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20節
有人打抱不平:“咱們二公子無非出身差了些,后來哪樣不比大公子出色?我瞧大少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正常人家的娘子,哪有剛喪夫就日日纏著小叔子的?” “你這般說,似乎也有道理……” 幾個嬤嬤又聊起旁的,春桃覺得自己小小的腦袋完全裝不下這么多信息,害怕得貼著墻根,一陣小碎步跑了。 沈禹州對此并不知情,礙于褚清蘭懷了身子,一路上都只得小心攙扶,走了一段路,又在首飾鋪前駐足。 褚清蘭挑著喜歡的首飾,沈禹州目光卻定定落在一顆碧色透亮的玉墜子上,這般剔透的玉色,倒是極襯阿嬌的瓷白膚色,沒忍住便取了下來。 褚清蘭一直用眼尾余光觀察他,見他有動作,笑道:“這玉墜子當真好看……” 她剛伸手,沈禹州卻忽然放了下去,“只是乍一看還不錯罷了?!?/br> 說著隨手揀起旁邊的一對珍珠金絲耳墜,“大嫂不若選這個吧?!?/br> 褚清蘭欣然接納,二人又逛了會兒才打道回府。 傍晚時分,沈禹州揣著那顆玉墜子去尋阿嬌,不曾想又是閉門羹。 春桃一整日心事重重,見他來了,下意識想逃,卻被對方捉住問話,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沈禹州道:“聽楊姑姑說她又不舒服了,藥也喝不下,眼下是睡著了?” 春桃剛想點頭應是,遠遠瞧見蘭亭的婢子過來,登時改口,“沒、沒睡,姨娘今日可難受了,藥剛進嘴都吐了,什么都吃不下,睡也睡不安穩,瞧著憔悴許多?!?/br> 春桃心想,她也不算夸大其詞,沈禹州聽了果然目露憂色,抬腳上樓。 褚清蘭的婢子忙快跑來,“公子,大少夫人又病了……” 沈禹州忍了一天,此刻終于爆發,扭頭呵斥:“府醫是死了嗎?叫我有什么用?” 婢子被他兇狠的模樣嚇著了,訥訥半晌,竟無言反駁,只好重復道:“公、公子,少夫人當真病了……” “病了去找府醫?!鄙蛴碇菽托暮谋M,不予理會,徑直上樓,末了頓足道:“往后無事別來松鶴院鬼叫,滾!” 這話說的十分不客氣,婢子瑟縮了一下,跑回去復命,她不敢如實轉述,委婉表達了沈禹州不愿再來的意思。 即便如此,褚清蘭還是氣得揮手打碎手邊的茶盞,“拒絕我,他居然拒絕了我……為了那個小妾,他敢拒絕我?” “不可能!” 她似怒似癲,又一連砸了數個瓶瓶盞盞,“他分明對我念念不忘,怎會為一個只是與我相似之人而棄我于不顧?” 她一把抓住婢子,目眥欲裂地吼:“一樣的名字,相似的容貌,你說他不是對我念念不忘又是什么?你一定聽錯了,再去請!再去請??!” 婢子被她瘋癲的模樣嚇哭了,抽泣著道:“二公子、二公子叫奴婢往后別再去松鶴院……” 不等婢子說完,褚清蘭反手一個耳光甩在她臉上,“廢物!叫你辦點事都辦不好!”婢子不敢再哭,跪在腳邊直磕頭認錯。 褚清蘭又哭又吼,折騰過后,無力跌坐在椅子上,“一定是這個孩子……他一定是嫌我臟了,所以才不愿同我在一起……”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落下,分明是蒼白柔弱的姿態,美眸中卻厲色乍現,抬手朝微微隆起的小腹打去。 “少夫人!” 婢子尖叫一聲撲過去阻止,已然來不及,褚清蘭摔在地上,額上疼得滿是冷汗。 第21章 舍棄 他又一次舍棄了她 當夜老夫人、許氏、沈念如幾人都趕到蘭亭守著她,好在褚清蘭沒舍得對自己下狠手,府醫又到的及時,這才穩住胎象,沒釀成悲劇。 許氏最是痛心,以為是不慎磕碰到了,抓著婢子一個勁責罵,怪她沒有看好褚清蘭,婢子不敢說出實情,只能跪著瑟瑟發抖。 有沈禹州授意,這次蘭亭的動靜沒能傳到松鶴院,沈禹州一整夜只是抱著阿嬌安睡,第二日離開時,還特意囑咐春桃不要吵醒她。 無人打攪,阿嬌一覺睡到晌午才悠悠轉醒。春桃也覺她近日過分嗜睡,道:“jiejie,咱們要不也找府醫瞧瞧?!?/br> 阿嬌打了個呵欠,懶洋洋歪在榻上,“不必了,若是誤了蘭亭那位的胎象,咱們倆拿命賠都賠不起?!?/br> 她嘴上輕松,心里微嘆,這身子大抵也就這樣了。 說起蘭亭,春桃有些心虛,“奴婢今晨去小廚房煎藥,聽嬤嬤們說,昨兒個夜里,大少夫人不知怎的動了胎氣?!?/br> 這事阿嬌確實不知。 