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傳 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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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鶯鶯冷冷說著,話一落,還壓根不待姚玉蘭回應,便見柳鶯鶯很快將視線一掃,落在了她身側那?道黑胖粗獷的婢女荷花身上,冷笑一聲道:“此?人,姚姑娘千里迢迢從元陵城找來,費了不少心思罷?” 姚玉蘭一愣,片刻后,裝作才剛緩過神來,立馬義正言辭,一臉目瞪口呆道:“meimei此?話何意?meimei怎會做如此?設想?meimei的意思莫不是是說今日這些巧合皆是拜我故意所賜?” 說著,姚玉蘭頓時一臉激動道:“實在是冤枉啊,meimei當知,在沈家借住這些年來我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清遠城都從未曾出過,又從哪里得知柳meimei竟會與江南第一名妓紅拂姑娘生得同一張臉呢?meimei未免也太過高看我!” 又道:“何況,我與meimei相識不過數月,往日無冤枉近日無仇,作甚這般費盡心機構陷meimei?!?/br> 說著,只忽而一把抬手?撫向自己胸口的傷口,一臉苦笑道:“不過是兄長?念及我近來受傷,又想著婚事……婚事將近,便想著從老家采買兩個可心的婢子照拂于我,哪想到會惹出這么些事端來,meimei,你萬萬莫要誤會我了,今日之事,不過是不過一場巧合罷了,我也懊惱死了?!?/br> 姚玉蘭拿傷勢示弱著。 一連番話語倒是合情合理,見諸多看客同情又理解。 最終,雙眼一紅,適當溢出兩條贏弱的淚花道,小心翼翼看向柳鶯鶯道:“我知今日之事險些連累meimei名聲,meimei生氣?也是情有可原,meimei若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我便在此?向meimei致歉便是——” 說著,一時朝著柳鶯鶯遙遙一拜,久久不起,而后,見柳鶯鶯依然面無表情,未做回應,便又忽而咬咬牙,將心一橫,竟要朝著柳鶯鶯當場下跪致歉。 此?舉一時驚得眾人連連瞪圓雙目,連連下意識地抬手?去做攙扶,姚玉蘭被扶起后,當即一臉無措又無辜。 她處處示弱,竟倒是顯得毫無證據,無故討伐的柳鶯鶯無規無矩,得理不饒人了起來。 柳鶯鶯靜靜的看著她表演,面色終于一點一點發冷,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柳鶯鶯被質問得啞口無言之際,忽見這時柳鶯鶯在所有人都沒有緩過神來之際,只徑直走到荷花跟前,忽而一把死死拽住了她的粗壯的胳膊快速冷面質問道:“聽說萬花樓的身契共有兩份,一份是賣身契,一份是當年賣身進去時,所有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哄騙著簽了一份五百兩的欠條,不知姚姑娘為你贖身時,可有將那?張欠條一并贖回?若不曾贖回,那?秦三?娘這會兒怕是要拿著那?張欠條到你家中?去討債了?!?/br> 柳鶯鶯將荷花整個人拽了過來,將臉貼過去,臉對著臉,眼對著眼,死死盯著荷花一字一句快準狠質問著,壓根不給荷花任何反應的機會。 話一落,果然,便見荷花神色大?驚,而后猛地搖頭?道:“還有這事?“ 說罷,立馬轉臉朝著姚玉蘭方向看去,一臉緊張著急問道:“姚姑娘,您當初可有將那?張欠條一并替我贖——” 荷花一臉抓耳撓腮的問著。 話說到一半,對上姚玉蘭厲色的目光。 心直口快的荷花噌地一下緩過了神來,立馬著急忙慌的抬手?一把死死捂住了嘴巴,將后頭?的所有話語齊齊堵住了。 然而,晚了,她這話說不說完,都早已蓋棺定?論?了。 一時,所有清明的目光全部齊齊看向了姚玉蘭,便見這時的姚玉蘭臉色終究微微一白,往后踉蹌了半步。 蠢貨! 姚玉蘭被氣?得一度死死閉上了眼來。 半晌,只見姚玉蘭死咬橫牙,有那?么一瞬間,她想要將柳鶯鶯與沈大?公子珠胎暗結的丑事和盤托出,與她徹底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好過,然而看向遠處那?道天?神般的身影,終究不忍不舍冒這個險,更不甘就此?成全他們?二人。 最終,頹敗般身子一歪,無力栽倒在了翠翠懷中?。 