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婚宴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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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周的重城,被游客鼎沸人氣烘熱了似的,連著幾天都很熱。李鱗兒第一次爬連城也是黃金周,又熱,又擠,完全不是一次滿意的出游。 不過,氣溫回暖倒是方便了參加婚禮的女客,穿裙子也不會覺得冷了。 許正衡讓李鱗兒和他一起出席婚禮。 她問他:“你和你爸媽一起是不是合適點?” 許正衡和父母鬧得不愉快再也是親子。 父母經了這一遭,也知道兒子翅膀硬了強拴不住,軟了手段,這段時間關系好了不少。 李鱗兒的老家有這種說法:兒子過了十五,老子就不能打了。 父親的打只會讓父子結仇,要靠母親的苦口婆心,讓兒子割舍不下。 勸許正衡和李鱗兒分手也好,勸他回家住也好,都是得慢慢講的,還要盡量體貼,讓許正衡意識到外面的女人都只不過圖他的錢——這也是事實。 他為她扣上項鏈,笑說:“沒關系,怕你太緊張?!?/br> 他們上車的時候,隔壁新住了人的池家跑出一位拿著風箏的女孩子,身后跟著個男孩。 女孩子喊jiejie哥哥好,夸他們穿得真好看,一口南方口音讓李鱗兒覺得很親切。男孩子仔細關起門,喚她慢一點,對兩人微點了點頭。 婚禮定在重城南城區的郊區園林,黃葉掩映的莊園門口人不多,登記處有一個透明的大箱子。 請帖里蘇菀寫了,希望箱子里能裝滿世界各地的紀念品,代表四方祝福。 許正衡送了荷蘭小風車,李鱗兒送了在溪城買的繡球。 莊園中心湖,小水車緩緩運行,石砌水房的木門專門做了舊,稻草人的西裝隨著微風搖動著。 賓客坐在一大片排得十分整齊的木椅之上,頭頂是遮陽架,五彩的毯子做棚布,綁著寶石的流蘇垂下來,李鱗兒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李鱗兒落座之后就不緊張了。她微笑點頭說個你好,別人確實也不會再多問什么。 新人入場的走道上種滿了小雛菊,兩側立著掛了風鈴的籬笆。走道盡頭是大拱門,頂上掛著射箭的丘比特,大拱門右側坐著烏壓壓的樂團,奏著輕盈美妙的音樂。 年輕牧師正笑容滿面地立在儀式臺前。 章稚松的哥哥先入場,而后是伴娘伴郎、戒童花童。 過了一會兒,蘇菀挽著她的父親款款走來。 章哥哥一身晨燕尾服,顯得他腿長腰細。 蘇菀的巴斯爾裙在腰后如浪頭奔騰而下,沖過海灘變為長長的拖尾。 奏樂停下,一片肅靜中,兩位新人都顯得有一點緊張,略顫著聲隨牧師念完誓言,伸出微僵的手互戴戒指。 儀式最重要的部分結束,音樂再次響起,新郎在歡呼聲和嬉笑聲中捧起新娘的臉,來了個法式熱吻。 紅著臉的新娘接過花童手里的以翡翠石和紅寶石當作綠葉鮮花的捧花,隨手一拋,由麥小姐接住。 李鱗兒想:要是沒人接住捧花,寶石跌在地上,豈不是得損失成百上千萬? 整場婚禮夢幻得如同迪士尼的童話電影,李鱗兒難以代入,連羨慕的感情都沒有升起—— 畢竟,從前她與其說是去參加婚禮,不如直接說是去吃酒。 她沒見過什么莊嚴的儀式,最多遠遠看著畫濃妝戴金飾的新娘子跪著給婆家敬茶,就被mama拉走找吃飯的位置坐著了。 