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梅站起身看了看那個位置，剛好就是站長的對面，一副受審的待遇。但是她并沒有害怕，而是淡定地朝那個位置走了過去。

    “各位同志，早上好！我就是招待所主任林冬梅。大家可以叫我林同志或小林，謝謝！”林冬梅說完就平靜地坐了下來，并將公文包放在自己的腳邊。

    “小林同志，你是省局領導特別推薦給我們的人才。本來我對你也是充滿期待，但是你最近的表現卻讓我非常失望?！闭鹃L嘆息地說道，“我們這幾天接到了好幾封針對你的投訴信，說你絲毫不將招待所工作放在心上，每天都是在外面花天酒地?！?/br>
    “站長同志，我想知道這幾封投訴信是實名舉報還是匿名舉報？”林冬梅問道。

    站長一噎，隨后看了看身后的秘書。秘書連忙湊到耳邊說了幾句，然后站長繼續說道：“這是保密內容?！?/br>
    “身為被舉報人，我當然無權知道舉報人的身份。但是舉報信件是實名舉報還是匿名舉報，這可不是保密。國家對被舉報人也是有一定保護的，比如這種突然出現的大量的針對同一個人同一件事的匿名投訴如果查無實據是完全不會通知被舉報人的，也不會公開?！绷侄氛f道，“但如果是實名舉報的話，那現在向我問話的應該是調查科的同志，而不是您。站長同志，您越權了！”

    林冬梅這一段話仿佛一柄鐵錘狠狠地砸在了站長的臉上，讓其他部門的負責人看向站長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戲謔。

    第333章 人有害虎意

    “小林同志，現在是就你的錯誤進行問話，不要扯一些有的沒的東西出來！”站長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站長同志，您這打算搞一言堂，堵住我的嘴么？”林冬梅眉毛也豎了起來。

    前文就提及過這個時代相對獨特的管理制度。通常來說，像火車站站長這樣的職務放到后世也應該是一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才對吧？但事實上他們的權力僅僅只是相當于后世的首席運營官而已。而且在此時的某些單位因為還設立了諸如生產廠長、業務站長之類的職務，所以站長的職務甚至還不如首席運營官而只是相當于行政總監罷了。之所以這么說，因為作為一個最高負責人，如果手里沒有握有人事權和財務權的話，那這個負責人的權力基礎就起碼架空了一大半。

    這自然就是林冬梅敢在管理工作會上和站長對著拍板的底氣，真正能對林冬梅職務進行調整的只有省局的領導，站長只有建議權。只要林冬梅自己沒問題，站長的建議權在省局領導耳朵里就是他“不會團結”的問題。屆時指不定是誰被省局領導給調走呢。

    林冬梅這個問題讓站長頓時啞了火，他要是敢繼續和林冬梅這樣懟下去，等會就該工會領導過來找自己談話了。

    “小林同志，那就請你對舉報內容進行解釋吧！”站長只好暫時退一步。

    “我這段時間外出主要是拜訪市里及地區的與我們有業務往來的相關單位，比如市供銷社、地區供銷總社等等?！绷侄芬彩掌鹆似?，平靜地回答道?！拔颐看瓮獬龆及凑樟鞒膛c辦公室主任賀巾幗同志進行了說明，這點可以請賀巾幗同志提供登記文件予以證實。同時我外出都申請了用車，這點可以請我的駕駛員李鋼同志及調閱車隊用車記錄予以證實。如果站長覺得這些證據還不可信的話，可以去我剛剛提及的相關單位申請調閱他們的拜訪記錄?！?/br>
    站長現在覺得有些坐蠟了，他沒有想到林冬梅這個年輕的小媳婦居然將官場這套玩得如此順溜。而林冬梅如果知道站長的想法，只會嘲笑他小看了后世職場對于各個工作崗位之間的分工和確認了。后世的打工人，哪個沒有被oa系統上的申請和審批程序給折磨得崩潰過？尤其是碰上重要事務，除了oa系統走流程之外，還要用工作郵箱留下彼此交接和確認的證據。

    林冬梅這一番反駁讓大家對站長的態度更加鄙夷了，大家都知道站長對招待所所長這個職務覬覦許久。但是規矩就是規矩，越處于上面的人對規矩越看重。因為規矩如果被破壞，損失最大的人還是身處高位的人。結果現在站長居然撕破臉來破壞規矩，而且最重要的是都如此不要臉了還沒有達成目標。一時間大家對站長的尊重降到了冰點，甚至幾個排在站長后面的人都在想要不要推波助瀾送這位站長滾蛋算了。