四周一瞬間再度陷入一片靜悄悄的死寂中?。 大?家紛紛驚詫不已,沒想到今日這場鬧劇不是偶然,竟是有人刻意編排的,而這場鬧劇的主人竟是名不見經?傳的姚玉蘭? 大?家瞠目結舌的同時,自是覺得氣?憤不已。 所以,整個沈家人今兒個淪為了這個姚玉蘭替她鏟除禍端的棋子? 這對在場所有人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多么樂見其成的事情,尤其對今日這場宴會的cao辦人沈月澶來說。 就在沈月澶冷著臉面將要質問姚玉蘭之際,卻見這時鄭雪蘊忽而突兀笑道:“柳鶯鶯對這萬花樓倒是知之甚多?!?/br> 鄭雪蘊話里話外略有些譏諷和別有深意。 柳鶯鶯卻目不斜視地直接迎上鄭雪蘊的諷刺,亦是微微一諷,道:“鄭姑娘說笑了,我對萬花樓一概不知,我不過是隨意編造幾?句詐出她的真話罷了?!?/br> 說著,又淡淡一笑道:“我爹是縣令,不知查封過多少風月場所,我知道這些也并不足為奇,不像鄭姑娘,家父身居高位,眼中?皆是天?下乾坤,自是對這些平頭?百姓之事一概不知?!?/br> 柳鶯鶯淡淡一諷,竟也毫不客氣?地回擊著,一語竟噎得鄭雪蘊面色一脹,無話可說。 這時,便見柳鶯鶯直接無視了鄭雪蘊,再度抬眼看向面色發菜的姚玉蘭道:“我柳鶯鶯素來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地行事標準,可人要犯我,我也并不是畏懼誰,我今日并非故意要刁難與你,正像姚姑娘你自己所說,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作甚要謀害與你? “今日之事我不會再去求證,就像當初寒山寺那?晚,我將表姑娘從歹徒手?中?拼死救回,將她藏好于山石后卻被歹徒當成了表姑娘給一把擄走,等到好不容易從懸崖底下平安上來時,竟不知為何她的救命恩人怎么就離奇的變成了姚姑娘你,這件事情我同樣不曾去求證過,因為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br> 柳鶯鶯自顧自地說著。 說到這時,不過隨口提及了寒山寺那?晚之事,提及到了宓雅兒地名諱。 便見宓雅兒神色一愣,登時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柳鶯鶯,而后,又嗖地一下調轉了目光直直掃向姚玉蘭,迎上姚玉蘭心虛的目光,宓雅兒驚得身子亦是往后退了半步。 眾人見狀,亦是紛紛大?驚。 就連沈老夫人亦是神色復雜的看了柳鶯鶯。 所以,寒山寺那?晚,表姑娘宓雅兒的救命恩人其實竟是……柳鶯鶯? 這似乎正好解釋了,為何那?晚被刺客劫持的會是柳鶯鶯。 大?家紛紛震撼不已。 然而就是這么重要的事情卻被柳鶯鶯一筆帶過,仿佛壓根不值一提。 只見柳鶯鶯這時視線忽而從姚玉蘭臉上挪開,看向眾人,繼續道:“我只是厭惡有人竟用這般腌臜手?段試圖污名構陷咱們?女子罷了,給女人頭?上蓋上一頂妓、女,蓋上一頂風塵女子的帽子,就當真能將她給打?趴下了么?呵,世人皆苦,女子尤甚,同樣都是女人,咱們?又何苦女人為難女人,又何苦用這般下作手?端來污穢女人呢?!?/br> “退一萬步來說,我柳鶯鶯便當真是名妓、女又如何,我不偷不搶,不謀不害,這世間女子有多少身不由己,而淪落紅塵之人,又有幾?個是當真自輕自賤,甘愿墮落的?” 柳鶯鶯一字一句說著,說到這里時,一時與云霓裳對視了一眼,便見云霓裳雙眼微微泛紅了起來。 柳鶯鶯便又道:“像是今日在場的我們?,投身在富貴之家,日日金銀玉器,美味佳肴,又何曾知曉這世道之艱,又何不食rou糜,若我柳鶯鶯今日走投無路當真投身在煙門,我并不會覺得有任何可恥之處,我只會一心向善向上,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拼命存活,拼死掙脫泥潭,若我尚且還有一絲余力,我還會拼命成家立業,繁衍子嗣,好讓我的下一代不會重蹈我的覆轍,我柳鶯鶯敢說,我此?生都無愧于天?地,無愧于父母,更無愧于自己,而在場金銀玉器,美味佳肴堆砌成玉面人兒的你們?,你們?呢,你們?敢說么?” “所以,要害人可以,請別再污話女人,因為,那?是害人也是害己,受害的都是天?底下的女人罷了?!?/br> 像是在這沈家憋了整整四個月的氣?,眼下柳鶯鶯一股腦全部宣泄噴灑了出來。 不知是否情緒過于外溢,忽覺得腹部陣陣翻滾。 柳鶯鶯死死掐著手?心,生生將涌入到咽喉的干嘔之物,一點一點咽了下去。 有人厭她害她,她都無所謂。 