剛下班或從田里干完活回來的阿婆阿媽穿著平時穿的廉價衣服圍在飯桌邊,有的還帶著爬上爬下的熊孩子,另一桌男人吵吵嚷嚷地賭酒。 今天除了新人,最令人矚目的是一群軍服筆挺的軍官。 為首的那位身著藏青色空軍常服,軍帽下是一張嘴角繃緊的成熟臉龐,又低又啞的嗓音隱隱給人壓迫感。 許正衡時不時向那群軍官身上瞄,最后終于忍不住同李鱗兒說:“哇,是麥家的小叔叔回來了呀?!?/br> 李鱗兒不經心地回道:“那他之前去哪里啦?” “軍校碩士畢業去當海軍飛行員了,應該升到中校了吧?!?/br> 麥小姐跟著父母正和她的小叔叔講話,看起來些怯生生的,連驕傲的麥小姐也有害怕的人嗎? “jiejie,我可以稍微過去一下嗎?” “隨你啦?!?/br> 許正衡一去聊得夠起勁兒,哪還記得要照顧她呢,晚宴和那群軍官一桌玩兒去了,沒和他爹媽一塊,也沒和她一塊。 等待上菜時,蘇菀和章哥哥換了一套簡單些的禮服。 也許是怕賓客會無聊,還有脫口秀助興,由新人的親朋好友講些和新人有關的趣事兒。 章稚松的母親發言時聲帶哭腔,明明只是繼子的婚禮,卻不輸親母關切。 蘇菀笑說:“我和那個呆子吵架的時候,他只會隨便買個包什么的哄我,笨的要命。全賴玲媽寬慰我,哄我開心,不然我和這呆子哪里走的到今天?!?/br> 章稚松的哥哥點點頭,說:“以后的夫妻和睦也要靠您了,謝謝您,玲媽!” 章家老爺子聽了又補充道:“不孝子只有口頭說好聽的。勞你費心了,小玲,我還欠你一個婚禮。等老二也成婚,我們倆就去補一個蜜月婚禮?!?/br> 章mama紅了眼眶,背過臉去擦眼淚了。 李鱗兒周圍坐著的是章稚松公司的工作人員,都是普通的上班族。 席間開始點菜,邊上的女生提問道:“要是選了惠靈頓牛排,應該配哪個牌子的哪種酒呢?” 服務生說:“干紅吧?!?/br> 女生再問他什么牌子的干紅,他說入門的女士喝梅洛的就好。 一位男士忽然侃侃而談起來:“非也非也,梅洛太淡了。得是單寧度高釀造時間長的干紅,味道醇厚,才襯得起惠靈頓?!?/br> “那哪個牌子的呢?” “干紅當然是法國波爾多的唄?!?/br> 女生看了看菜單:“這里沒有呀?!?/br> 男士笑了一聲:“拉菲都不認得嗎?” 另一位男士插話:“尼克松吃惠靈頓還配白蘭地呢?!?/br> 女生更懵了:“白蘭地又是什么酒呀?” 兩個男士相視而笑,不說話了。 同桌一位超濃煙熏妝蓬蓬裙的女孩低著頭小聲碎碎念:“裝逼油膩男真惡心?!?/br> 女生聽到了,問她:“漂亮meimei,你好呀!請問喝什么好呀?” 女孩被嚇了一跳,膝蓋撞到了桌面。 她仍沒抬起頭,雙肩緊張地聳立起來,咬著牙螞蟻說話般答道:“Penfolds St.Henri,菜單上倒數第二個?!?/br> (作者不太懂酒,懂的同學湊合看罷,有錯的評論區提,我能改盡量改) 后來,幾個男士殷勤地找煙熏妝女孩說話。 她愛答不理,餐刀小聲又利落地在盤子里切割。 飯吃得差不多了,又是舞會。 一開始還是傳統的華爾茲,而后自新郎手握著麥克風吼著嗓子唱搖滾,全場炸裂了,跳什么舞的都有。 李鱗兒這桌男女比例比較平衡,又都是單身年輕人,成了小型的相親角。 李鱗兒以為自己會成為壁花,沒想到還是有個男士坐在本來給許正衡留著的座位上和她搭訕。 李鱗兒不是傻的,她知道對方的視線流連在她頸上的靈蛇項鏈和身邊的鱷魚皮包,但她不太會拒絕人——先生,我有男朋友的——這種話要是直接說,她又怕顯得她自作多情,不得不聽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都快被他硬拉著去跳舞了。 