    “即便如此，你頻繁外出難道不會對你的本職工作造成耽誤么？”站長強詞奪理地問道。

    會議室里此時已經有人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人家一個部門的負責人會不會對自己本職工作造成耽誤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只要人家年底考核通過了，那就是沒有任何問題。能問出這么沒有水平的問題，可想此時這位站長的內心已經慌亂到何等地步了。

    “我就是為了本職工作?！绷侄窋S地有聲地說道。

    林冬梅將地上的公文包拿到桌上，從里面掏出幾份文件分別遞給了站長、客運部主任、后勤部主任等幾個人。沒有分到文件的人也紛紛湊過去瞄了一眼。

    “這是我們與地區行署合作接待研討會嘉賓設立綠色通道的同時，我讓我們所前臺部的同志針對乘客做的問卷調查?！绷侄氛f道，“文件第一頁是調查表，第二頁是調查結果，第三頁到第五頁是數據分析。我想要說的是，我們的乘客同志一直有很重要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那就是他們的用餐問題?！?/br>
    大家看完文件后都對林冬梅露出贊賞和驚嘆的表情，因為這樣的調查報告能很好地說明問題和給出相應的解決辦法，而且這套調查還完全契合教員同志所說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眾所周知，我們桃江火車站是江南省最大的火車中轉站，同時也是全國一級中轉站之一。每天需要在候車室暫留等候轉車的旅客數量是非常多的?！绷侄氛f道，“他們由于沒有辦理入住手續，所以是無法在我們招待所食堂用餐；同時他們也不是我們的職工或家屬，所以他們也無法在我們的職工食堂用餐。如果他們去市內的食堂用餐，他們一方面不熟悉桃江市，另一名他們也要擔心會不會因此錯過轉車。所以我才想在招待所設立一個快餐部，為這些中轉旅客提供快餐服務?！?/br>
    “招待所不是有餐飲部了么？”后勤部主任問道，“為什么不直接用他們呢？”

    林冬梅當然不會說我就是為了架空他們才設立快餐部，而是回答道：“招待所由于其特殊性需要24小時提供餐飲服務，為了不顧此失彼才有這個想法?！?/br>
    后勤部主任點點頭，如果真的讓餐飲部來做，那有可能是兩邊都沒做好，最后得不償失。

    “那有這么多人手么？”一直保持沉默的副站長此時張口問道?！熬退阄覀兺ㄟ^了這個計劃，現在找省局要名額也來不及了?！?/br>
    “我們首先小規模測試下，按照一日三餐的用餐時間定時供應，這樣人手需求規模會相對較少，同時也便于我們后期調整?！绷侄氛f道，“在試點期間，我想過了，客運部和職工食堂那邊不是有剛剛完成培訓的新人么？能不能請兩邊的負責人支持下我們??？”

    林冬梅裝可憐地看向客運部和后勤部，兩個部門的負責人頓時笑了起來。

    第334章 朋友多多的

    對于大部分職工家庭來說，最不希望看到的一件事就是自家孩子被安排去下鄉。因為孩子一旦下鄉就意味著失去城鎮戶口，除非未來自己孩子能自己闖出來，要不然就只能在農村一輩子。但是現在下鄉幾乎是強制的，除非你家只有一個孩子，否則多出來哪怕一個孩子都必須去下鄉。當然，你要是能給自己孩子找到工作那也可以不用下鄉。

    可現在偏偏風波四起，經濟形勢一片混亂的情況。別說別的單位了，連自家單位都沒有多余的崗位。除非你自己退休讓位，但現在退休幾乎都沒有到年齡，那退休后享受的待遇那可是要差一大截。有些單位也會想一些辦法，比如打擦邊球組建一些集體企業或街道企業來安排自家子弟，甚至不惜擴大學徒工的規模來緩沖一段時間。

    可不管是去集體企業、街道企業，或是去當學徒工，那都意味著“沒多少錢”。最后的結果無非是孩子被強行留在城里，但全家人的生活水平幾乎要下降好幾個層次。一個月、兩個月，大家念在都是兄弟姐妹的份上還會忍一忍；但一年半載之后呢？多少兄弟因此鬩墻，多少姊妹因此破臉，最后父母落淚、家宅不寧。所以林冬梅提議組建新部門并優先照顧本單位子弟的時候，各部門負責人看林冬梅的眼神立刻和氣了許多。不管人家是不是空降來的，就沖著人家想辦法安排自家子弟就業那就是自己人。

