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垣在原地愣了幾秒。

    那一瞬間他有種自己還沒酒醒，眼前這一切都是幻覺的念頭。

    ——畢竟夢寐以求、奢望已久的畫面怎么就恰好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可床上那人的一顰一笑是那么生動，衣著又是那么靡麗……

    “折……夜？”

    顧垣試著喚了一聲。

    “干嘛呀?！?/br>
    蘇折夜彎起眼尾：“難道還能有別的小妖精爬過你的床嗎？”

    “不是?！?/br>
    顧垣還有些怔神，大腦因酒精而轉得遲緩，話語卻先一步開始解釋：“沒有別人爬過我的床，我只是……有些不可置信?！?/br>
    蘇折夜“噢”了聲，語氣故作嗔意：“再不拆，你的禮物就要跑掉了?！?/br>
    顧垣表情一頓。

    把蜂蜜水放在門邊柜子的同時，他反手關了燈。

    只是走近蘇折夜身邊，鼻尖縈繞上那熟悉的清香時，顧垣的眼眸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還記得，第一次被蘇折夜教會香水花名的那夜，他就夢到了男生穿雪女衣裳的畫面。

    本以為與蘇折夜做事多次，這個夢境會漸漸淡去，卻沒想到時隔許久，不但沒有被遺忘，反而愈燒愈烈。

    執念被滿足的一刻，顧垣就什么理智都不剩了。

    他沒有解開蘇折夜腕間的紅絲綢，只松開了包裹住后者胳膊和腰肢的大蝴蝶結，而后把絲綢那端拉緊、系在了床頭上。

    以往也是不開燈的，但顧垣總覺得今天的月光不那么給力，不足以描摹出男生誘人的面容與身軀，于是他胳膊一伸，開了床頭燈。

    蘇折夜乖乖任由他擺布，察覺到光亮后歪了歪頭：“怎么開了燈？”

    “嗯?！?/br>
    顧垣的吻已經星星點點落了下來：“想看你?！?/br>
    蘇折夜雙手越過頭頂被固定住，仰著臉與顧垣接吻。

    “既然是送禮物，那就要包顧長官滿意了……啊——”

    夜燈下，顧垣能看清蘇折夜的衣裳與容顏，春風拂檻露華濃。

    蘇折夜自然也能看到顧垣幽深如墨的瞳孔，似是壓城的黑云，要將人吞噬，抑或拽入那名為欲念的深淵，占為己有。

    他此刻所流露出的情緒是蘇折夜從未見過的，也是顧垣在外人面前從未顯露過的。

    ……或者說在外人面前根本不會顯露，因為這與顧垣本人的性格極其不符。

    但蘇折夜不是沒有預感，因為他曾經和江舒玉討論過這個話題。

    然而意識消散之前，蘇折夜突然想起來，在這個話題結束時，江舒玉笑著說：“顧垣這種性格的人……你把他帶出了規則構建的那個框架，他可是會要你負責任的哦?！?/br>
    -

    第二天直到中午，蘇折夜才轉醒。

    陽光即使被窗紗阻隔還有些耀眼，渾身各處都傳來酸疼，蘇折夜擰了一下身子，緩了半天才慢慢睜開眼。

    “折夜?！?/br>
    身側傳來那個清淡的聲音：“喝點水么？”

    蘇折夜啞著嗓子“嗯”了一聲，然后眼睛睜開一條縫，指了指自己的嘴。

    顧垣了然，含了一口水，唇對唇喂給了蘇折夜。

    直到喂了六口后，蘇折夜突然微抬起頭，咬住了顧垣的舌尖。

    顧垣抬眸。

    但蘇折夜自咬住后也沒什么反應，就這么睜著半睡不醒的大眼睛看顧垣。

    顧垣也沒有動作，任由蘇折夜咬著。

    ……跟小狐貍似的，喜歡咬人，但是那種挑逗的輕咬，并不疼，倒是勾得心癢癢。

    兩人近距離靜靜對視了片刻，蘇折夜終于戀戀不舍松開了唇。

    顧垣抬手撫了撫后者的唇，問：“還喝么？”