她只是忽而厭倦了在這女人堆里,你害她,她害你,竟比娼門里的腌臜手?端還要下作。 然而,一股腦地宣泄后,又覺得自己有些天?真可笑了。 一瞬間,柳鶯鶯冷靜下來,忽而覺得有些疲累,只沖著眾人遙遙一拜道:“今日這場生辰宴叫大?家看笑話了?!?/br> 說著,視線一一看向眾人,又道:“今日是我在沈家最后一日,感謝大?家這幾?個月來對我的照拂,鶯兒身子忽而有些不適,便先告退了?!?/br> 說完,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柳鶯鶯直接轉身離去,走了兩步,柳鶯鶯停下腳步,頭?也未回道:“也感謝今日姚姑娘和鄭姑娘在我成年之日聯合送上的這份大?禮,我受教了?!?/br> 說著,頭?也不回大?步而去。 而柳鶯鶯這襲話語明明冷靜淡漠,卻又仿佛擲地有聲,仿佛千金重般,一句一句震在眾人的心口。 尤其,在場的所有人中?多半皆是女眷。 是啊,誰又能保證,今日這奢華富貴的沈家,能保萬世千秋,屹立不倒呢? 若有一日大?夏傾倒,淪落風塵,又有誰能笑得出來呢? 不知是柳鶯鶯這話過于字字珠璣,還是過于前衛前瞻,一時,讓所有人齊齊愣在原地,只有些緩不過神來。 還是這時,一道威厲之聲驟然響起,這才猛地拉回了眾人的思緒。 “且慢!” 有人穿過人群,淡淡喚聲而出。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語氣?,然而出自這人之口,卻有種不怒自威,令不得不遵循的氣?勢。 這話一出,遠處柳鶯鶯身軀一愣,停了下來。 眾人爭相看去,便見沈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只隨手?將手?中?的佛珠取下,交由一旁吳庸,淡淡吩咐道:“生辰之禮,送過去?!?/br> 大?家看到大?哥給柳鶯鶯贈禮,驚訝之余,卻也不足為奇,畢竟,今日乃柳鶯鶯的生辰,二人又有生死與共的一番淵源。 唯有沈老夫人看到那?串佛珠時,雙眼驟然一瞇,心下微微一震。 只因,唯有沈老夫人知,沈瑯手?中?那?串佛珠從不離身,那?是當年沈瑯欲剃度時,元一大?師所贈。 無人知道,沈瑯與元一大?師有個十年之約,十年后,若沈瑯還欲皈依佛門,佛珠歸,將為他剃度。 一直目送吳庸將賀禮顛顛送了去,眾人視線下,柳鶯鶯無可推辭,只得收下。 一直目送那?道倩影遠去。 沈瑯這才滿意收回目光,而后,清冷的神色形容柳鶯鶯方才那?般,一一掃過眾人,這才看向宓雅兒,聲音一瞬間冷了下來,道:“這就是你給我挑的人?” 沈瑯掃了宓雅兒一眼,而后,冷如寒冰的目光落在了對面姚玉蘭臉上。 只一眼,便厭棄收回,仿佛看到了令人惡心的臟東西。 只這冷漠一眼,竟足矣讓姚玉蘭身子瞬間歪倒,潰不成軍。 第157章 次日一早, 天還未亮,吳氏一行辭行。 宓雅兒得到消息匆匆趕去北門送行時,柳家所乘坐的馬車已駛入了巷子?口?, 轉眼?, 拐彎消失在了盡頭。 “鶯兒?人呢?” 沈月澶氣喘吁吁趕來時,連個馬車屁股都沒有送著, 一時遺憾又后悔道:“她怎么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這樣走了, 早知?道我方才不該洗漱,該直接過來的?!?/br> 沈月澶有些遺憾和不舍。 宓雅兒?卻看了眼?天際的烏白,喃喃道:“她或許不想讓人相送罷?!?/br> 說?著, 盯著遠處空蕩蕩的巷子?口?看著,良久良久, 忽而轉身看向沈月澶道:“澶兒?,我是不是做錯了?!?/br> 宓雅兒?這話沒頭沒尾, 然而沈月澶卻聽懂了, 她對許多事雖不知?具體內情,卻也并?非是個睜眼?瞎, 在這深宅大院里頭要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裝糊涂, 百十來口?的大宅子?里頭,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捋得那么順溜的。 譬如,她隱隱察覺出大哥同柳鶯鶯之間有些什么,也知?道表姐在提防著鶯兒?什么。 卻從不敢過分查證。 “人與人之間是要講緣分的,或者?, 是鶯兒?與咱們這兒?無緣罷?!?/br> 沈月澶悠悠嘆了一口?氣道。 她對柳鶯鶯是欣賞和喜歡的, 且越來越欣賞和喜歡, 只是她們相識的時間太?短,而人與人之間總是要分離的, 這或許便是成長的代價罷。 “走吧?!?/br> 正感慨遺憾之際,這時卻見宓雅兒?直接轉身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