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5節
下一晚上雨,到處濕噠噠,霧氣彌漫,路上沒什么人,早晨溫度低,她裹著夾克,低頭環胸前行,過路幾個仆人做著本分的工作,經過時停下,紛紛面向這位耳朵臉頰可疑的紅的女士,等她走遠才繼續工作。 楸楸輕車熟路到停車場,四處張望,在各路豪車中找到自己的皮卡。昨晚她是開車來的,打車只是隨口說說。原本是想開跑車,可惜出發前看過天氣預報,這幾天降雨概率頗高,而她的跑車敞篷卡住關不上,尚未送修。 沒著急先開車。楸楸打開手套箱,從里翻了翻,停車牌、遮陽傘、避孕套、車載垃圾袋、薄荷糖、雨傘收納袋、防曬冰袖,棉條……啊,找到了,護墊。她松一口氣,還以為用完了沒來得及補貨。 不過也只剩半包,從里抽出一張,楸楸爬到后座,褪掉打底褲,撕開護墊包裝,小小一片沒有巴掌大,她咬著唇褪下內褲,中間純棉面料已滲透,洇出花兒來,比旁邊的區域暗幾個色度,她一把將護墊拍上去,粘貼緊了才穿好,打底褲也不穿了,手腳并用狼狽地爬回到駕駛座,換平底鞋,系上安全帶,回家。 回程的路上,又下了一陣及時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車載連著藍牙導航,慕玉窠打進來電話,她摁著接通,聽到麻將碰撞鏗鏘的聲響。 慕玉窠問她幾時到。她回一句快了,十分鐘。 慕玉窠她們倒是昨晚就先行離開。沒叫她,因著她大放厥詞要拿下裵文野——其實她昨晚根本不抱希望,哪知道成功了。 慕玉窠說:“那你快,我們就在你家門口等著?!?/br> 得。聽上去很好奇戰況。 掛斷電話。楸楸吸了吸鼻子,夾克混雜著煙草薄荷味,很淡,約莫是不常穿,根本沒沾到他身上的味道,只是拿在手里時不可避免地蹭到。 回到住處樓下,楸楸沒著急上去,她渾身乏力,低血糖和激烈運動后疊加的心悸戰栗饑餓酸疼疲軟,正在樓下買三明治充饑。夾克無法完全遮住她脖子上的吻痕,認識的人路過跟她打招呼,瞥到她脖子,總意味深長。 臉頰發熱發燙回到住處,電梯門剛打開,她靠在角落里借力站著,一片嘩然鬧哄哄地撲面而來,宛若雀喧鳩聚。一張麻將桌出現在眼前,擋在電梯門口,名副其實地擋。 這群人又在她家門口支起麻將臺,樓層煙霧繚繞,cao著一口鳥語。不知道的,該以為她用居民樓非法開麻將室吸煙室。 “q回來了!” “終于舍得回來了?餓死了,外賣到沒有???” “拿下了嗎?” “肯定拿下了啊,視頻不是都有嗎?” 她們在嘰嘰喳喳說些什么,楸楸眼里填入茫然,聽不懂,手指摁著開門的按鈕,遲遲邁不出去。 門口塑料紅凳擋住她的出路,楸楸不得不貼著墻壁,頹靡地跨腿出來。 “你可終于回來了?!弊陔娞菡龑γ娴哪接耨揭е鵁?,口齒含糊地說,“碰?!辈淮蛄?,起身朝她奔過來。站在慕玉窠身旁苦等久矣的人,一屁股坐下她捂熱的位置,接她的牌。 慕玉窠展開雙手,就要給她熱情擁抱,楸楸心慵意懶而不著痕跡避開。 瞧她一副頹態打蔫兒卻又臉泛紅光,慕玉窠心下明了,眼里透著不可置信。 “我靠,成了?” 楸楸腦袋靠著墻壁,似笑非笑地看著慕玉窠,拉下夾克領子,露出肩膀上的紅痕。 慕玉窠低聲:“臥槽。牛逼!”又問,“shuangma?” shuangma?想起昨晚蕩漾,身體是很誠實的,直到現在,她的手臂仍然酥麻,不自覺地分泌唾液,大腦持續處在低燒發熱的狀態,這種感覺很可怕,反應遲鈍至少要伴隨她一天。 昨晚更可怕,像是失去了自我一般,后半程腦子間歇性地一片空白,什么都捉不住,眼線也一直被水泡著暈染,睜不開眼,眼線糊了,視野也一片模糊,頭腦發脹,小腦罷工,做什么都是下意識地,對方說什么就應什么,簡直像是被喂了迷魂藥,五感全失一般可怕。 “嗯?!