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南風 第51節
她和父母說要結婚,他們倒也沒有看不起他們家,他們是讀過書的人,說上層人論出身,普通人論能力,不跟別人比,就跟自己較勁。 “而且,他和如珩不一樣,如珩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的,他從小記性就比同齡人強,老秦不是?!?/br> 提到秦明荃,程嫻臉上總有一種柔和的笑意,“他是獨生子嘛,他mama也沒怎么讀過書,他靠自己苦讀讀出來的,然后又一步步打拼到今天。他本來有個更好的工作機會,去帝都,我們那會兒正在考慮要孩子,他二話不說給推掉了?!?/br> 周悅然好羨慕,說:“說得我都想談戀愛了?!?/br> 向楠問她:“想讓我幫你介紹嗎?” 嚇得她忙擺手,“我嘴上說說而已,我們公司有個男的追我,還同時吊了好幾個其他女同事,給我惡心得,直接拉黑了?!?/br> 程嫻說:“在婚姻上,我和如珩觀念是一樣的,要選擇愛情,不愿意將就?!?/br> 向楠點點頭,“只是他運氣沒你好,碰到得太晚了?!?/br> 程嫻笑了,“是?!?/br> 周悅然懨懨:“我是造了什么孽,跟一對情侶一對夫妻出來玩?!?/br> 向楠大笑,“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是遍地跑嘛,去隨機揪一個?!?/br> “你以為我是你啊?!敝軔側黄幌?,她身上沒多少rou可捏,但她怕癢,這是她的命門,一捏就猛地彈開,“夜跑都能找個男朋友?!?/br> “哦?”程嫻這倒是不知道,“夜跑撿個男朋友?” 撿,向楠被她的說法逗笑,“是啊是啊,這運氣不亞于在地上撿張彩票,結果中了五百萬?!?/br> 男池離得不遠,女士們的笑聲成串般,被風送過來。 秦明荃和程如珩一人占據一邊,秦明荃是背對那邊的,他回頭看看,說:“難怪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真熱鬧啊?!?/br> 不像他們倆,聊天不疾不徐的,話題也是圍繞經濟、國際形勢,外人來了都得嫌無趣。 程如珩說:“向楠是這樣的,她無論到哪兒都不會太安靜?!?/br> “你這話里倒聽著歡喜得很?!鼻孛鬈鯗\笑著覷他,“不過要是你悶,她也悶,確實沒意思?!?/br> 其實很奇怪,似乎只有向楠一個人覺得他很幽默,很有意思。 只是他偶爾會說說玩笑話,他不會像她那樣大開大合地笑,也不喜歡吆三喝四。 談戀愛,不可能找到完美契合自己的人,他們其實都在適應彼此的性格,程如珩天生包容性強,多數是他在習慣她的外向和活潑。 他也很樂意讓她鬧,反正她鬧不出孫悟空那么大的動靜。 程如珩也笑,“你們今年什么時候回去?” 秦明荃說:“二十九或者二十八吧,年初二再回祁州?!?/br> 過年去誰家,他們倆商量得很好,換著來,今年在你家過年,明年在我家過,畢竟他是獨生子。 而程嫻也覺得,父母養她那么多年,本來就很少回老家,春節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日,總要回去陪陪二老。 秦明荃又問他:“你呢?要去拜訪岳父岳母嗎?” “去,”程如珩點點頭,“到時還要向姐夫你請教經驗了?!?/br> “沒什么經驗可言,你就用上一顆赤誠的心就夠了?!鼻孛鬈跄闷鹨贿叺脑∨?,出水披上,“泡久了頭暈,我先上去了?!?/br> 程如珩也準備走時,女池里只剩向楠。估計周悅然和程嫻泡夠了,就先走了。 她趴在池邊,叫他:“程老師?!?/br> “別泡太久了,會頭暈?!?/br> “差不多了,”向楠伸出一條水光淋漓的胳膊,“你拉我起來?!?/br>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程如珩想到白居易寫楊貴妃,不似唐朝盛行的豐腴美,向楠是瘦的,全身骨rou勻停的美感,她穿的是綁帶式的,黑色的泳衣。 他眼微垂,印象中,是有從哪里看到,比基尼被譽為“二十世紀世界服裝界最偉大的發明”。 它似乎已經和“性感”、“清涼”等詞脫不了干系。 她往日里是率性,二十出頭的少女,還稱得上女孩子。女孩子和性感牽扯上,就有些罪惡了,好比洛麗塔,違背世俗倫理的罪惡。 但此時此刻,用這個詞來形容,又不足以了。 向楠順著他的力道,撲到他身上,抱他的腰,“程老師,好看嗎?”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剛從溫泉出來,她的眼也潤潤的,蒙上一層早晨六七點的霧氣似的。他下意識地攬她的腰,不盈一握。 附近還有其他的湯池,他們不是在無人區。 這個姿勢,這個視角,危險得搖搖欲墜。 