    蘇折夜搖頭。

    “有不舒服么？”

    蘇折夜點頭。

    顧垣表情一頓，語氣染上幾分歉意：“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br>
    蘇折夜臉埋在枕頭里，音線含糊似是在撒嬌：“腰酸背痛腿抽筋，顧垣，我遲早有一天要被你c死在床上?！?/br>
    “……錯了?！?/br>
    顧垣指尖輕撫著蘇折夜后頸：“那以后做的時候都聽你的?！?/br>
    “是嗎?！?/br>
    蘇折夜像在被順毛，舒服地瞇著眼：“你好像經常這么說，但從來沒有做到過?！?/br>
    顧垣不說話了。

    沉默片刻，他道：“那……以后不做了？”

    顧垣的語氣是一貫的平靜，單純就是擔心會再讓蘇折夜不舒服。

    但蘇折夜不這么認為，睜開眼，嗔道：“顧垣，哪有你這樣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

    “……”

    顧垣已經習慣蘇折夜每次做完的第二天早上，都會無理取鬧一陣了。

    “我錯了?！?/br>
    他認真道歉：“我也不是那個意思?！?/br>
    蘇折夜繼續理直氣壯：“那你賠我衣服?！?/br>
    ……意識雖然斷斷續續，但他還記得昨夜顧垣失控到把他上半身衣服從中扯開了，要不是前面裙擺只有一點點，裙子指定也要遭殃，

    “我錯了?！?/br>
    顧垣眼底的歉意更深：“我重新給你買一件?！?/br>
    蘇折夜仰著腦袋，靜靜和顧垣對視了片刻，突然“噗”得一聲笑出來：“買件新的還不是又便宜了你?！?/br>
    顧垣：“也是?！?/br>
    “還也是?！?/br>
    蘇折夜伸手掐了一下顧垣的腰：“不買了，轉錢?！?/br>
    “好?！?/br>
    顧垣拿過手機：“多錢，我轉你?！?/br>
    蘇折夜看著他，又笑了起來：“干嘛啊顧垣，嫖資嗎？”

    顧垣這回是真的不知道該接什么話了。

    于是他就目不轉睛注視著蘇折夜，看陽光在后者的眸底跳躍，折射出靈動的光芒。

    顧垣突然發現，現在的蘇折夜，和剛見到時好像有了那么一絲不一樣。

    會撒嬌，會作一作，或者說……

    更真實、更活潑、更有生命力了。

    “怎么了？”

    蘇折夜指尖繞開鬢邊的碎發，忽的一笑：“顧垣，這么喜歡我??？”

    顧垣一怔。

    “小時候我媽也經常用這種眼神看我?！?/br>
    蘇折夜懶懶打了個哈欠：“只不過后來就……唔——”

    顧垣突然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也把男生后面的話語與記憶封住了。

    長久的吻之后，顧垣抬起頭，轉移了話題：“雞湯還在煲，午飯給你做好了，晚飯想吃什么我去準備?！?/br>
    蘇折夜思考了一會兒，后知后覺道：“生日快樂顧長官?！?/br>
    顧垣：“謝謝?！?/br>
    “我記得晚上你要回家吃飯，不用管我了?！?/br>
    蘇折夜道：“不然你還得做一大桌飯，他們都在呢?！?/br>
    之前有時候蘇折夜喝完酒想吃顧垣做的飯，顧垣就會多做些給大家一起，不然太明顯了。

    “不用?！?/br>
    顧垣道：“我只給你做?！?/br>
    蘇折夜歪了歪頭，沒懂。

    顧垣的面色依舊平靜：“以前需要掩飾一下，但現在可以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了?！?/br>
    蘇折夜怔了一秒。

    不知道為什么，聽慣了甜言蜜語各種sao話，驀然聽到如此直白又毫無技巧的情話，蘇折夜的耳尖卻泛起了微微的紅。

    ……果然，真誠才是必殺技。

    蘇折夜想起來，之前他指導程彥生追顧晴的時候就這么對他說過，雖然那時的他內心并不相信罷了。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落在了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