遍遍背断履接耨阶炖锏臒?,放到自己嘴巴里,狠狠吸一口,悶聲呢喃道,“我以前竟都沒往這個方向想過?!?/br> 她邊說,邊指紋開門,“進來吧,你們老這樣在我門口打麻將,房東要生氣了?!?/br> 就快要冬天,指不定何時來暴風雪,她可不想冒著風雪找房子搬家。 “沒事,你那房東,索菲婭已經睡服了……”慕玉窠說到一半,愣住,“以前?你們以前認識?你不是說你不認識他?” “不知道名字,但見過人。高中同學?!?/br> 楸楸進了門,先把空氣凈化機打開,門虛掩著沒鎖,也沒再叫那群賭狗進來,任由他們在門口開臺,自己進了主臥。 “我跟你也是高中同學,我跟他怎么不是高中同學?” 慕玉窠隨她進了臥室,見她抱著被子爬上床,團起被子將自己包圍其中,妥妥地筑巢發.情階段,也不想靠近她。 幾乎每回都這樣,楸楸與人親密接觸過后,神經很敏感,短時間內不愿被以外的人觸碰。慕玉窠早已見怪不怪。 “國內的高中同學?!北蛔永飩鱽韾瀽炓宦?。 停頓,補充:“噢,也不是同學,他比我大一屆?!?/br> 慕玉窠發懵,將旁邊的懶人椅到床邊,原地躺坐下,仔細算著三人年齡。 第6章 視頻 ◎「來年帶進棺材里」◎ 她與楸楸同齡,裵文野比她們要大兩三歲。準確來說比楸楸大三歲,比她大兩歲。 楸楸在國內讀書時跳過兩級,裵文野比她大一屆,倒也說得過去。不過楸楸跳的級相當于白跳,她在國內讀完高三才十六,據楸楸自己說的,她讀書早,跳過級,在國內經歷完高考,高考成績完全夠上雙一重本,然而臨門一腳卻出了岔子,她自殘被發現,結合早前發現的性.癮,輕度抑郁,焦慮癥,戀痛,堪稱是精神疾病大禮包。 楸楸的父母早已各自重組家庭,她在國內從降生出院,就是跟保姆一起生活的。過去她的成績優異,稱得上是省心,被發現這檔子事,傳出去也不好聽,加之國內治療不佳,毫無進展,甚至每況愈下。父母倆趁機送她出國,聯系楸楸在國外定居的兄長,幫忙聯系醫院和學校。 就這樣,她多讀一年高四,在一所白人居多的高中里,認識了慕玉窠。 因為家庭的緣故,慕玉窠初中畢業便轉到紐約的高中讀書。 班級里除了她,還有個亞裔,一個日本女生,說話陰陽怪氣,慕玉窠早前嘗試過跟她交朋友,后來實在是忍她很久。 在高四這一年,班級里轉來了一個同胞,名字很獨特,姓楸名楸。英文名:q.qiu。難為了那些鬼佬。 楸楸性格好,會來事,跟班級里的同學都相處得不錯,屬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男女雙殺的類型。 沒人管的慕玉窠,和沒人管的楸楸,倆人臭味相投,從此一拍即合。 兄長已在美國建立家庭,哥嫂倆人有一雙兒女,還有工作,想要給她關心也有限,給她聯系了學校、醫院;每個月電聯一次,一起坐下來吃一頓飯,問候近況,已是盡力。 然而這一切對于楸楸來說,猶如困獸被放生。沒有監護人的管教,她只需遵從內心的聲音,一步一步走向伊甸園。 “那你們在國內有過咯?”慕玉窠想到這一點,不禁拉著椅子湊近了一點。 “你很好奇?”楸楸睜開眼,神態慵懶地斜睨著她。 “說說嘛!上次那位小卷毛,你問我都跟你說了?!?/br> 小卷毛是慕玉窠找的上一根。長得特別乖巧,嘴甜,然而蔫兒壞,不少人喜歡他,楸楸也只是好奇。 慕玉窠覺得不夠,爬起來沖出臥室,再回來時手里多兩罐啤的。一罐遞給楸楸,不要。 她放到地上,打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口,又說:“不瞞你說,我跟裵文野認識有……兩三年吧,大概。從沒見過他交女友,好些人知道我們認識,向我打聽他喜歡啥樣的,但我能說什么?我跟他只是朋友,但我大把朋友,逢年過節大伙一起包餃子。有一回大伙一起包餃子,玩起真心話大冒險,他是說過他喜歡有生命力的女生?!?