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們仨一齊搖頭。 我笑了笑說,給機會了哈,可好吃了,等下別和我要。當時他們仨的表情就是“我才不稀罕要”。 結果就過了一天,黃毛的筷子就往我咸菜罐兒里伸,一口一個“蓋了帽兒”了。 社會大哥就著我咸菜白口吃了三個饅頭,我懷疑我那咸菜罐子要成了他的“光”了。 學霸可能覺得出爾反爾不大好,好容易尋找了個理由,湊過來說老盧啊,這個咸菜里面有亞硝酸鹽,對身體不大好,我幫你消滅點兒。 我看了他們三個“舍己為人”的東西一眼,趴到床上給朱丘生發短信:開學第一天靠你的咸菜打通宿舍關系。愛你,我的賢惠小嬌妻。 朱丘生的回復一如既往簡單粗暴:去你丫的。 我笑了下,把他的備注改成了“小嬌妻”。 我從到校第二天就開始想他了,但朱丘生上班的時候要換工服,車廂不許帶手機,我只有等到我晚上和他打電話。后來我說,要不我給你寫信吧,每天想著信到哪里,日子就沒那么難熬。 他在電話那頭“嗯”了聲,說地址填我廠子就行,不過你每天也多干點別的,讀讀書加個社團之類的,別老想我。 想你還不樂意???我問他。 朱丘生笑了,他說你好容易上個大學呢,別讓談戀愛耽誤你學習發展。 別人是爸媽管著不讓談戀愛,我不一樣,我的男朋友有超凡的覺悟,我是對象管著不讓談戀愛。我笑兩聲,說你這時候別給我弄大家長那一套,晚上電話里就乖乖當我老婆。 “當我老婆”四個字沒收住聲,我和進門來的黃毛直接看了個眼對眼,他怪笑了幾聲退出去,說你繼續你繼續,嘿嘿嘿,我不打擾。 我愣了兩秒,朱丘生問我怎么了,我說一不留神讓你見了光了。 他聲音沉了一下,變得有點嚴肅,他們聽到我聲音了? 我說沒有,就聽到我叫老婆了。 朱丘生好像松了口氣,說以后注意些。 心里有些酸脹,我突然意識到我與朱丘生是不能見光的關系,他說的做的這些是為我好,但我還是不由得難受起來。 我輕輕哼了一聲,說放心吧,我不讓別人知道。 他的語氣軟下來,說天涼了要記得加衣服,多泡泡腳,多吃飯。 我叫他,我說哥。 誒,朱丘生回我。 說你愛我。 朱丘生笑我,還撒嬌呢。 說你愛我,我重復。 好了好了,我愛你,朱丘生說。 我愛你,盧子卯,朱丘生重復。 我掛了電話,黃毛又帶著他“嘿嘿嘿”的背景音樂進來了,說行啊老盧,有情況??? 我裝模作樣,什么情況? 黃毛給了我一巴掌,還和老哥裝啊,還乖乖當我老婆呢,夠霸道啊。 我攬過他肩膀,先裝腔作勢點下頭,慢慢說……啊,呀,是有點情況。 艸,黃毛瞬間就激動了,哪兒人???咱們學校的?我認識嗎? 我家那邊的人,不是咱們學校的,你不認識。最后我靠在他耳朵邊,言簡意賅,一言蔽之:童養媳。 算了算我和朱丘生也是從八九歲開始,叫聲童養媳不過分吧? 黃毛的表情挺精彩,眉毛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扭成個心電圖。過了會兒,他好像挺糾結地開口,這,這算封建殘余吧?你是被強迫的? 封建殘余?當然不算,我搖頭,我說你想哪去了,我們是兩情相悅。 黃毛又問,你家那老妹長啥樣?好不好看?有照片嗎? 他東北那旮旯的,張口就有股大碴子味。我把手側在嘴邊,學著他說話的語氣,慷慨激昂地嚎了一聲: 賊拉好看! 比你長得好看? 比我體面。 比隔壁那班花呢? 我對象就是最好看的! 多高??? 老高了! 急死人了,到底啥樣? 我挨點給他列:腰細腿長大高個,深眼窩高鼻梁小臉血俊,走路都帶風,又聰明又能干,你吃那咸菜全是他腌的,孝順長輩照顧弟妹,我扭不開的瓶蓋都能給我開…… 哎喲我去,黃毛說,我整個震撼了,你這是找了個老婆還是找了個超人? 羨慕不? 羨慕啊,必須羨慕??!黃毛說。 那你一邊慢慢羨慕去吧! 我跟他講完,坐在床上給朱丘生發了兩條消息。黃毛伸個腦袋湊過來看,看我“小嬌妻”備注直接酸倒了牙。左右聊天記錄里也沒別的,我就放任他看了,過了會兒,他擺出副沉思的表情,他說你這對象是不錯,但脾氣好像不怎么好。 我順著他眼神的角度過去,看到朱丘生回了一句國罵。 我反駁,什么脾氣不好,我就喜歡這樣的,這叫真性情。 黃毛給我的腦門子蓋了個帽兒,笑道,行啊你啊,你這小子真尿性。 我上輩子大概是個悶葫蘆,所以這輩子和大喇叭有緣——黃毛又是一個。第二天,全專業都開始流傳我的故事了:盧子卯家有個盤靚條順才高八斗還能上房子修瓦殺豬宰羊滿口都是“干你丫的”的童養媳。 但也多虧他,大學四年我桃花方面倒是落了個清凈。大概是對我有點意思的人碰上朱丘生這條件都自慚形穢了吧,畢竟這世界上本來就沒人比他更好看,自認為比他好看的,也不會“殺豬宰羊”或者“上房揭瓦片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