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3節
“你已經說了?!遍遍辈辉阜?,捉他字眼,悶聲道。 “噢。是嗎?!毖p文野笑了聲。 這聲笑,彷佛在說:那我高低不得來一下?否則怎么對得起我說的對不起。 頭皮發麻。 這人怎么回事?楸楸不再跟他嗆聲,輕咬著唇,神經緊繃著,感覺到丁點高溫貼背而過,卻并未觸到她的肌膚。 不過幾秒鐘,裵文野松開對她的桎梏。 “好了嗎?”她小聲問。 沒有回答。楸楸不敢輕易動彈,只怕煙頭還在背上。 她小心翼翼偏過頭去,只見這人在吸這支煙的最后一口。燃盡。 第3章 涼亭 ◎「你情動時曾蹭過我的袖子」◎ 楸楸回過頭,只見灌木叢樹枝里,纏了一個綁帶的死結。她用手去扯一扯,紋絲不動,都不知怎么綁上去的。 一旁男人用手推攘著頭頂枝葉,鉆出去,推攘的動作沒放下,他看著遠處,似想走了。楸楸手腳并用地,跟著爬出去。 原地站定,她一手壓著胸襟,一手檢查著后背的綁帶束縛,確認沒有松散,她才松開胸襟,半遮半掩的溝壑,一彎兒線沒入大印花群中。 “對了,還沒有問,你叫什么名字?”她好奇地問。 正四處張望垃圾桶的人,好整以暇看她一眼,笑笑問:“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真不知道,”楸楸早做過思想準備,也笑說,“不過我好像從前見過你?!?/br> “是嗎?!?/br> 他興味索然的樣子,彷佛在說這套說辭早已老土過時。 然,楸楸說的是真話。 “是啊,可我不確定是不是?!遍遍闭f著,去拍手臂上的泥土,擦不干凈,白皙地肌膚上仍沾有黑點子。 終于倆人走到有燈的地方,有燈,意味著會有人出現,楸楸覺得自己渾身臟兮兮,狼狽至極,本能不想到有人的地方去。 正踟躕不前,裵文野停在一個紅漆垃圾桶,將煙頭彈射進去,揣著兜踏上門前臺階。 楸楸不假思索,立即跟上去。 沒了持續燃燒散逸的煙草味,走近,能聞到丁點水生薄荷的味道,清淡幽香。 闃無人聲的走廊,除他們外沒有其他人,鞋子踩踏在光滑的地板上,混雜著些許泥巴沙子碾過的沙沙聲。 “你在跟著我嗎?” 前方傳來散漫游惰地一聲。 楸楸瞅著倆人一前一后,半臂的距離,這不是顯而易見的? “這位小姐,還有什么需要幫助?”他揣著兜繼續上樓,頭也不回地問。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楸楸跟在他身后,仰頭偏臉看他,沒笑,持平常心的問。 裵文野左腳踏到上級臺階,站定,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生疑。 “你是?”他問。話音里有遲疑。 “楸楸,我叫楸楸?!彼f,“左中右結構,左木中禾右火的楸?!?/br> “姓楸名楸?”裵文野看著她。 “嗯嗯?!遍遍秉c點頭,“疊字?!?/br> “噢?!彼廊槐3种鴨问执Ф?,左腳踏在上一級臺階的姿勢,沉默半晌,然后淡淡道,“不認識。還有嗎?” 不認識很正常,下午之前,楸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此刻認真而慎重地盯他幾秒鐘,開始相信,他是真的忘記,那天涼亭里發生的事情。 如此,楸楸都不知該不該喚醒他的回憶,畢竟那天的事情并不很光彩。 ……算了。 “涼亭邊,接吻?!彼f。 某個瞬間,楸楸認為自己毫無底線,為了能與某人翻云覆雨,簡直不擇手段。 裵文野眼底有迷惘,轉瞬即逝,緊接著被明晰、恍然大悟而取代,彷佛整件事情有了轉機,豁然開朗。 他看著楸楸,轉過身來,“是你啊?!?/br> “你真記得嗎?”楸楸狐疑看他,“不會是為打發我走,所以搪塞我說記得吧?”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記得?!彼稽c頭,“那天我靠在涼亭里,你和你男朋友站在涼亭外,在接吻,他背對我,你正對我,期間我們對視有一分鐘。