許正衡人呢? 李鱗兒望過他那桌去。 許正衡正好背對李鱗兒坐著。 他和幾個大兵談得歡暢,麥家小叔叔嘴巴開合,竟然也搭理他。 麥家小叔叔身邊坐著的麥小姐喝了太多香檳,整張臉和兩只耳朵紅得能滴血,手肘撐桌手支臉頰笑得憨憨的。 她還要喝,她的小叔叔皺著眉,把她要倒酒的手塞到給她披著的軍服口袋里。 太多喧嘩聲,太多刺眼燈光,還有人開始抽電子煙。 太吵太暈了。 鄰座男性還試探性地摸她的后背。 李鱗兒說去補妝,逃難一樣出去透透氣。 她出了衛生間轉到遠些的湖岸吹風,站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外走,周圍越來越黑,人的氣息越來越遠。 見到一棵不高不矮的老樹,她忽然發了神經,脫下高跟鞋爬上樹,坐在枝干上眺望。 最后一次爬樹是小學畢業前夕,簡陋的水泥籃球場邊上的那一棵果樹。 籃球場里有她喜歡的男生和他的好朋友打籃球,她在樹葉的縫隙中間看他,一覽無余,又不會被他發現她在看他。 噠,噠,噠—— ?! 回憶怎么還自帶音效? “你是返祖猴子嗎,在樹上干什么?”是章稚松的聲音。 她裝死。 對方提著她的鞋子離開了,她又連聲叫他回來回來。 章稚松背對著她倚著樹坐在草坪上,李鱗兒伸直了腿很想踹他,當然是夠不著的。 兩個人無言地待了很久。 山下的居民區正亮著燈光,重城的黃金周的最后一個夜晚,環城路上車來不息。 有要離開的游客,有要入城的居民工人學生,瀝青道上自然很熱鬧。 “哈——啾!”李鱗兒的噴嚏聲打破了寧靜。 “唔……”她眼前一黑,一塊厚實的布料拍到臉上。 這是章稚松的西服外套,有他溫熱的體溫。她不想接受,又丟回去,他又扔上來。 兩個人傳來傳去。 李鱗兒忍不住大聲地笑了。好像小學生在丟沙包噢,好幼稚。 算了,接受吧,反正也沒別人,而且真的有一點冷。等會兒要被人看到她就丟湖里,反正他也不差錢。 黑暗中亮起一抹火光,章稚松的嘴邊叼起了一根煙,李鱗兒從沒見他抽過煙。 “你怎么抽煙???” 又是良久的沉默。 月光照映的湖面起霧了,一尾大魚鱗光閃閃地從水面躍入空中。 “提神?!彼鋈淮?。 “噢,你很困嗎,昨晚沒睡好?”她想開一點小玩笑,“你是不是半夜在想要不要搶婚?” “你不要放屁?!彼褵煵仍谀_底,不抽了。 哈哈哈,說話好粗魯啊,一點也不像章稚松,李鱗兒放松下來,一整天都在接觸陌生人,她一直很緊張。 “你結婚的時候也會搞一場豪華婚禮嗎?” 他又不說話了。 章稚松不擅長聊天,準確地說,他難以表達內心。 他不會識別和區分不安、恐懼、悲傷等復雜情緒,只會將之被視作簡單的不爽。 他從小就盡力封閉內心,做個無論怎么被對待也冷靜的人,事務的處理永遠先于情緒。 他害怕情緒,他只希望消滅情緒。 這樣的人,又怎么會理解和接受別人的情緒呢? 但是他又并不是完全無知無覺的,他還是會看到他不加掩飾的夢,在午夜面對煙圈和酒感到胸口悶生生的。 他呼出一股濁氣,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章稚松沒有機會了。許正衡出來找李鱗兒了。 李鱗兒從樹上跳了下來。 許正衡見到她身上掛著的西裝,嫌棄地搶過來扔到地上:“jiejie,不要接受出軌男人的殷勤,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