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凱瑟琳才會和雨果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公眾場合。

    至于可能引起的流言蜚語，凱瑟琳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早在她嫁給法布萊斯前，她的風流韻事就已經西境皆知了。

    婚后她也沒怎么收斂，但是每一次她都能輕松過關。

    在cao縱男人這件事情上凱瑟琳如果自認第二，那么也沒哪個女人敢稱第一。

    法布萊斯甚至還曾因為類似的“流言”與好心提醒他的朋友反目成仇，之后就沒有人自討沒趣，再把這種事情告訴他了。

    而且也不知道凱瑟琳給法布萊斯灌了什么迷湯，法布萊斯居然允許自己的妻子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可以留在更加繁華與熱鬧的巖雪城。

    珀波家族的家主和他愛妻的這檔子事情在西境的貴族圈子里差不多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甚至都沒人想到有朝一日這個秘密會被當事人給捅破。

    法布萊斯這一通暴罵把凱瑟琳都給罵傻了，各種污言穢語就跟不要錢一樣噴了出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他到最后還叫囂著說要和雨果再次決斗，直將后者嚇得瑟瑟發抖。

    危急時刻，還是赫爾斯救了他一命。

    庫倫侯爵的次子輕咳了一聲，撥動琴弦，“法布萊斯爵士，你還沒說，之前是誰終止了你和這位年輕人的決斗?！?/br>
    珀波家族的家主又罵了兩句，這才氣哼哼的道，“是戴維大人，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放過那個小混蛋的?！?/br>
    人群再次嘩然。

    “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赫爾斯又問道。

    “我愿意以我的名譽起誓！”法布萊斯嚷嚷道，“而且事后戴維大人為了補償我，還從我的林場訂購了價值超過七千金幣的木料?！?/br>
    “哦，我也記得這事兒，家族以往都是從雷德梅恩家族采購木料的?！焙諣査寡a充道。

    人群中的嘩然之聲更大了，隨后許多人都將目光投向前排那道身影。

    戴維的神色依舊平靜，“你說完了嗎？”

    “還沒有?！焙諣査估^續道，“關于我勾結那個叫加百列的鳥人的指控，我也有幾點想辯解的。我根本不認識他，也沒有見過他，更沒有讓他cao控那頭黑龍四處襲擊?！?/br>
    “但是你當初可是反對屠龍的?！庇袇⑴c了之前那兩場屠龍會議的貴族忍不住開口道。

    “我的確低估了我們的對手?！焙諣査钩姓J道，“但是我也為之付出了代價?！?/br>
    “如果你說的是你墜河的事情……”

    “不，我說的是萊西特家族的家主斯泰爾斯，他是個勇敢的人，聽到那頭黑龍在黑石城中犯下的惡行后，他沒有躲藏在酒窖和地牢里，而是選擇去視察領地上的防御工事，結果在半路上被那頭黑龍給踩死了?！?/br>
    “可是眾所周知斯泰爾斯與你的哥哥更加親近?！?/br>
    “那只是你們看到的表象而已，實際上斯泰爾斯是我的朋友，而且不是一般的朋友?！?/br>
    “斯泰爾斯已經死了，你當然怎么說都可以……”

    “我可以證明！”

    一個聲音響起，說話的人是個和伊蕾婭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兒。

    在場大部分貴族都不認識她，但是有和斯泰爾斯比較熟悉的人卻是將她認了出來。臉上無不露出驚訝之色。

    女孩兒隨后自我介紹道，“我是斯泰爾斯的小女兒?！?/br>
    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前些日子，我在整理父親大人的遺物時，發現了一些信件。

    “那些信件被他收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而和他通信的人正是赫爾斯大人，在那些信件中，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非同尋常，因此我不覺得赫爾斯大人會害死我的父親。

    “在最近的一封信里，他們都還在討論那頭龍的事情，猜測事情的真偽，我父親甚至打算親自派人去綠野一探究竟，這些信我都一起帶來了?！?/br>
    女孩兒一邊說著一邊從一旁的籃子里抱出了厚厚一摞信。

    這一次就連戴維都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毛，對臺上的弟弟道，“斯泰爾斯居然是你的人？”

    “我們只是擁有共同愛好，會不時交換一下政見的筆友而已?！焙諣査垢?。

    “隨便你怎么說了?！贝骶S不以為意，頓了頓他又道，“你知道我為什么今天會來看這出戲嗎，而且一直讓你在臺上把你的那部分給唱完，也沒有讓人去抓你?！?/br>
    “因為今天有太多人看著？”

    戴維搖了搖頭，“不，因為父親不在巖雪城，我必須得擔負起他留下的重任，維護家族的名聲。不管你相信與否，我都不會讓你背負勾結異族屠戮封臣的污名?！?/br>
    說完他又轉頭對一旁的女領主道，“怎么樣，你能接受他的解釋嗎？伊蕾婭小姐?！?/br>
    “我可以相信他不是殺害我父親的兇手，但是你也聽到他先前那些話了?！蓖米有〗憷淅涞?，“你打算怎么解釋你和法布萊斯之間的關系？”

    “你知道身為封君，調節手下封臣之間的矛盾本來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項工作嗎，父親將這部分工作交給了我，我當然也要認真完成，不然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卡羅曼唯一的兒子死在與法布萊斯的決斗中吧?！?/br>
    “是嗎，但卡羅曼可不是這么說的?！鄙倥岣吡艘袅?，“我將他的聲音給錄了下來，你要一起來聽聽嗎？”

    第八十一章 圖窮匕見

    伊蕾婭根本沒等戴維回答，就高舉起錄音筆，將里面的對話播放了出來。

    “告訴我那個名字?！?/br>
    “我告訴你，你就會放過我嗎？”

