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66節
一分鐘后,她打破了沉默。 ? “就這樣???”聲音帶著點兒不可置信。 “睡覺?!庇悬c不耐煩。 “嗚?!庇悬c失望。 她試著轉身。無法動彈。 裵文野的臂彎收攏的緊,幾乎是把她固定在懷里,心臟這片被一只大手捂著,大魚際貼著雪團。他的體溫像是一個熊熊燃燒的暖爐,漸漸地,楸楸覺得不再那么冷了。 裵文野似乎真的累了,沒過一會兒,身后傳來平穩地呼吸。 漸漸地,楸楸也進入了夢鄉。 凌晨五點多,楸楸熱醒了。 她幾乎渾身暴汗,像是在水里撈出來似的。 裵文野也醒了,同樣是被熱醒的,他爬起來穿上衣服,不聲不響出了臥室。 過了會兒,拿來兩瓶礦泉水,扭開一瓶遞給她。 她慢慢爬起來,被子順著幅度滑落,又被一只手拉上來,連同著另一個被角繞過來,披著后背,最終掛在她肩膀上。 她喝了兩口便不想喝了,想洗澡,想睡覺。 裵文野讓她多喝點,脫水了就只能去醫院。 他自己也開了一瓶。 楸楸聽話地喝了小半瓶。 裵文野扭上蓋子,放在床頭柜。 期間裵文野拿來耳溫槍,捧著她臉不容拒絕地量了體溫。 “退燒了?!彼粗鷾貥屨f。 “我想洗澡?!彼悦院嶂?。 “做夢吧?!彼o出答案。 “我都臭了?!彼Об宦?。 這回連回應都沒了,裵文野不知道去哪兒抱來一床被子,重新躺下來,蓋自己身上,兜頭就要睡覺。 過了一會兒,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楸楸?!彼^也不回,警告的語氣。 無人回應。 被子依舊被拉開邊邊,她蛄蛹著鉆進來,從后抱著他的腰,好在到這兒就消停了。裵文野沒再理會,閉著眼繼續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楸楸感覺腦袋更暈了,暈著疼,估摸著睡得太久了,頭部發出抗議,宛若半截腦袋都凹陷進去,頭蓋骨軟綿綿的疼痛感。 她迷迷蒙蒙醒過來,窗簾留了一條縫隙,窗外熹微的日光打進來一束,斜斜地片切在墻面。 天亮了?裵文野不知何時轉過身來,將她圈在懷里,有半邊身體是被他虛虛壓著的,雖沒有感覺到重量,卻也不好動彈。 她不敢輕舉妄動,感覺到額際炸起的胎毛擦碰到什么,他的下巴?脖子?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感覺到自己不太明顯的美人尖傳來癢意,好想摸一摸,撓一撓…… 上次這么糾纏在一起,還是在半年前。 她離開香港后沒多久,就從黃婉伶那里得知,裵文野干了一票大的,因為開心,包了一條郵輪請公司團建。陳宿也在其列,并抱怨說明明可以帶家屬,然而黃婉伶卻不在,浪費了。 那時候她就覺得,他的開心,好大動靜,和他的沉默,震耳欲聾,有異曲同工之妙。 又過了好一會兒,上方呼吸的力度變了。 楸楸沉寂了十幾分鐘的心,立即生動起來,怦怦跳地,抬頭仰望,近在咫尺地下巴,經過一晚上的折騰,似乎冒出一點胡茬。 她伸出手去摸,有點硬,有點扎手,不消片刻便被拽住了手。 她又去看眼睛,還沒睜眼,也沒皺眉,也沒有想要起床的意思,大約頭腦風暴,正在跟睡意作斗爭,彼此拉扯著。 冬天起床是很艱難的,尤其裵文野昨天根本沒休息好,是顯而易見的。 不過一番爭斗過后,他還是醒了過來,將上面的枕頭拉下來,多墊了一層支撐背脊,找來水喝。 楸楸順勢換了個睡姿,趴在他肩膀上,閉著眼小聲道:“我做夢了?!?/br> “嗯?”喝水咕咚咕咚的聲音蓋過了這個字音。 “夢到下好大雨,有個游泳池,下面連通著潛水洞xue,我被泡在泳池里,無論如何也上不了岸,嚇醒了?!?/br> 裵文野扭回蓋子,拿起另一瓶還剩五分之三的水瓶,扭開瓶蓋,托著她背脊起來,耐心喂了幾口。 點了臺燈,屋里依然不怎么敞亮。除了咕咚咕咚的聲音,再無其他。 雖然不打算再睡,卻也沒打算起來,重新躺下來后,裵文野才緩緩開口。 “夢跟現實是相反的?!?/br> “還有一個,”楸楸贊同他說的,“我夢到有人摸我?!?/br> “摸你?” “嗯?!彼c點頭,腦袋毛茸茸地蹭到他頸窩。 “摸你哪里?” “額頭?!彼焓稚w著額頭。 “……”這可能不是夢。 “發燒容易做噩夢?!彼f。 “聽說過?!遍遍编帕艘宦?,“是真的?!彼终f。 “聽說。是真的。這是能連在一起說嗎?” 像極了網上人云亦云的人。楸楸嘿嘿笑了聲,拉起他的手繞到自己脖子后,又拱著身體向上點,直到她蹭到一個臉頰吻,才消停下來。 “我覺得是真的,我發燒就經常會做噩夢,有時候會夢到我在洞xue里逃亡,不斷地奔跑著,身后追我的,或變態殺人犯,或山海經里的東西,但結果不變的是,下場總是死路一條?!币徽Z雙關,“有時候會夢到,在雨夜里,我站在家的門檻上,背后一道閃電劃過,我舉著槍殺了爸媽,就像是西部牛仔……穿著靴子的貓里的場景,我還吹了吹冒煙的槍口。