你知不知道,那銀簪能直接要了你的命。你明知曉有尾隨之人,明知馬夫昏睡了,還讓橘糖走遠,你是要做什么。她明知你情緒不對,明知你身旁無人,還要走遠,她又是要做什么?” “姜婳,你告訴我,什么人值得你用自己去誘,什么人值得你這般去見?!?/br> 姜婳垂著眸,一言都發不出來。 他生氣的東西,似乎同她所想的,不一樣。 她唇試著張開,卻發不出聲,望向謝欲晚的那一瞬,眼眸陡然紅了。 謝欲晚長眸半抬,原本流露出一抹厭色,可當對上那雙通紅的眼時,心中那些情緒似乎一下子泄掉了。 他開始想,他是否太過苛責于她。 可他遍尋十年,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才讓她如此不信他。 納妾之事,不信他,言他是否府外有歡喜之人。 溪邊之事,不信他,雨停后數個時辰都未等來她一句相見。 他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姜婳。 明明他們之間,只有數步。 姜婳從未見過謝欲晚這般的眼神,她惶然地垂下眸,側過身,一聲又一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我當初不該那么做,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同二jiejie的事情,我不該牽扯到你的?!?/br> 她的愧疚是如此地明顯,就像是這十年絲毫未消減。 謝欲晚突然就說不出來什么了。 她知道嗎,當年她推開那扇門,褪去自己的衣裳時,也是如今這般神情。眸色惶恐,顫抖,不安,愧疚。 紅著眼,眸都是顫的,覆上他的身。 就連吻上來的那一刻,眸中都有淚光。 生生像他強迫了她一般。 眼前的人,同十年前的人,在他眼前,開始重合。 紅著眸,流著淚,顫著眸。 像是全世界的悲痛,都在一瞬間降臨了,連絕望的氣息都是如此相似。 他想張口,卻啞了聲。 他當初,是不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