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難撩 第61節
“站住?!?/br> 聞澈還是坐了回來。 元蘅繼續道:“重點根本不是容與。而是陸從淵怎么會知道?當年我雖不知容與的身份,但因著師父待他很是不同,大抵也能猜出身份不尋常。當時我初逢他時,是我才及笄,柳全任了瑯州之職,徹底離開衍州。那時的燕云軍便開始內訌,一直以來無法平息。是容與獻計于我父親,才勉強得以整治。后來我父親便一直很信任他,有時會留他在元府過夜?!?/br> “還過夜?” 聞澈挑挑揀揀,只聽到這一句。 元蘅:“……他是正人君子?!?/br> 正、人、君、子。 聞澈冷哼一聲:“繼續說啊?!?/br> “治軍之策勢必有損誰的利益,而那時的容與身份只是一介布衣。軍中有人要撒氣,沒辦法動我父親,就會找上他。我那時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可他就是毫無蹤跡……還是那句話,陸從淵怎么會知道這些?若是如我所猜測的那般,他與燕云軍中某些人……” 聞澈倏然抬眼,正色道:“關系匪淺?” 若如此,容與之事就必要徹查清楚了。即便聞澈心中不高興,但是也明白事關軍中大事,是半點都不容許錯漏的。 聞澈忽然道:“若是如此也說得通。當年徐融之死是錦衣衛指揮使孟聿做的,而孟聿又是陸從淵手下之人。同樣的,孟聿是為了柳全才栽贓于你的。如此看來,柳全難保就與陸從淵沒有干系。你方才也說了,柳全剛從燕云軍調去瑯州,燕云軍就亂了?!?/br> “所以……” 元蘅的困惑被點開了。 這么久以來的所有事都串起來了。 “當年柳全叛亂,攻打到衍州之時,啟都援軍遲遲不至,不過月余軍中折損過半,都是因為……都是因為軍中有內jian?有柳全和陸從淵的人?所以我父親才會……才會在戰時忽然重病不起……” 元蘅不敢置信。 所以容與就是這樣,再也沒回來的…… 她寧可只是猜測。 聞澈側目,瞥見她揉著自己的額頭,這才關切地問:“頭痛?灶上還溫著藥,我去給你端來?!?/br> 可元蘅卻按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明白,徐融之死能讓我們推斷這么多,陸從淵又何必殺了他?” 聞澈道:“你是被容與的事氣傻了?定是徐融身上有更大的秘密。若是他不死,或許我們今日的所謂推測,在三年前就要公之于眾了也說不定?!?/br> 是這個道理。 他將她重新按躺下,將錦被蓋好。緊接著他也躺了過來,緊緊地偎著元蘅:“話也說了聽了,元蘅,該你哄一哄我了?!?/br> 被他驟然擁進懷中,元蘅望著帳頂,呼吸控制不住地緊促了。她抓皺了被單,放緩聲音:“你別抱我?!?/br> 就抱。 又不是沒抱過。 “我就問你,那年你在王府主動吻了我之后,還有把我當過那人么?” 聞澈的語氣稱不上和緩,甚至大有元蘅若不說些個好聽的,他今日就要將王府的房頂掀了的氣勢。 元蘅道:“沒有?!?/br> “那你是生我的氣么?我當年不告而別趁夜離都之事?!?/br> 元蘅又答:“沒有?!?/br> “這些年我寫來的信,你都扔了?” 元蘅嘆氣:“沒有?!?/br> 聽罷這句話,聞澈心中不怎么平靜,再度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看著她的眼睛:“我不介意你吻我之前的所有事,你也不介意我負氣出走,那我回來之后,你為何百般推開我?還要親自給我cao辦成親禮?元蘅,你有沒有心?” “你到底要說什么?” 元蘅有些累。 聞澈道:“我想跟你和好?!?/br> 第55章 和好 聞澈抱得緊, 將她整個人都圈在自己的懷間,面上雖然平靜如常,但是手指卻緊張地微微發抖, 一下一下,元蘅覺得有趣。 與其掙脫不掉, 她索性側過身來躺著, 順理成章地與聞澈面對面。 這樣倒像是在互相擁抱。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聞澈卻不答,反問道:“所以你在介意什么?若是我不夠好, 哪里不好你要說出來。別像現在這樣?!?/br> 別像現在這樣, 好似她化成了一縷清風一般, 無論他做什么, 都抓不住。 “你沒有哪里不好?!?/br> 元蘅的氣音很悶, 將自己又開始發燙的額頭抵住他的肩, 難得展露一點眷戀的端倪。她輕又慎重地碰了聞澈的指尖, 隨即自己的手就被毫無保留地回握住了。 她抬眼對上聞澈的視線:“我只是覺得,容與他……” 聞澈沉默了下, 道:“我會比他做得更好。他不敢來找我,活的也得給他打成死的?!?