/br> 話音一頓,慕玉窠打量她一眼,從頭到尾地,緊接著眉一挑,“奇怪,你跟生命力也不太搭邊???” 楸楸頹態看她,“我看起來像是沒什么生命力的樣子?” 慕玉窠:“何止,看上去精神很脆弱,不堪一擊好不好,”她安慰楸楸,“不過也可能不是指精神啦,也可能是指愛運動?雖然你也不愛運動,但你好歹會做一下普拉提,手臂線條還是漂亮的?!庇终f,“我投‘愛運動’一票,畢竟他本身就是退役運動員嘛,這個喜好不奇怪?!?/br> 楸楸打斷她的話音,“所以他器大活好是聽誰說的?” “不知道啊?!蹦接耨铰柤?,她是真不知道,“我聽說的時候,就已經傳的那么離譜了,全踏馬的是道聽途說,想找個人求證都難?!?/br> “之前倒是有一位,發推說她跟裵睡過,說的頭頭是道?!蹦接耨秸f,“然而問裵文野,他說沒有,根本不認識?!?/br> “說不定是他撒謊呢?” “誰知道?!蹦接耨酵耆稍趹腥艘紊?,仰頭看著天花板。 她打了一夜麻將,此刻雙眼打愣,沒什么精神地說:“不過比起推上那個關種,我肯定是更相信朋友啦?,F在,終于有個親身經歷的了,能不興奮嗎?” 楸楸:“你怎么知道我親生經歷了?說不定我也是個博取眼球的關種,瞎咧咧罷了?!?/br> “???”慕玉窠抬起頭來,愣愣看她。 “???”楸楸也看著她,不知道她在‘???’什么。 慕玉窠看著她,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嗎?” 楸楸詫異,“我應該知道什么?”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蹦接耨娇粗难凵裼珊赊D換成憐愛,間中夾雜著幸災樂禍和玩味。 “到底是什么?”楸楸沒勁兒地躺回去,她還穿著裵文野的夾克,偏過頭,領子遮臉,嗅一嗅,嗚嗚,怎么會沒早發現…… 慕玉窠說:“你跟裵接吻昨晚接吻的視頻,推上都快二十幾萬轉了?!?/br> 一時沒反應過來。 半晌。 垂死病中驚坐起,楸楸滿臉驚駭,看她,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彷佛在說:你在說什么? 慕玉窠仍嫌不夠,繼續重創她。 “還不止一個,有些重復發的,也有好幾個幾萬轉的?!?/br> 楸楸:“……” “不會吧?”她仍然不敢相信,“你在開玩笑嗎?” 慕玉窠聳肩,沒憋住笑,“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她們咋突然來你家門口開臺,待會你跑不掉?!?/br> 驚恐萬狀。楸楸登時摸來手機,電量見紅,剩百分之十五。打開藍鳥軟件,果不其然很多人圈她。 “看來你昨晚真的很充實?!蹦接耨秸f。 忙到上網的時間都沒有。 楸楸仍恐慌著,沒時間理她。 這些社交平臺軟件,楸楸都設置了免通知,以及夜晚免打擾。 早上從郊區回來,一路低血糖饑餓,在樓下用餐,回來又和慕玉窠聊天,哪兒有時間上網? 視頻是人為拍的,非監控,后來傾盆大雨,他們難舍難分地上到二樓。 視頻第一秒就是她被親得站不穩,高她大半個頭的男人,一手兜圈著她腰,一手攥著欄桿,倆人親得有來有回,身軀貼著身軀,像是要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里,腳下踉踉蹌蹌,水漬聲在樓道里回蕩。 楸楸關掉視頻,臉色尷尬,保持著姿勢不動,眼眸上滑,盯向慕玉窠。 四目相對。 “……” “……” 慕玉窠說:“你倆怎么不進房間?” 不知道,當時根本沒思考太多。她吸吸鼻子,斂回視線,音量降低,第二次點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