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原諒我吧?！遍遍毖b腔作勢嗚嗚兩聲，“這次打死我都不會再說離開你的話了?！?/br>
    “我給過你機會了?！毖p文野補充，“曾經?！?/br>
    怎么又翻舊賬。楸楸臉色痛苦難堪。

    他說：“你說你想實現幾把自由，怎么，沒找到好的？想吃回頭草了？”

    “不是，絕對不是?！彼龘u搖頭，一臉僝僽，“我根本沒找過其他的，我是騙你的，我沒想過要找?！?/br>
    “你這么不誠實，我分不清你說的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闭f著，裵文野作勢推開她。

    楸楸不明白，為什么他的聲音如此平靜輕松，卻讓她驚慌失措。

    楸楸后知后覺地，從他剛才“曾經”那兩個字里，察覺出了山雨欲來的平靜。

    現在才慢慢狂風大作。

    “現在是真話?！遍遍睌堉?，不讓他推開自己，埋臉拱他，嗚咽著懺悔，“那時候只是氣話。你說得對，我沒心沒肺，對不起，我那時候只是想快刀斬亂麻，否則我肯定會忍不住的，你知道的，我忍耐力很差，再說兩句，我肯定走不掉了?！?/br>
    “別這么說，你沒心沒肺，是你的魅力?！?/br>
    “嗚?！遍遍庇逕o淚。這種魅力才不想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確定你接下來會說真話？”裵文野盯著她的發旋，十幾天過去，發頂已經冒出新的黑發。

    “嗯嗯?！彼B連點頭，怎么都行，給她一個痛快。

    “行?！彼换挪幻γ鹚裨谧约貉沟哪?，抬著她的下巴，“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是最后一次，錯過可就沒了，你得想清楚了再說?！?/br>
    腦海里有什么一閃而過，楸楸感覺自己已經知道，裵文野想讓她招供除什么。

    她臉上掠過一絲躊躇不決，裵文野盯著她，自然沒錯過。

    “不愿意說？那算了?！毖p文野松開手。

    “不不不，愿意說的?！彼派駜旱?。

    “如果我發現你在說謊?！?/br>
    “不會的?！彼⒖虛u頭，“我發誓，如果我騙你，我天打雷劈，被五雷轟頂，活著回去被你做標本?！?/br>
    “……不必?！?/br>
    第81章 小狗

    ◎「生物與食物、空氣和陽光的關系」◎

    正如她所想。

    話題還是要回到香港電話離別那天。

    楸楸萬念俱灰。

    他體貼關心道：“無所謂, 你可以不說，我也不是非要聽?！?/br>
    楸楸覺得他好狡猾，明明方才才著重說了，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我沒有不想說?！彼龘u搖頭, “我只是, ”欲哭無淚，“過了太久, 沒想好怎么說?！?/br>
    “要我幫你記憶重現么？”

    “……不要?！彼÷暤?。

    楸楸目光垂落, 醞釀著情緒, 才鼓起勇氣，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披露。

    她可從沒答應過那個老頭子, 她會離開裵文野，只是因為她那時候就想著離開，她離開只是不想霍霍裵文野。

    現在說她自私也罷，楸楸無所謂了。

    她一邊緩慢說著, 視線將他的臉孔描繪了一遍又一遍, 想要從他臉上得到什么情緒，失望也好, 生氣也好。

    可楸楸知道, 他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否則就不是他了。

    裵文野耐心地聽完。

    “其實我知道?！?/br>
    楸楸眼里霎時涌入不可置信。

    他說：“后來我查監控, 發現老頭來過家里，不過他沒我屋指紋密碼。猜也猜到了?！?/br>
    楸楸：“那你還要我說完！”

    “你不該說完么？”他不咸不淡道。

    楸楸噤聲。

    他繼續說：“你是他人一句兩句就能動搖的人？”

    楸楸閉上眼睛, 裝傻充愣。

    “不想說就算了?！彼f, “我向來不愛強迫人?！?/br>
    胡說八道！楸楸心里暗罵。

    這就是她為之著迷的人。

    “我沒有不想說?！彼曇魫瀽灥? “可是說話是需要時間的！你想要的話是需要在腦海里找的！”

