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局定生死

    一直等所有人都離開了，范范才來醫院見我。她打扮成了護士，佯裝給我量血壓。

    “律師幫我轉移了那些警察的注意力，我們只有五分鐘時間。首先，你告訴我，你是真的失憶了，還是裝的？”

    范范嚴正以待的樣子讓我想笑，“一開始的確是有些迷糊，后來索性將計就計。但我也頂多只能給你爭取兩天時間，你現在查到哪一步了？”

    “你的電腦我拿到了，里面刪掉的東西太多了，數據還在恢復中。李欣穎結婚那天的監控我們也弄到了，只是前幾天酒店電路發生了一些問題，一直沒有修好，停車場以及好幾個地方的監控都不能用。我相信這一切肯定不是巧合，所以我們又黑進了他們的系統，調取了婚禮前一周的監控。只是工作量太大，不會那么快就找到有用的東西?！?/br>
    老天爺這次是注定要弄死我，我回想婚禮那天的所有細節，實在找不到任何人幫我證明不是我殺了李欣穎。

    “但是有一個好消息就是，余俊他不相信是你殺的人，他和我們一起在找證據證明你的清白?！?/br>
    我卻并不太樂觀，“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就是那個兇手呢？”

    “不可能，他要是真的想殺李欣穎，他早就動手了，何必在這個時候。再說，你和他又沒有仇，就算他殺了人，也沒必要陷害你，陷害林新不是更好嗎？”

    我擺擺手，“我不只是懷疑他，但這個時候我真的誰也不敢相信。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我現在就像是困在水盆里的魚，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宰殺，我不敢冒任何風險?！?/br>
    “但你現在這樣情況，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br>
    “怎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告訴我？”

    范范無奈地搖頭，“我還沒想到?！?/br>
    這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范范拿出幾片藥，“一天一片，它會讓你時不時的低溫，嘔吐，停藥后就會慢慢好轉。我需要多一些時間，只能委屈你了?！?/br>
    “謝謝你，我只剩下你了?！蔽沂钦嫘牡母兄x她，她本可以不用幫我的，但在我出事的第一時間，她就想盡一切辦法救我。

    可惜，老天爺不愿意給我那么多時間，dna 檢測很快就出來了，與我的 dna 吻合度是百分之 99.9999……

    宋成杰給我送來晚飯，我把看完的書還給他，“看完了，還有別的嗎？”

    “真的是你殺的嗎？”他直愣愣的看著我。

    我笑了，“不是?！?/br>
    “前兩天的失憶是你裝的吧？”

    “一開始不是，后來是的?！?/br>
    “那急性腸胃炎呢？”

    “不可說不可說！”

    “因為你，我被老大給罵了一頓?！?/br>
    “對不起，我也只是想求個安全之所?！?/br>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低頭給我擺飯，很輕地回道：“我信你?！?/br>
    “什么？”

    “我相信人不是你殺的？”

    我很詫異，“為什么？”

    “我能看出來一個人有沒有說謊。你第一次報案的時候，對著你丈夫痛哭，是假的，你丈夫對你，也是虛情假意。第二次，方瓊的失蹤案，你和另一個男人一起，你們是真的。第三次，你說你那天穿了平底鞋，人不是你殺的，也是真的?！?/br>
    他說的很凌亂，我卻聽明白了，心里生出了一絲希望，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洗脫我的嫌疑，可是，他能嗎？

    “你是不是得罪過什么人？”

    我點點頭，“怎么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你，案子已經停職調查了，接下去就是對你進行審問。而且，不管你招還是不招，最后都會給你定罪。你不可能一直病下去，只要你進了警局，你遲早還是會招的……”

    真是狠啊，這是徹底要置我于死地。

    “我什么都沒說過，你也什么都沒聽到過。我走了，你好好吃飯?！?/br>
    宋成杰悄無聲息的離開，就像從未來過一樣。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幫我，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我，一定是有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可惜我被困在這里寸步難行，對外面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

    事態真的是越來越惡劣了啊。

    我雖然去不了警局，可并不耽誤他們審問我，刑偵大隊隊長親自帶隊來病房問話。

    “李欣穎是你丈夫的情人，你對她一直懷恨在心。而且我查到在她結婚的前兩天還和你丈夫見過面，你別說你對此一無所知，像你們這種因為老公出軌殺了情婦的原配，我見了多了?！?/br>
    我不說話，只是哭。

    “你招不招供影響都不大，因為證據擺在眼前，你沒法狡辯。你丈夫都說了，李欣穎結婚那天，他是不贊同你去的，是你非要去參加。什么原因讓你非要去參加自己丈夫情人的婚禮？”