    “不會，你殺了我父親，他視你為摯友，我需要為我父親復仇?！?/br>
    “不可能的，如果你知道他的身份，就會知道你的復仇根本沒法完成?！?/br>
    “那是我的事情?！?/br>
    “……”

    “是他逼我的，菲格羅拉家族是西境之主，那人又是菲格羅拉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他只用動動嘴，就有人為他做好了一切，他們設計陷害了雨果，我唯一的兒子，我不得不按他說的做。

    “只有這樣才能救下雨果，我不想謀害你的父親，我們是朋友，但是我更沒法違抗戴維的命令，對不起，我太弱小了……”

    ……

    “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戴維大人？”伊蕾婭步步緊逼。

    “記錄聲音，這是那位梅林先知的手段吧?！贝骶S道，“不管感受幾次，果然都還是很神奇。我并不懷疑梅林先知的能力，但是這種手段也有一個缺點。

    “它只能記錄聲音，卻并不能記錄下說話者當時究竟處于何種狀態?！?/br>
    “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卡羅曼爵士很可能是在被脅迫的狀態下說出這種話的。眾所周知，卡羅曼爵士在十多天前和侍從外出打獵，之后就不見了蹤影。

    “這段時間他的家人一直在尋找他，而就在三天前，橡子堡那邊傳來消息，說找到了和他一起外出的那名侍從的尸體。

    “從尸體上留下的傷口來看，他在死前顯然經歷了一番戰斗，維爾家族的人由此斷定卡羅曼爵士是被人綁架走的?！?/br>
    “您是在暗示我綁架了卡羅曼爵士，并且強迫他說出了之前那些話嗎？”少女怒道。

    “我沒有這么說，但是卡羅曼爵士的舉止的確很奇怪，他身為貴族，而且還是維爾家族的家主，卻親自現身在舞臺上，參演你的戲劇，病在表演途中還情緒崩潰，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一切有點反常嗎？”

    戴維的一番話說的在場不少人都暗自點頭，尤其當他們回憶起先前那血腥的一幕，卡羅曼臉上的神色的確非常掙扎，整個人就像是被什么人給脅迫的一樣。

    但是最終他的良心還是占據了上風，并沒有聽從女領主的安排，出言構陷戴維，反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么一看似乎就都解釋的通了。

    兔子小姐都被氣笑了，“明明是你在下面威脅他，不然你為什么把他的兒子給帶過來？”

    “雨果是和凱瑟琳夫人一起來的，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另外，”戴維頓了頓，“你想不想解釋下卡羅曼爵士的右手是怎么沒的？”

    “他的右手又不是我砍的，而是……”少女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赫爾斯在把人交給她的時候，根本沒說卡羅曼的情況是怎么樣的。

    就算她現在將赫爾斯供出來，后者多半也不會承認這件事情是他的人做的。

    而且最要命的是伊蕾婭的手頭上也沒有任何證據。

    從綁架到交人，赫爾斯都做的非常干凈。

    果然，當少女轉頭看向一旁的赫爾斯時，對方只是沖她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微笑。

    在外人的眼中，阿里亞斯家族的這位新家主，的確也是最有可能綁架，并且報復卡羅曼的人。

    畢竟卡羅曼當初失手誤殺了她的父親，有這份仇恨在，伊蕾婭完全有動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只是大部分人都想不明白少女為什么還要千方百計的拖菲格羅拉家族下水。

    先是赫爾斯，之后又是戴維。

    如果不是有一個屠龍女英雄的身份在這里，這會兒她怕是已經被菲格羅拉家族的衛隊給拿下了。

    實際上，治安官已經將注意力從赫爾斯身上轉移到了女領主的身上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只等戴維下令，就會上前拿人。

    原本以為人證物證俱全，只要借助輿論的力量就能將真兇定罪的兔子小姐赫然發現，自己忙前忙后這么多天，除了幫赫爾斯洗脫了一下冤屈外，好像什么收獲也沒有。

    反而在無意間又背上了一口綁架、逼死卡羅曼的黑鍋。

    少女的肺都快氣炸了，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眾人的面孔，期待著有什么人可以站到她這一邊來。

    然而從貴族到平民，大部分人望向她的目光都只有懷疑與敵視。

    菲格羅拉家族統治西境九百余年，已經取代了恩里克斯家族成為了這片土地的正統，在民間享有著極高的聲望。

    哪怕她現在是屠龍英雄了，但與菲格羅拉家族相比，大家本身就還是會更傾向于相信后者。

    伊蕾婭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

    不應該寄希望于借助公眾的力量來對抗菲格羅拉家族的強權。

    可如果不這么做的話，少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為父親復仇。

    畢竟在西境，菲格羅拉家族實在太強大了，做為盤踞帝國上層的頂尖豪門，無論是軍事、政治還是經濟上的實力都遠不是一個小小的阿里亞斯家族所能比擬的。

    從她決心踏上復仇之路的那一刻起，幾乎每個人都在勸她放棄。

    然而她不是雨果，身為阿里亞斯家族的一員，兔子小姐也完美繼承了父親一根筋的特點。

    她當然也不是不懂得權衡利弊，但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阿里亞斯家族的這位新家主卻比誰都要執拗。

    她無法接受心愛的人就這么死的不明不白，哪怕明知道追查下去自己也可能會陷入危險中，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撞了上來。

    或許在聰明人的眼中她這樣的做法一點也不明智?？赏米有〗氵€是固執的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必須要做，而且她也還遠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刻。

    如果說這是一場三人牌局，赫爾斯和戴維都已經相繼打出了他們的王牌，而伊蕾婭的那張王牌卻還被她緊緊攥在手上。

    而那才是這只牌桌上最大的一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