/br> “怎么說?” “害你難過的人, 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元蘅抵著他的肩笑了, 好像聞澈總是有讓她起死回生的能力?;蛟S只是一葉, 卻能短暫地遮了這漫天的疾風驟雨。 她捏著他冰涼的指尖,問道:“冷不冷?” “不冷?!?/br> 元蘅了然, 輕笑一聲給自己將錦被蓋上,合眼:“那你就別蓋了?!?/br> 聞澈怔住, 恍然明白言下之意。 他如同忽然得了糖的稚子, 想笑又想落淚,最后只是化為了黏黏糊糊的一句:“冷冷, 冷,真的冷?!?/br> 說罷他輕如一尾魚般鉆進錦被之中,抵著她的發頂將她擁緊了。 兩人就這般依偎了一宿,天亮時潮氣還沒退,房中的溫度低了很多。但聞澈隱約覺得元蘅好像退了熱,輕手輕腳地將她從懷里分出來,將軟枕也挪了合適的位置。 昨晚本該再給她飲一碗藥的。 可是被她那輕飄飄的一句煽動,他竟高興得忘形,將這回事給拋諸腦后了。 現下回想起來,這大抵是她的圈套。她晚間昏睡過去沒有用飯,估計夜深之時實在是不想飲那些湯藥,才按了他的手腕不許他去。這幾年不知道她到底如何落下的病,只是天氣驟然轉暖,也要高熱一場。 出了內室,聞澈才驚覺昨夜沒有關門,如今房門還是元蘅推開時大敞的模樣。而徐舒頗為本分地坐在石階上背對著房門,手中還搓著一根狗尾巴草玩。 “干嘛呢?” 聞澈將腕帶系好,走至他的身后。 徐舒一臉煩悶地說:“六殿下來了,我不攔著,你們的清夢就要變成噩夢了!下回可記得關門罷祖宗們!” 他倒是想替他們把門關上,可是一不小心再將聞澈吵醒了,指不定自己又要挨上一頓收拾。畢竟親眼看著自己家凌王殿下費了多大功夫才將美人重新抱來的。 “陰陽怪氣誰呢!” 聞澈笑著伸腳去踹他,誰知徐舒先一步料到他的舉動,已經從石階上彈了起來,往前小跑兩步躲開。 徐舒覺得身手麻利點還是挺好的。 他一臉沒睡好的怨憤,將手中的狗尾巴草折了:“屬下媳婦兒沒討著,凈給殿下看門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聞澈很是同情地點頭:“那著實有些可憐了??蓱z人,勞煩你去備些早膳,粥要煮爛一些,菜要清淡少些油鹽,不然她吃不了。還有,讓漱玉替她告假,今日不去上值了?!?/br> 見徐舒不情不愿的地去了,聞澈才低笑一聲,探著半個身子往房中看了一眼,確信她尚未睡醒,才放心地放輕了步子,一邊解開方才系緊了有些勒的腕帶,一邊闊步往書房中去了。 元蘅醒來時,天邊的薄霧尚未盡,將整個凌王府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好像多動一下都會破壞這份祥和。 她隨手從衣架上取了件外衣披上,也沒仔細看是誰的。隨后便去推開房門。薄青的天色還沒亮透,隱約間能看出不是個晴日。 忽地,她覺得有誰在扯她的袖子。 俯下身看去,才發現是不知何時藏匿于她身后的六皇子聞泓。 聞泓的衣裾上沾了些草叢中的晨露,袖口也濕了一截,被他隨意地挽在手腕上。半大的孩子眼神澄澈,墨玉似的雙眼瞪得有葡萄那般大,臟兮兮的手還扯著她的袖口,將月白刺金的袖口抹上了一道淺淺灰痕。 元蘅半蹲下來微微仰面沖他笑,而聞泓轉身就跑。若不是元蘅伸手麻利,幾乎要捉不住這只“活泥鰍”。 將他重新扯回來,元蘅故意蹙眉嚇他:“你跑什么?撞見鬼了?” “不,不如撞見鬼了!你怎么披著我皇兄的外衣,從他的房中走出來,你……” 元蘅卻被他逗笑了:“講講道理小殿下,是你先躲人身后的!誒,這幾年不見,你竟長這么高了?” 她伸手在他發頂比劃了兩下,感覺他跟竹子抽節似的。分明三年前在文徽院中初次遇見時,元蘅尚能將他從樹上抱下來。 如今不怎么能抱動了。 聞泓似乎一時沒想起她是誰,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隨即往后退了好幾步:“我,我見過你?!?/br> 自己被人從樹上抱下來的記憶尚有,但他著實無法將眼前披著聞澈外衣的女子,和那個扮著男裝的文徽院伴讀聯系起來。 “所以呢?” 元蘅還扯著他的后衣領,讓他沒辦法跑了。畢竟小孩子嘴不嚴實,今天任他跑了,明日整個啟都傳何逸聞就不得而知了。 聞泓跑不掉,就在原地開始哭。 尚在不遠處書房中的聞澈聽到這一腔哭聲,推了門便走出來。 他兩步翻過回廊,捉貓般將聞泓一把抱起來舉起:“大清早的你哭什么?” 聞泓是假哭虛張聲勢,見聞澈來了才止了聲,偷瞄了一眼元蘅后,捂著嘴貼向聞澈的耳朵:“我要告訴母后,你在王府藏嬌?!?/br> “嚇唬我呢?那我真的好怕啊?!?/br> 聞澈揪著他的耳朵,將他從自己懷里剝了出去,警告似的讓他在原地站好。 兩個孩子氣的人。 元蘅倚靠在門框上看聞澈教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