    林新？不管李欣穎是誰殺的，一定和他脫不了關系，除了他誰能從我車上拿到我的鞋子？

    我抬頭看著路隊長，“你讓他們離開，我想和你單獨聊兩句?！?/br>
    他似乎胸有成足，對著旁邊幾個警察揮了揮手，“你們去外面守著吧?！?/br>
    “人都走了，現在你可以說了?！?/br>
    “我要見李常英?！?/br>
    這句話說完，他的臉色就變了，“胡鬧，李秘書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你告訴他，我和他侄子有一筆買賣還沒談完，他會見我的?！?/br>
    路隊長將信將疑的看著我，我繼續說：“我和他侄子的事想必你們都很清楚，你就這么跟李秘書說，他一定會見我的?！?/br>
    路隊長很快就帶著人走了，宋成杰和他的同事繼續守在外面，除了律師，誰也不能來探視。

    李書記的動作也很快，第二天晚上他一個人來到了病房，我向外看了看，門口的警察也不見了。

    “李秘書，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說吧，找我有什么事?！彼膽B度很不耐煩，這是意料中的。

    “我和李少錚有一些矛盾，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其中的細節，反正你既然都來了，不妨仔細聽我說說。把李少錚辭退是我丈夫的主意，那段時間他有事出國，出國前一晚他給了我一個任務，就是把李少錚弄走。你知道的，很多時候男人不好出面的事情，都會交給女人去辦?！?/br>
    李常英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繼續說：“我不知道我丈夫為什么要把李少錚弄走，我也從不會過問我丈夫生意上的事情，他需要我，我就幫他。只是那天晚上，就是李少錚試圖侮辱我的那晚，他跟我說，他手上有一樣東西，可以讓他為所欲為。我丈夫已經答應了把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他，而且就算把我給辦了，他也能保證自己沒事。我不知道他手上有什么尚方寶劍讓他如此囂張，但我的丈夫肯定知道。只是不知道，李秘書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彼廊粺o動于衷。

    我內心忐忑，但卻不能有任何表露，我根本就不知道李少錚手上有什么東西，甚至都不能確定他手上有沒有這樣的東西。我只是在賭，賭老天爺是站在我這邊的，賭這個世上還是有公道的。

    “李少錚那天去公司一定是去拿什么東西，我不知道公司里是不是還有備份，但我丈夫一定知道。我幫您弄到這東西，只是，在這之前，希望李秘書能還我一個清白，我沒有殺李欣穎?！?/br>
    他什么也沒說，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表情，一直到他離去，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賭贏。手心滿是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是生是死，只能交給上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范范就過來了。

    “有一個叫葉錦程的，是你朋友嗎？”

    “他怎么了？”

    “他很好，他在北京似乎有一些人脈，一直在幫你走動?！?/br>
    本以為我們只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過客，沒想到他卻一直在關心著我，他圖什么。這世上真的還有這樣的傻子嗎？

    “我們查酒店監控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汪楚楚在李欣穎結婚前一周入住了那家酒店。我們看了你那一周的監控，發現她一直在酒店各處轉悠，我懷疑她是在檢查各處監控的位置?！?/br>
    “所以這件事果然和她有關?！?/br>
    “林新也去過酒店幾次，李欣穎很有可能是他們殺的，接著嫁禍給了你。如果這次你能成功洗清罪名，只怕下次還會有別的危險。都怪我，汪楚楚回國后我應該緊緊盯著她的?！?/br>
    “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們工作室總共也就那么幾個人，還有別的工作要做，顧不過來也是真正常的?！?/br>
    “我已經推了所有的委托，以后就只盯著林新他們，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出事了?！?/br>
    “謝謝你?！?/br>
    “不用謝我，我也不是為了你，我只不過不想我那么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對了，汪楚楚進了公司，現在是林新的助理?！?/br>
    “你幫我做一件事吧，你不是跟我說過李少錚有一套房子，實際上住的是他叔叔的情人。你想辦法把林新引到那兒去，最好是趁著李書記在的時候?！?/br>
    只有讓他以為林新真的知道了他的秘密，我才更有勝算，這點事對范范來說并不難。

    第14章 我的路還沒走完

    三天后，我終于自由了。公安局那邊給出的通知是案情有了新的轉機，李欣穎不是被高跟鞋砸死的，是被毒死的，兇手另有其人。

    出院那天，除了我媽和林新，沈阿姨也來了。在我出事的這段時間，沈家也不太平。之前我住院，我媽怕我擔心沒跟我說，在車上才敢告訴我。周楠被判刑后，沈叔叔就帶了一個年輕的男人回來，竟然是他的私生子。