這槍質量不行的樣子。還有一次,夢到,我跟蛇打架,它拿著筆插進我的脖子……我醒了,因為脖子睡麻掉了?!?/br> 旁邊的人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顫動,足足持續了一分鐘。 楸楸納悶地抬起頭,“你笑什么?” “你跟蛇打架,它拿著筆插進你的脖子?”裵文野慢條斯理重復一遍,依然覺得這個畫面特別好笑,仰著脖子快樂過去了。 楸楸用力地“哼”了一聲,覺得他一點都不疼自己,聲音悶悶道:“我脖子睡麻掉了,你一點都不關心嗎?” “是嗎。脖子麻了?”裵文野的聲音仍然帶著笑意,上手幫她揉了揉頸窩。 “憋?!彼纱箅p眼,渾身一陣戰栗,像過電似的,一道電流竄過,從她的脊椎到尾巴骨到小腿,再漫延到四肢百骸,嗚嗚嗚嗚,她倒吸一口氣,試圖躲開,“呀……別別摸我?!甭曊{都變了。 后脖頸被捏了捏,他貼過來埋進她的頸窩里,笑意浸在聲音里,“蛇是怎么用筆插進你的脖子的?嗯?是這樣嗎?” 頭發被撩開,炙熱的鼻息撲到頸窩,猶如蛇信子掃過,下一秒,她左頸被咬住了。 楸楸閉上酸澀的眼睛,覺得自己的脖子僵住了,連帶著左邊身體都不能動彈。 猶如被咬住了命門。 第76章 童年 ◎「山里就有觀音,我還能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牙齒碾磨著皮下大動脈的位置, 她僵著身體,梗著脖頸,血管青筋明顯,感覺口腔不自覺地在分泌唾液, 又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 這陣子吃過的藥就跟沒吃似的,心臟狂跳, 空氣中流動著春意, 她顫顫巍巍地伸手去推裵文野的胸膛。 然而手臂只做了這么一個架勢, 完全沒有注入任何力氣。 她暗罵手臂沒用,人更沒用, 就這樣就束手無策了?就這樣就俯首就擒了?算了,她求饒地嗚嗚幾聲。 “別瞎叫了?!?/br> 終于還是松開了牙口。裵文野退開一點,看她白皙纖細的脖子有自己的齒印,周圍亦紅紅一片。 楸楸偏不如他愿, 剛從虎口脫險, 又得寸進尺地啊兩聲,然后就被裵文野捂住了嘴巴。沒用力, 虛虛捂著, 像下一秒就要飛出去一個吻,當下自然是無吻可飛, 于是她幻想自己是一只小貓咪,伸出舌頭去舔舐捂在嘴邊的手指。 手指有一層薄繭, 不像她的猶如這輩子沒干過粗活, 估計這輩子干過最粗的活, 就是抵著他的東西。楸楸覺得自己遲早要得心臟病, 這起起伏伏也太不規律了。 五點多鐘, 裵文野起來找水喝,只隨手套了褲子,這會兒掛著空擋。 楸楸覺得他沒必要忍,反正她身體素質還不錯,燒都退了,就是凌晨暴汗,干了之后,身上味道不好聞,連她自己都嫌棄。 裵文野倒覺得再這么躺著也不是事兒。 他推著楸楸去洗澡,在浴室里一同等到浴缸盛滿水,才扯下她用來保暖蔽體的薄被,回到屋里把床單卸了,連同被子抱到一樓的洗衣房,倒入洗衣液,啟動。獨自清心寡欲地待了好一會兒,那東西才堪堪低頭?;氐綐巧?,一件一件撿著地上的衣服,短袖,長褲,內褲,回到洗衣房,將除了內褲以外的衣服一件一件扔進去,最后在旁邊的洗手臺把兩條內褲洗了掛起來。 樓上傳來楸楸的聲音。 “裵文野,哥哥,主人,歐尼醬?老公,hello, you hear me?” 還行,挺有精神。裵文野叼著一根煙,沒點,慢悠悠地上樓。 “干嘛?” 門后探出一個濕漉漉的橘色腦袋,發絲往下滴水,她身上裹著浴巾。 “衣服,幫我拿衣服?!彼萃械?。 “有要求嗎?” “隨便吧,看到什么拿什么?!?/br> 裵文野進了她的房間,聞到一股清香,像是燃燒后散逸地天然植物精油,床頭柜上的香薰蠟燭給了他答案。 蠟燭旁邊還擺著幾個藥盒,裵文野看了一眼,都是西藥,名字比他命還長,全是專業術語,看不出是什么藥。他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床對面有一張榻,榻上撇著一些衣服,他揀起一件不怎么保暖的粗線毛衣,領子很寬,能露出清晰的鎖骨和有吻痕的脖子,還有一條半身裙。 沒有內褲,楸楸自己回房間翻了一包一次性內褲拆開。 沒辦法,帶在路上的兩套內褲都洗了。內衣倒是沒洗,因為根本就沒穿過,只有在坐飛機過檢時,象征性地穿了一穿。 原本在家里也沒必要穿上打底褲的,可一次性內褲太煞風景,思之及此,楸楸還是穿上了,吹干頭發離開房間,走廊那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想到裵文野照顧她一晚上,楸楸決定好好報答報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