    作為這次受益最大的客運部和后勤部，兩個部門的負責人都熱情地邀請林冬梅會后一起聊聊，看看新部門人員如何配置。偏偏客運部和后勤部又是整個火車站員工數和重要度都僅次于技術部的兩大部門，有了這兩個部門帶頭支持林冬梅，再加上技術部顧忌兄弟部門調度部里還有人家林冬梅丈夫而選擇中立，于是會場的氣氛頓時就變了。

    站長此時哪里不知道大勢已去，看到素來不插手站內事務的副站長都出來為林冬梅說話，他可以說是一敗涂地。

    “既然舉報查無實據，那就這樣吧?！闭鹃L有些頹然地說道。

    “站長同志，既然是正規的舉報，按照流程還是交給調查科的同志去負責吧。不管我最后有沒有問題，我都希望這是一個符合規矩的結果?！绷侄穱烂C地說道。

    “就按你說的辦?！闭鹃L站起身，“散會！”

    “林所長，我們可都說好了，明天就這件事要好好地聊一聊呢?！笨瓦\部主任在大家臨走前還鄭重地提醒了一句。

    “忘不了的，胡主任的。我到時候在辦公室煮一壺好茶，就等著您和黎主任大駕光臨?！绷侄沸χf道。

    林冬梅沒有走在最前，而是等到周曉也出來。周曉是調度部的副主任，他是有資格列席旁聽會議的。當時林冬梅進來的時候，他就驚訝了一下。然后聽到這次會議是要調查林冬梅，周曉的臉色就立刻變得嚴肅起來。還好事情最后有驚無險，否則周曉都要破壞會議規矩而發言了。

    “招待所里面的事情已經亂到這個地步了？”周曉在林冬梅身邊輕聲問道。

    兩人是夫妻，所以林冬梅并沒有瞞著周曉。而且林冬梅有些事也不方便自己出面，所以也拜托周曉去調查了一些事情。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餐飲部的人急了，所以找了人匿名舉報我。但是咱們那個站長心心念念讓他那個外室女人接手我的職務，所以算是半推半就當了他們的刀子?！绷侄酚行┻z憾地搖搖頭，“都做到一個一級站的站長，怎么智商這么低？我有沒有瀆職懈怠，問問我的辦公室主任不就行了？人家賀巾幗都還不是我的心腹，壓根不會為了我而欺瞞上級領導的。還有那個李鋼，真當我看不出他就是站長那邊的人？結果他自己放在我身邊的探子都不信，愣是被幾封舉報信弄得亂了神。唉，我估計他這個站長遲早要出事。我還以為我們可以躲在這里安靜地過日子，結果沒想到對方自己就是個隨時要爆炸的炸彈?！?/br>
    “放心好了，不管外面再怎么風高浪急，也沒有辦法撼動這里?！敝軙园参康?，“畢竟國家一條南北動脈和一條東西動脈在這里匯合，如果再算上其他幾條重要支脈，這里一旦發生什么，那整個鐵路運輸都要出大事的?！?/br>
    “你去上班吧！”林冬梅笑著說道，“今天晚上你煮飯，我想吃你做的老京城炸醬面！”

    “行啊?！敝軙渣c頭答應了下來，“我記得你上次買的面很不錯，我給你做我姥姥最擅長的手搟面?！?/br>
    “你這么一說，我對晚餐的期待值可是提高了很多?！绷侄氛f道。

    “我什么時候讓你失望過？”

    和自己老公寒暄了一陣之后，林冬梅就回到招待所上班去了。

    通常來說，這種大單位里的八卦是傳得最多最快的，尤其是涉及領導的。如果這個領導有能力或口碑不錯，那八卦傳不了多久就會自然消失；但如果這個領導不得人心或能力平庸的話，那八卦傳到最后反而還會添油加醋。而這次林冬梅在管理工作例會上舌戰站長的八卦顯然是后者，因為等林冬梅聽到這個八卦的時候，版本已經是站長被林冬梅罵的痛哭流涕。

    “你們覺得有可能么？”林冬梅有些無奈地看著所長辦公室的幾個人。

    雖然現在林冬梅在招待所還沒有什么嫡系人馬，但起碼她和距離自己最近的辦公室成員們的關系要親密了許多。連不愛說話的林穎這次也很好奇地問起會議上的細節，并對林冬梅的表現贊嘆不已。

    “所長你還是太客氣了！要是我這么被對待的話，我立刻就找工會的人反映！”林穎說道，“這太欺負人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绷侄沸χf道，“年輕人有鋒芒是好的，但是人在社會上生存還是有適當收起自己的尖刺才行?！?/br>
    林穎撇撇嘴，顯然沒有將林冬梅的勸告放在心上。但是林冬梅也不覺得有什么，自己又不是什么先哲圣賢，哪能說服所有人都信任自己？