    現在沈瑜死了，他是準備讓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兒子繼承遺產，沈阿姨氣得心臟病都犯了，現在已經搬出去和我媽一起住了。

    我以陪我媽和沈阿姨為由，沒有直接回家，準備暫時去我媽那兒住幾天。林新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在我媽和沈阿姨面前出盡風頭。既然喜歡當好老公，好女婿，那就一直當下去吧。

    回家的當晚我就收到了一條短信：你只有一周的時間。

    手機號碼很陌生，但我知道一定是李書記，果然是他動的手腳。只是不知道李欣穎是中毒死亡，這件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撲朔迷離了。

    沈阿姨神情憔悴，卻還一直安慰我，我靠在她身上，“以后我就是你女兒了，沈叔叔不要你，我要你?！?/br>
    說著我一手摟著我媽，一手摟著沈阿姨，“我有兩個mama，以后就讓我來服侍你們?！?/br>
    “好好，那以后就別再叫我阿姨了，就叫我媽。如果怕和你媽弄混淆了，就叫我干媽?！鄙虬⒁滩亮瞬裂劢堑臏I對我說。

    第二天大早，我才起來，我媽和干媽就嚴肅的跟我說，要和我商量一件事。她們倆明顯是一晚上沒睡，肯定是和沈家的那位私生子有關。

    干媽拉著我的手，“沈瑜沒了，你就是我親閨女，也是我認可的唯一繼承人。箏箏，咱不能便宜了那野種，我寧愿把一切都給你，也不愿意給他。沈瑜肯定也是支持我的。公司我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沈瑜有百分之二十，我會想辦法把這些股份轉移給你。沈衡光也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他現在必定也有甘心被這突然出現的野種奪了權，你可以去找他合作。另外幾個董事我也會去爭取，只要我們掌握大部分股份，就可以把老頭子趕下董事會主席的位置。那野種也就蹦跶不出什么水花來?！?/br>
    我沒想到她們倆一晚上沒睡，竟然做了這么大的決定。晟陽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意味著我會成為本市最年輕的女首富，也意味著從此以后我將和沈瑜的父親為敵，正式加入沈家這場豪門遺產斗爭中。

    我沒有立即答應，之說要考慮考慮。中午，我帶著我媽去超市買東西，干媽在家睡午覺。我知道她是故意給我們母女單獨相處的機會，讓我媽說服我。

    “這個主意是不是你出的？”從小到大我母親就羨慕沈家會做生意，當生意越做越大后，她就已經不只是羨慕了，而是恨自己當年有眼無珠沒有參一股。

    “你可別冤枉我，我只是看你干媽孤立無援，稍微提點了一些而已。主意都是她出的，而且最開始我也不同意來著，這么多錢啊，到時候林新見財起意，也把你殺了怎么辦？”

    我媽這個人看事情的角度總是如此清奇，卻又不能說她錯。我以前一直覺得林新不會殺人，可李欣穎被殺后，我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即便他不會殺人，也不代表他不會害人，殺人有很多種，不一定要自己動手的。

    “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想要我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嗎？”我問我媽。

    “我是想，這個事情對你來說也沒什么壞事，就算最后你輸了，你也不損失什么?？赡愀蓩?，真的就只有你了。你是沒見過那個野種，囂張的很啊，就仗著自己的身份，要挾你沈叔叔把他母親接到別墅去住。我都看不下去，差點打起來，你沈叔叔也不知道鬼迷了什么心竅，真把那個野種和野女人接回了家。你干媽太可憐了，咱別的也幫不了，就幫她出口氣吧?！?/br>
    我嘆氣，這男人的心啊果然是捂不熱的，別人不知道，可沈家發跡的歷史我是一清二楚的。

    我父親離開后，我母親就從鄉下帶我進城投靠我大姨。我大姨隔壁住的就是沈瑜一家，我姨父死得早，大姨沒有孩子，脾氣也不太大，不知道照顧人。我媽沒日沒夜的干活賺錢，干媽看我可憐，就經常帶回家吃飯。

    那個時候沈家和我們家也差不多，窮的叮當響，但是干媽勤勞又能干，總能張羅出許多別人想不到的東西去西湖邊賣，后來賺了一些錢，他們就盤了個店鋪開了雜貨鋪。

    我和沈瑜每日同進同出，放了學就去雜貨店做作業，做完作業就在店里幫忙。沈瑜的父親那段時間身體不太好，動了一個小手術。干媽一個人又要顧著店里，又要照顧家里的丈夫，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