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難撩 第38節
“別!” 明錦抓住了元蘅的手腕. 見沒有辦法糊弄過去,明錦只得答了:“那日宴飲,本宮在此,當時就在這間房的隔墻?!?/br> “然后呢?公主是聽到什么動靜了么?” 過往明錦聽到些關于元蘅的傳聞,或好或壞,她終究不了解,也不好下定論。如今幾句對談,她便已經全然明白了為何元蘅能獨自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來。 元蘅太有分寸了,多余的不關己的話,她是一句都不會問。她像是全然不關心那日百官宴飲,明錦身為一個公主,為何會出現在此。 或許這種心性可以稱為淡漠,但是這種淡漠又能給足明錦喘息的機會。 明錦稍稍放松一些,道:“是。有人跳窗逃了?!?/br> “有人跳窗逃,為何門口守著的小廝說房內沒有任何動靜?” 明錦嘆道:“那是他們的人。當日我不好露面,但是現在去問,那個小廝已經死了。用過就扔,好不冷漠絕情?!?/br> 明錦顯然話中有話。 元蘅頷首,道:“那今日公主來,是想找出些什么證據,揭發他們,對么?” 明錦沒答。 “所以公主找出什么了?” 許久,明錦緩慢又疲倦地坐了下來,伸手撫著青色冰紋瓷杯。忽地,她捏緊了杯盞,像是在自然自語:“這些事原本與本宮無關的?!?/br> 這正是元蘅困惑的。 無論明錦當日看到了什么,這些事都是與她無關的。此事背后的牽連必然深廣。明錦身為梁皇后宮中的養公主,就算是看到了什么,也沒必要牽扯進來,更不必偷偷地往暉春樓中來。 明錦沉默了半晌,道:“可是阿澈受傷了,不是么?你難道還要哄騙我,說他受傷與徐融案沒有任何干系么?太醫為他清理箭傷的時候,他疼得要命卻咬著牙不出聲,我看著好生難過。這些事與我無關,可若是牽扯到我母后,或者皇兄皇弟,那便與我有關了?!?/br> 元蘅愣了下,像是沒有想到明錦會說出這么一番話。 在衍州的時候,她與沈如春所生的一雙兒女,關系都淡而疏離。說來元媗還算與她親近,但是因著沈如春的命令,也不常來尋她。 元蘅對這種兄妹之間的情義明白得并不多。 她放輕了聲音,道:“是我的錯,這些事原本也不該牽扯到凌王殿下的。是我執意要查,連累了他?!?/br> 明錦卻搖了搖頭,笑道:“元蘅,這不是一回事。我雖不知這樁案子背后關乎著什么,但是我知道……” “嗯?” “我心疼阿澈,和阿澈在意你,是不沖突的?!?/br> 第34章 心意 這句話如同一片軟毛, 輕輕地落下,在元蘅的心間刮了一下。 她原本覺得聞澈的愛意是一時興起,后來在那夜出了那樣的出格之事, 元蘅這些天一直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可是在她聽到明錦的這句話之后,她心底那塊才沉寂了許久的巨石, 竟出乎意料地松動了一瞬。 她向來冷靜自持。 可就是這個瞬息, 她有些慌亂。 每次回想起關于聞澈的一切,元蘅最多的想法就是這人真的很煩。他總是專撿她不愛聽的說, 總是會取笑她, 或者說些不明所以的話。 但是他在身邊的時候, 她都是輕松的。 不用防備的那種輕松。 所謂人心隔肚皮, 元蘅尚且在衍州的時候便很懂得提防他人了。她向來懂得與人保持最適宜的距離。但是這一切提防, 好像在聞澈身旁就不復存在了。 就好像不用聞澈開口說什么, 她也會明白, 聞澈不會騙她。 “你說他……在意我?” 元蘅的手是冰涼的。 聞澈說過那么多話,認真的不認真的。即使是他多次的剖白, 她也只當是他一時興起的胡鬧。 但是真要由旁人點破,元蘅還是心中一顫。 明錦原本只是隨口說, 但是看著元蘅這神態, 卻笑了:“元姑娘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那倒沒有, 還是知道一些的。 元蘅后知后覺的有些難堪,不想談論這些了。 明錦卻似沒有察覺元蘅的神態一般, 道:“那不然他一天好幾次地往侯府跑,你真以為是去找宋景下棋?” “他……” 還有這樁事? 明錦笑起來眸中涵著許多柔意:“想來春闈前, 元姑娘閉門不出是為了為春闈做準備。但是我們阿澈可不知道?!?/br> 元蘅:“?” “他見不著你, 回王府就不愛說話,悶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聞泓倒是常去哄他, 但就是哄不高興。那時我還以為他是遇上什么事了,直到……” 元蘅有些啞了。 “直到你春闈后,他又見著你,才明顯可見不同了?!?/br> 明錦起身走過來,伸過手來握了元蘅的手:“他比我大了兩歲,但是許多時候脾性跟小孩子沒什么差別。雖說在俞州這么久,他早已學會喜怒不形于色,可沒有人告訴他,遇上喜歡的姑娘,怎么將喜怒藏一藏?!?/br> 窗外的的風大了,原本連綿細長的雨線忽然被疾風吹斷,細碎的水珠濺進來,落在了元蘅的手腕上。 