    第335章 兩主任來訪

    第二天，客運處的胡主任和后勤處的黎主任幾乎是上班沒多久就趕到了招待所林冬梅的辦公室。

    “胡主任、黎主任，你們吃了早飯么？我們招待所的早餐可是獨一份的哦?！绷侄穼晌恢魅我链蛥^坐下，然后吩咐賀巾幗將自己的那套茶具端了過來。

    “早就聽說你們招待所食堂的早餐在桃江市乃至整個桃江地區都是有名的，可惜平時就是不對我們內部職工開放，這次我可要好好地吃一頓?！崩柚魅问莻€爽朗的中年rou壯男子，嗓門也是頗高的。

    “既然都來到我們地盤了，肯定要好吃好喝招待好兩位主任??！”林冬梅笑著說道，然后轉身對賀巾幗說道，“賀同志，你帶上李鋼同志去一趟食堂，將我們食堂有名的早點都帶一些回來?！?/br>
    “我知道了，所長?！辟R巾幗微笑著應了下來，然后就離開了辦公室。

    “請坐，我這有不錯的茉莉香片，請你們品品?！绷侄芬贿呎f一邊開始泡起茶來。

    倒不是林冬梅舍不得拿自己的那些頂級茶葉出來，實在是那些茶葉拿出來就不好解釋出處了。國家現在重點還是發展糧食生產，所以除了少數知名茶產地還維持著一定量的茶葉出產之外，很多普通的產茶地已經不生產茶葉了?，F在去別人家能喝到由茶沫子煮泡的“生產茶”就已經很不錯了。哪怕是火車站站長那里待客的茶葉也不過是能看茶葉葉片罷了，產地什么的是沒法講究的。

    “這茶湯茶香一出來就知道是閩省的茉莉花茶??！”黎主任感嘆地說了一句，然后品了一口贊道，“這已經是出口級別了吧？”

    黎主任這話讓一旁也在喝茶的胡主任是心驚了一下，他現在對林冬梅的評價又暗暗提升了一級。

    “家里親戚給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來出口的?！绷侄窙]想到這個黎主任居然是個老喝茶的，一口就將這茶的產地給喝出來了。

    閩省的茉莉花茶算是我國茉莉花茶的祖宗，制茶歷史已經千余年，從明朝開始就是我國對外出口的重要商品之一。建國之后，茉莉花茶依舊暢銷東南亞及歐美華裔聚居地，因此也是我國此時對外出口換取外匯的重要物資。如果在閩省本地且有靠近茶產區的話，喝點茉莉花茶還沒啥稀奇的。但現在大家人在江南省，還能喝到如此正宗地道的閩省茉莉花茶，這林冬梅的背景怕是沒有明面上那么簡單了。

    “林所長，我想了解下何謂‘快餐’？然后具體又如何cao作呢？”黎主任倒是沒有胡主任那么驚訝，他隨口問道。

    “‘快餐’當然突出在‘快’上，顧客要能最快速度買到手。具體來說，我們的菜色大概就分成三個檔次，大葷、小葷、素菜；素菜占一半，小葷占四成，大葷占一成。因為我們菜色少，所以不會讓顧客有選擇困難，同時也便于我們備菜。每個檔次的菜價一樣，豐儉由顧客自己決定?！绷侄氛f道，“當然，我們也會根據季節或某些特殊的節日對菜色進行微調?！?/br>
    黎主任聽完之后點點頭，“其實就是一個縮減了許多菜色的小食堂，這樣顧客在打菜的時候不用浪費太多時間，能盡快拿到飯菜，這的確不錯?！敲?，我們將這個食堂放在什么位置呢？”

    “當然是流動服務??！”林冬梅拿出了后世常見的移動式快餐攤設計圖，“由我們的服務員在候車廳及月臺移動販售，這樣我們能盡快服務到所有人。而且一旦飯菜用完，我們還能及時快速補充。同時根據不同菜色的消耗速度，我們還能知道什么菜受歡迎而什么菜不受歡迎?！?/br>
    “那這還真需要不少人手呢?！焙魅我矃⑴c了進來，“廚房、送餐員這兩塊怕是能解決不少子弟的就業呢?！?/br>
    “兩位主任，我非常樂于幫助我們的子弟找工作，但我也有句丑話說在前面?！绷侄氛f道。