最近距離只有一尺。你情動時曾蹭過我的袖子?!?/br> “……” 倒也不用繪聲繪色地全描述出來。 “是你吧?”他突然問。 怎么,說完又陷入不確定,是什么意思? “……”楸楸沉默兩秒。 “是我?!?/br> 她一臉赧然,羞憤看他,就要脫口而出一句“你是故意的吧”! 裵文野笑了一聲,轉過身去,繼續邁著步子上樓,又說:“你跟著我做什么?” 一語驚醒夢中人。楸楸繼續跟在其后。 她問:“裵文野,你就是裵文野嗎?” 樓梯是木做的,踩在上頭發出細微吱嘎的聲響,鋪了踏毯亦無濟于事。 “你這不是知道么?”他說。 楸楸說:“我不確定啊?!?/br> 到二樓,裵文野回頭睨她一眼。 “真的?!遍遍弊靼l誓狀,滿眼真誠,“在下午你出現之前,我只聽說過這鼎鼎大名,但不知道就是你,再說,你不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么?” “是么?!毖p文野站定著,手搭在欄桿上,似乎信了她的托詞,“所以你跟著我做什么?” 楸楸被噎了一下,眼皮微妙地眨了一下,她看著裵文野,忽地不好意思,耳朵尖微微發紅,“你那天為什么看我?” “你就想問這個?”裵文野沒什么情緒地問。 什么意思?楸楸發現自己很難直接接收到他的意思,彷佛他說的話,每個字都有潛意思。 楸楸:“我想知道答案?!?/br> “那我不告訴你?!毖p文野靠著二樓圍欄,仰著腰探出去,看到了上面幾個樓層。 空無一人。 “那我告訴你?”楸楸學著他的姿勢,困惑的樣子去看樓上,可維持這個姿勢兩分鐘,腦袋便開始眩暈,她老老實實換成趴著,趴在欄桿上,看樓下一層,也是看。 沒有回答。 “我看你好看?!?/br> 不搭理。 “我幻想著,跟我接吻的人是你?!?/br> 終于有點反應,他上半身回來,似被她的三觀不正波動到,一雙眼里nongnong震驚。 過了好一會兒。 “那天的,不是你男朋友?”他問。 楸楸說:“是?!?/br> “是?”裵文野似乎不確定她的意思。 楸楸說:“現在是前男友?!?/br> 他又沉默了。 第4章 傲嬌 ◎「釣又釣得很,在一起又不肯?!埂?/br> 倆人真是半斤八兩,道德感銖兩悉稱,不相上下。 那天倘若不是裵文野先圍觀她與男友接吻,眼神不干凈,她才不會看回去,并產生出多余的幻想。 她還記得薛可意說,這是他在訓練基地認識的朋友,兄弟,高三的學長。 二零一四年,薛可意過十七歲生日,在城中村的籃球場慶祝。她申請得監護人的同意,前去赴約,那些人叫她嫂子,她聽著十分尷尬,她只是一個跳級的高中生,絲毫沒有身份上的歸屬感,只覺得他們是在沖著她叫其他人。 那天到來的人很多,幾乎沒有成年人,大家一起打籃球,吃燒烤,唱生日快樂歌,球場大片昏黃柔和的光打在少年人身上,一具具年輕而韌勁的身材,光拉長了地上一道道充滿生命力的影子,彷佛拉長了每個少年身上的無限可能性。 裵文野是后半程來的。那天天熱,他直接從學校出來,手里拿著校服,穿著校褲,為了打球,身上換了件黑色無袖,手臂肌rou性感有力。 彼時他還是現役運動員,在外是不吃不喝的,有人勸酒他也不沾??伤闊?,球打累了就躲涼亭子里抽煙,默默地看人開玩笑,打牌。 從始至終,楸楸跟他沒有任何交集。 臨到夜半十二點,楸楸和監護人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她收到信息,丁裕和就在巷子口等她。 可出去那一路的路燈,都或多或少的罷工故障,要么一閃一閃地帶著電流聲,咔擦咔擦地一明一滅,猶如恐怖片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她想讓薛可意送她出去,然而話講到一半,倆人就抱在一起難舍難分。 起初她根本沒注意到,涼亭里有人。 涼亭處于球場的角落邊上,亦沒有人來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