    “說明你也不放在心上嘛?！毖p文野輕聲道。

    “……”

    救命。她怎么剛從坑里出來, 又掉進一個洞。

    “我只是覺得它們需要封存起來！”楸楸斬釘截鐵道, “因為很寶貴?！?/br>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裵文野，他嘴唇動了動，眼底有揶揄，似想看她能說出什么花兒來，點了下頭，“行，你想，給你兩分鐘?！?/br>
    兩分鐘一到，楸楸不再猶疑。

    她說：“那時候我情緒不太穩定?！?/br>
    她直覺裵文野連這個也能猜到，他只是需要她說出來，而不是什么都不說，大家相處溝通全靠猜測。

    “我覺得大事不妙，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吵架，無休止的爭吵，就算不走，最后我們也會相看兩相厭的，我不愿意這樣，不想被你討厭?！彼f著，討好似的，蹭了蹭他擺在旁邊的手心。

    “對自己這么不自信么？”裵文野任她蹭著，似嘆了一口氣。

    也是。自信的人，又怎么會說出厭惡自己的話，她對自己有病這件事，心底里有一個疙瘩，無論怎么都去不掉，她始終是自卑的，認為自己沒有愛人的權力，亦不配被愛。

    “因為是你啊?！彼龂@氣道，“你太好了?！?/br>
    “我沒你想的那么好，你對我濾鏡太大了?！彼従彽?，又說，“你還沒有說完，沒法當朋友，所以呢？”

    楸楸抬起頭，真摯地看他。

    “我的意思是，除了朋友，什么都行?！?/br>
    “什么都行，陌生人也行？”

    “不行！”她眉眼染上憤怒兇狠。

    “那我聽不懂?！彼讨?，小聲道。

    好玩兒。他心想。

    “你怎么這樣?！遍遍编?。

    看穿他此刻一肚子壞水。

    “你仔細展開說說？”他說，“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嘛?！遍遍彪y為情，松開雙臂，不再抱他腰，趴在沙發上捂著臉。

    可她實在是太難乎為情，方才好些話趁著情緒上頭，一轱轆碾過去，才吐出大半。

    現在冷靜下來，居然要她仔細地展開說說，這怎么好意思？

    “喝點兒？”裵文野忽然說。

    楸楸捧著臉，抬起頭，視線穿過手指裂縫去看他，須臾點點頭。

    小洋樓沒有酒，裵文野穿上防寒服去隔壁拿。

    他離開時是什么樣子，回來就是什么樣子。

    楸楸依然鴨子坐在地上，趴著捂臉，有點生無可戀的意思。

    原本打算拿兩罐啤的，結果湊巧那邊在煮紅酒。裵文野便順了一養生玻璃燒壺回來，插上電恒溫，倆個大號陶瓷杯，一人倒一杯，兩片橙片點綴。

    電視機還在播放，楸楸抱著杯子悶喝著，被熱紅酒彌漫一臉水霧氣。

    裵文野卸了防寒服，半躺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在回復郵件。

    坐到他這個位置，其實每天的工作大部分都被打電話，視頻電話和會議，和各個顧問等聊天，回復郵件所占據。

    “你什么時候走？”楸楸問。

    杯子遮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漂亮的伺機而動的眼睛，像極了幼崽捕獵，純真，稚嫩，不知天高地厚。

    “明天?！?/br>
    “明天??？”楸楸瞪大眼睛，杯子放下，小臉全露出來，“幾點？”

    “下午三點去機場?！毖p文野好整以暇看她一眼，“你呢？”

    “我后天中午?！?/br>
    “差不多?！?/br>
    差的可多了好嗎！那雙眼睛暈染著委委屈屈的情緒。

    裵文野回復完郵件，坐起喝了口溫熱的紅酒，不緊不慢道：“現在來聊聊剛才的話題?！?/br>
    如果不是知道他明天就走，楸楸也許還想著耍賴，能賴一會兒就是一會兒，現在可不行了。

    她只好老老實實說心里話。

    “我之前說過了，看到好看的，吃到好吃的，遇到挫折，碰上煩惱，是可以互相分享傾訴幫忙的關系?！彼f，“這是朋友?！?/br>
    “可你說了，不想只是當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