    “你說?！崩柚魅蔚?。

    “我只會在條件同等的情況下優先考慮我們的子弟。如果連我要求的及格線都達不到，那就別怪鐵面無情?！绷侄返?，“畢竟這是個新部門，如果做不出什么成績就肯定會解散。我不能為了幾個人的飯碗而砸了其他人的飯碗?！?/br>
    “這點你放心，任何部門招工都是要考核的?？己瞬贿_標，哪怕是我兒子也不可能被錄取?！崩柚魅螄烂C地說道，“誰要敢找你走后門，你直接給調查科打招呼，讓他們過來抓人。還有，我們的子弟如果進了部門還不服管理，通知糾察隊！學習班每天都在那里辦著，讓他們去學幾個月。等什么時候思想改造好了，再來為人民服務！”

    有了這樣的回答，林冬梅的心才真正地放下來了。她雖然沒有經歷過那種大型廠企的時代，但是林冬梅后世的祖父母、父母都是國有大型企業的工人，可以說是一輩子都在那里了。

    在改制之前，很多大型國企都有那種為了安置本廠子弟還設置的各種附屬企業。結果這些企業絕大部分沒有為母公司帶來一分錢利潤，而是一個個趴在母公司身上吸血并最后成為促使母公司倒閉的罪魁禍首之一。因此到了改制的時候，大部分國企的第一步就是剝離這部分資產。哪怕是要割rou吐血賣也在所不惜。這些附屬企業不僅不和母公司業務有任何促進或聯系作用，還會因為收容太多自己而變成一個個對外封閉的井底之蛙聚會場了。

    此時賀巾幗將早點送了過來，林冬梅又招呼起大家用起了早點。

    吃完早點后，大家繼續聊快餐部的事情。雖然一個上午不可能聊出來所有細節，但是大致框架還是有了。

    在回自己辦公室的時候，胡主任忽然問了句，“老黎，你覺得這小丫頭行不行？”

    “在你沒有問我這個問題之前，我覺得不行?！崩柚魅握f道，“但你問了，那就表示你已經站在她那邊了，你說我如何覺得呢？”

    第336章 人蠢心還壞

    “老婆，我聽說客運處和后勤處那邊今天一早就去拜訪你了？”周曉看到林冬梅回到家，立刻笑盈盈地問道。

    “這消息傳得這么快？”林冬梅有些驚訝地問道，“胡主任和黎主任跟我聊了下有關快餐部設置的一些框架問題?！?/br>
    “這還叫快？我中午在食堂吃飯就已經聽到很多消息了?！敝軙孕χf道，“這下算是報了星期一的仇了！”

    “他那邊我倒是沒想過報復，我現在最想對付的還是藏在我們所里的那群老鼠們?！绷侄坊卮鸬?。

    林冬梅不想去針對站長倒不是她怯弱，而是她不想在這個多事之秋將一些矛盾拉到自己身上來。有一個站長在上面擋著，很多麻煩是不會沾染到他們這些人身上的。另外還有個原因就是林冬梅相對于整個鐵道系統來說就是個“外來者”，如果一個外來者將本系統培養的站長弄掉了，那豈不是要成為整個鐵道系統的“公敵”？何況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沒有人喜歡那種能將自己上級弄倒的下屬。

    “連匿名舉報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可想他們也是真的著急了?！敝軙砸仓雷约合眿D自從上任招待所所長之后最大的壓力來源是啥。

    “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常規武器。不過他們蠢的地方在于舉報錯了地方?！绷侄份p蔑地笑道，“最為重要的是，這種手段在一段時間里只能用一次。用多了，都不用你自己去反駁，你的領導和同事都會主動幫你澄清的?！?/br>
    “我今晚做了打鹵涼面，你覺得如何？”周曉問道。

    “你連東北那邊的面食也會??？”林冬梅有些意外地說道，“你簡直是我的寶藏男孩?！?/br>
    “我是你男人?！敝軙燥@然不想讓林冬梅覺得自己小，無論哪個方面?！澳阃浟税?？我在冰城工業大學念了四年大學的，多多少少也學了點。不過我可不保證地道?！?/br>
    “我相信你的學習能力?！绷侄沸χf道，“我這邊拍個黃瓜，再淋個皮蛋，最后炒個虎皮椒，如何？”

    “嘖嘖，得虧我在江南省也生活了這么多年。如果我剛來，非被你這些菜弄得明天要去肛腸科掛急診?！敝軙源蛉さ?。

    林冬梅說的幾個菜都是小菜，不到半小時就端上桌了。然后她挑了個大海碗，從將涼面從冷水里撈了出來，再澆了厚厚的一層打鹵。

    林冬梅端著海碗走到隔壁朱丹家門口，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