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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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替簡沉把床搖了起來:“歐洲來的醫生已經到了,我們在討論你的治療方案,既然你醒了,就一起聽吧?!?/br> 燒傷科的病房,冷氣開得很足,明明是夏日,簡沉還是凍得嘴唇發紫。 霍無歸替他掖好被子,又在腿上蓋了一層薄薄的毛毯。 “我還沒轉正,沒醫?!焙喅裂銎痤^道。 “人家是歐洲來的,本來就用不了醫保,錢我已經交了?!被魺o歸早就猜到簡沉要說什么,打斷他,揚了揚下頜,示意簡沉看旁邊,“瑞典來的燒傷科醫生,施教授?!?/br> 簡沉偏過頭,暮色沉沉的窗邊站著一個金發男人,他點頭打了個招呼:“你好?!?/br> 他還有些疲倦,說話的聲音很輕,霍無歸轉向旁邊的翻譯,介紹道:“有什么你可以跟翻譯說,施教授只會說瑞典語,你住院治療期間,翻譯隨時都在?!?/br> 學過專業英語又怎樣,還不是得靠一天三萬塊的小語種口譯,霍無歸心道。 普通翻譯倒是用不了這么貴,但會醫學術語的交傳翻譯,給這個數都有價無市,最后還是得托席知和陸霜夫妻倆找關系。 “可能沒人告訴過你,我大學輔修德語?!焙喅两廾瓜?,小聲道。 瑞典語從屬于日耳曼語系,相較德語更為簡單,雖然語法不通,但部分單詞互通。 霍無歸一愣—— 十七年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好像對簡沉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那開合的薄唇下多出一顆小小的痣,簡沉說那是在農場度過童年時被雞叨出來的。 那一定是一副極為生動有趣的畫面,如果他能親眼看看該多好。 那雙眼睛變得沉靜又堅定,那是持續了整整十七年的ptsd,接觸障礙和噩夢纏身,帶著重重壓抑走到今天所造就的。 過去的無數個夜晚,簡沉一定很需要一個安慰,如果他在簡沉身邊該多好。 他第一次從格斗場下來躲在洗手間干嘔的時候是否有過無助。 第一次拿起手術刀,面對大體老師開始解剖的時候是否有過恐懼。 第一次翻開德語課本的時候是否被毫無規律的詞性困擾過。 …… 霍無歸喉結滾了滾,陷入一陣沉默。 “guten abend.”簡沉以為霍無歸被自己秀到了,語氣微微上揚。 他瞇著眼沖醫生微笑了一下,吐字清晰,“ich kenne meiuation,du brauchst keine psychische belastung, und es spielt keine rolle, wenn du miicht heilen kannst.” (晚上好,我清楚自己的情況,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治不好也沒有關系) doctor help doctor,怎么說也得讓瑞典來的醫生看看不是每個人都像霍無歸這樣不講理。 咱這還是有人明事理的,簡沉心想。 誰料下一秒,醫生就報了個數字,隨后簡短說了句話,簡沉愣在了當場,一言不發。 翻譯兢兢業業,但只看著霍無歸道:“醫生說,有這個數的話,可以保證100%恢復機能?!?/br> 說罷,醫生和翻譯都識趣地離開了。 霍無歸眼底浮現出一點笑意:“聽見了沒,錢是這么用的?!?/br> 簡沉尚在震驚中沒有緩過來,慢吞吞道:“他說沒說這是什么單位?”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相信我?!被魺o歸遞給他一杯水,讓他就著自己的手喝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醫院,局里的事情魏國會分配給其他人?!?/br> 他甚至連錢的事情都不提,只說工作。 但那句相信背后到底有什么,不言而喻。 杯子被放在床頭,霍無歸的手微微發熱,輕柔地替簡沉理了理額前凌亂的碎發。 簡沉很清楚,他叫的不是面前的自己,而是跨越十七年的某個童年玩伴。 他明明是那樣雷厲風行、八風不動的一個人,可帶著薄繭的手指居然也會那樣柔軟地落下,灼熱透過眉心,滲透進腦海。 “我會盡快養好傷回到工作崗位,霍隊?!焙喅领o靜望著他,目光如同一汪死水,“作為下屬,我從沒有一刻懷疑過你?!?/br> 邵燁說的那些話,他確實一向只當是迷惑自己的煙霧彈。 至于腦海里那些奇怪混亂的回憶,簡沉也心知肚明,那不過是ptsd對記憶造成的干擾罷了,他的大腦在病癥的影響下,隨時可能欺騙自己。 但霍無歸還是從那句霍隊里,聽出了極為克制和壓抑的疏離,愣住了。 簡沉悄悄打量他的神色,知道以霍無歸的敏銳,必然能察覺到自己語氣里的暗示。 他叫自己小沉。 可自己叫他霍隊。 “司機到了,我下去拿晚餐?!被魺o歸無聲地調整了一下呼吸,表情恢復如常,背過身道,“別以為養傷就可以不工作,dna結果和尸檢報告都出來了,一會我讓楊儉送來?!?/br> 又是正常的工作交流了。 霍無歸拉開門,走廊里傳來飯菜的香氣,溫暖的光線落在他身上,他肩背挺直,好像與這溫情的時刻格格不入。 門關上了,簡沉下意識追著那道隨著門扇開合逐漸收束的光影。 可能是霍無歸走了,屋子里又沒了人氣,簡沉有些冷,縮進被窩里,眼窩有些酸澀,泛出極淺的水痕—— 十七年,太久了,很多事情都變了。 他不僅失去了親人、記憶和正常的生活,甚至還失去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