元蘅的陡然清醒回來,收回了自己還在細微發抖的手,道:“公主……別說這些了?!?/br> 這時明錦才道:“怪我,不小心就說多了?!?/br> “說正事吧,你知道的,這些事與我無關,但是牽扯到阿澈,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那日我就在隔墻,聽到了有人躍下窗子的聲音,甚至不小心打碎了瓦片?!?/br> 起初明錦以為是哪里來的貍貓,便沒有在意。但是沒過多久便聽見有人尖叫出聲。那時明錦才知道是真的出事了,就在她并不在意的時候。 當時的暉春樓中盡是官員,明錦并不好直接露面,便在房中一直待著,直到人都散了才悄然回了宮去。 “所以公主今日折回來,是又想到什么了么?” 明錦答:“我猜他那夜并沒有走?!?/br> 元蘅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間屋子不算高,但是窗下便是高墻,墻上攀附著刺人的荊棘,尋常人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再加之這人下手的時候,并不覺得自己露餡了,也不會急于逃開。 “那夜下了大雨?!?/br> 明錦盯著窗沿下的泥地,道:“他沒有立即走,又去了哪呢……” 元蘅將窗子合上了,道:“當日那么多錦衣衛的人,他換身衣裳便能走?!?/br> 她說這話時是那般的輕描淡寫,就好像只是說些跟這案子全然無關的事。明錦聽罷怔了一瞬。 沒有顧及明錦在想什么,元蘅繼續道:“是孟聿。只有是他,這些一連串的事才能解釋得通?!?/br> 那夜剛出了這樁事,元蘅便猜出十有八九是孟聿做的??墒钦嬲搅爽F在,她才又想通另一樁事——為何陸從淵當時會那般淡定從容,還會有條不紊地讓人去傳錦衣衛。 過往聽聞澈說惹了小人輕則受些皮rou之苦,重則不堪設想。今日元蘅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陸從淵的心思何其縝密。 既除掉了徐融,用元蘅用過的毒意圖栽贓給她,又沒讓自己沾手,還一副主持大局的模樣,正義凜然地將孟聿送出了暉春樓。 想到這里,元蘅才明白自己被蒙騙了。 當日她不該走得那么早的。 但是陸從淵又是怎么知道她去了紀央城的? 明錦道:“若是他,你切記不要沖動行事?!?/br> 元蘅笑了笑:“我一個七品小官,自然明白不能與錦衣衛指揮使抗衡。但是臟水都潑到臉前了,總不能坐而不動,就這么認了罷?” *** “你怎么才回來?” 清冽的聲音打斷了元蘅的思緒。 她眸中的寧靜在這一聲中起了波瀾,良久,才醞釀出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笑來:“你在這里做什么?” 背靠在侯府后墻處的聞澈神色慵懶,額角有一縷發絲沒有被收束進去,就這么散漫地垂下來。 他兩步走了過來,將臂彎處的一件外衫抖開,裹在了元蘅的肩上。他的手沒有立即收回,而是在衣料上摩挲揉捻了下。這種無意識的親近,在她眼中是那么不合時宜。 若是她抬眼瞧他,就能明白明錦所說的,他眼中那些從未遮掩過的東西。 他想要她,每時每刻。 這種在他夢中如萬蟻噬心,一朝得償所愿又開始不滿,不滿著想要更多。 聞澈道:“徐舒說你從暉春樓走了。但是我等你好久,你都沒回來?!?/br> “等我做什么?” “今日天涼,特意候在這里,給元大人披衣裳。怎么,唯獨本王不可以?” 元蘅將衣裳攏緊,緩慢地覺出,這人是在與她算些個久遠的賬。 “謝過殿下,但是侯府不缺衣裳,日后不必再送來……” 聞澈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將她整個人攏在陰影之下:“是不缺衣裳,還是不愿見我?你就對我這么絕情?” 元蘅靜默許久,答:“我這人薄情寡義,向來無情?!?/br> 可是聞澈卻抬手攏了她鬢前的發絲,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的眉心:“大人既說自己向來無情,那便應當一視同仁。不許我來,為何卻容許沈明生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尋你?” 元蘅嘆道:“我與他只是同僚?!?/br> 她原本沒必要跟聞澈解釋這些,但一想到不說清楚這人就沒完沒了,還不如說開。 元蘅此時才抬眼看他,看他眸中的神色曖昧不清,氤氳著那些最直白的東西。她不想理會,準備撥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整個人抵在了侯府的后墻上。 “今日沈公子,明日王公子,你這侯府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吧?元蘅,獨獨我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