程如珩撈起一邊的她的浴袍,拉起她的手,給她套上袖管,很不解風情地說:“不冷么?!?/br> “我剛剛發現了,你眼都不眨了?!毕蜷転樽约旱挠^察力和對他的了解而得意,“你在想什么?” 程如珩說:“想白居易?!?/br> 向楠:“?” 你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在你面前你不想,想勞什子白居易? 程如珩攬她的肩膀,帶她往回走,對他來說,她肩還是很窄,輕易一手攬抱。 “上次你不是說到元稹么?白居易和元稹是多年摯友,坊間流傳了很多他們兩人的故事,現在似乎有人磕他們的cp?白居易老年很是風流,和元稹一起逛青樓,養家妓,也因此留下不少艷詩?!?/br> “比如《長恨歌》?”除了正經事,向楠腦子就轉得飛快,“好哇你,又開始想入非非?!?/br> 向楠開竅開得早,高中就和周悅然把這首詩最艷的幾句拆來分析,最后得出結論:白居易在明目張膽地搞黃色。 而詩歌最主要的浪漫悲劇色彩,卻沒給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程如珩為自己申辯:“是正常聯想?!?/br> “那你為什么不想‘清水出芙蓉’之類的?” “那我考考你,下一句是什么?” 向楠卡殼,以前語文教材里的,現在真記不清了,她又反應過來,“我不管,程老師,你就是衣冠禽獸?!?/br> “這樣才叫禽獸?!背倘珑裾覝仕难C,輕輕地一摁,她頓時“呀”地叫起來。 比起周悅然,親密無間的男朋友更能知道她的敏感點在哪兒。 “我錯了我錯了,程老師您是正人君子,柳下惠再世也沒有您坐懷不亂?!?/br> 偏偏他鉗著她,讓她掙脫不掉,只好頻頻求饒,“不鬧了不鬧了,呃哈哈哈,真的很癢,程老師,你再撓我親你了?!?/br> 她也是知道他的弱點的,假正經。在外面端得再正經,到床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兩人相互拿捏,最后達成統一:回去再說。 至于到時候是誰說了算…… 為了防止有一人落單,他們訂了兩個房間,三女兩男各一個房間。程如珩帶向楠進的他和秦明荃的房間,推開浴室的門,他反手帶上。 那一聲輕響,像是什么危機的預警。 她看看周圍的環境,又看他,“唐玄宗因美色誤國,程老師,這還沒給你當頭一棒嗎?” 他鉗著她的下巴,吻下去。 第45章 第四十五陣風 ◎人生匆匆數十載,總要盡興而歸?!?/br> 他們的衣物被程如珩整齊地疊放在洗手臺上。 那一大面鏡子, 分明是向楠的照妖鏡,照得她儀態畢現。美的,丑的, 沉淪的,片刻清醒的。 浴室里自帶混響效果。 他們清晰地聽到彼此的聲音, 被放大數倍, 渾濁得不堪入耳。 程如珩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將掌心貼在她的后頸, 他用了勁, 半握著,再轉半掌的距離,就是她的咽喉。 蛇拿七寸, 他可以在她極樂之際,將她扼死,像那部電影里的一樣。 伸出信子的卻是她,微微偏過頭去,舌尖輕點, 在他的腕內側, 勾走幾粒咸澀的汗珠。 然而她的神情, 就像她獲得的液體不是汗。 距離下午泡溫泉, 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 就在半個多小時前, 五個人同坐一桌,向楠和程如珩面對面。在無人可見的桌底,她伸出腳,貼在他的小腿邊, 一下下地蹭, 還肆無忌憚地沖他笑:“程老師, 我想吃那個蝦,你幫我剝一下?!?/br> 她那個眼神,像是想把他剝了。 剝雞蛋那樣,敲碎外面的殼,流出澄清的蛋清。 程如珩面色沉靜,不見異常,他戴上一次性手套,耐心地剝出蝦rou。 程嫻從未從弟弟那兒得過這樣的待遇,調侃兩句,她也無法得知,他忍無可忍地夾緊了腿,桎梏住了向楠。 向楠成了無足的鳥,再怎么撲騰翅膀,也跳不起來。 程如珩剝出一小碟,蘸上醬汁,夾到她碗里,眼里似在警誡:老實吃飯。 看到程如珩面不改色吃下一只炭烤扇貝,程嫻頗為驚訝:“你什么時候這么能吃辣了?” 他說:“被她帶的?!?/br> 程嫻越發難以置信,對向楠說:“老秦也吃辣,但我吃不了,這么多年,他怎么帶也帶不動,你好厲害,真的?!?/br> 原本,向楠想掙出來,話題轉到她身上,頓時就不動了,說:“主要是程老師遷就我?!?/br> 程嫻問:“你總叫如珩老師,是什么情趣嗎?” “程老師教我尊師重道?!毕蜷槐菊?,程如珩睨她一眼,哪個尊師的學生會這么用腳撩撥他? 她臉皮多厚啊,信口胡謅:“這是我為了表達對程老師難以言表的尊敬之情?!?/br> 程嫻看破不說破,笑說:“嗯,挺好的?!?/br> 大老遠跑來,當然不止泡溫泉這一項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