春桃看了她一眼,咬著唇,決定坦白:“其實……其實昨夜二公子來時,大少夫人身邊的婢子也來了,說大少夫人身子不爽,要請公子過去,上回她們也是這樣把公子哄走了,奴婢以為她們這次是故技重施,就和公子說你病得厲害……” 阿嬌聽完,并未責怪她,笑了笑:“謝謝你,總為我的事cao心?!?/br> 春桃不敢承她的謝,連忙道:“jiejie可千萬別說謝,都是奴婢該做的?!?/br> 阿嬌宛如在看自己的meimei,摸摸她的頭,“往后我們就好好過日子,遇到她們,大不了繞道走就是,只是辛苦你,總為我這不爭氣的費心?!?/br> 兩人又閑聊幾句,洗漱時,春桃眼尖看到她脖頸上多了東西,忍不住問:“jiejie,這是公子送你的?” 阿嬌這才發現自己脖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玉墜子,好奇湊到銅鏡前,“你不說,我都沒發現?!?/br> 春桃更是歡喜,“那必然是公子趁您熟睡了,悄悄給您戴上的?!?/br> 阿嬌足足愣了盞茶功夫,他送的? 用過午膳,二人到院里散步,阿嬌想起外頭那只白鶴——自從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鮮少出門,也不知有沒有人喂養。 出了垂花門,阿嬌便后悔了,分明昨夜才動過胎氣的褚清蘭就立在橋上,附近的侍衛也不見蹤影。 本著惹不起就躲的原則,她剛折身,褚清蘭已經發現,叫住了她。 沈禹州是說了不讓蘭亭的婢子再來松鶴院,卻沒讓人阻止褚清蘭,她在沈府,自然是哪里都去得。 她依舊是溫婉和煦的笑容,“阿嬌,這才幾日不見,你便要躲著我了?” 阿嬌只好硬著頭皮回應,“妾不敢,方才只是沒注意到大少夫人也在,失禮了?!?/br> 褚清蘭并未在意,將手里的吃食盡數喂給白鶴,又朝她招手,“阿嬌,過來呀?!?/br> 春桃警惕著她,暗自拉了拉阿嬌的袖子。 “怎么,你害怕我?” 褚清蘭莞爾,“聽說,我不在時,都是你在喂養小白,我還沒謝過你呢?!?/br> 阿嬌勉強勾起笑,“公子之物,妾也只是聽命行事?!?/br> “這白鶴是我送給他的,他自然珍惜?!?/br> 褚清蘭垂著眼,仿佛在回憶過往,“曾經我們家也是上京清流,可惜,后來我爹爹與娘親相繼去世,褚家落魄了,幸有老夫人慈悲,做主收留我與小白。那會兒我剛到沈家,與二郎第一次見,他一眼便瞧上我的小白,我看出來了,可我偏不給他?!?/br> 阿嬌并不想聽她憶往昔,然而褚清蘭仍舊繼續說:“我不給,他可犟了,日日都要尋我,叫我把小白借他玩玩,一來二去的,我們就時常見面?!?/br> 阿嬌深吸口氣,福了福身,“抱歉,妾身子弱,在這風里站不久,先失陪了?!?/br> “站住?!?/br> 褚清蘭陡然變了臉色,抬腳緩緩朝她走去,美眸一瞬蓄滿了尖銳濃重的恨意,“你以為,你這樣便是贏了嗎?” 終于不裝了嗎? 阿嬌直視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妾從未同任何人爭搶?!?/br> “呵?!瘪仪逄m冷笑一聲,“是啊,憑著一張與我有幾分相似的臉,成為沈禹州的妾室的確輕而易舉,不過……你也只是我不在時,供他消遣的玩物罷了?!?/br> 親耳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春桃大為震驚。 “然后呢?” 阿嬌卻是早有預料,平靜地反問:“大少夫人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癡心妄想,你來了,我就應該乖乖退出?大少夫人莫不是忘了,一開始就是你選擇舍棄他,才成為沈家的大少夫人,又有什么資格……” “你住口!” 她話未說完,褚清蘭揚手打在她臉上,春桃下意識護在她身前,被褚清蘭一把推開。 二人距離極近,褚清蘭一眼便看到她脖子上的東西,原來,他不讓她碰的玉墜,居然是要送給阿嬌的。 褚清蘭更加怒不可遏,劈手扯過她的玉墜。 阿嬌被她帶了個趔趄,窒息感接踵而來,下意識護住脖子上的玉墜,二人都不愿先放手,互相爭執起來,漸漸地,離池塘越來越近。 前些天蘇海道與沈家人不歡而散,今日蘇家的大公子蘇池燁登門拜訪,他與沈禹州是舊相識,是以沈禹州一早便前去迎接,二人正朝松鶴院方向來,結果就瞥見池塘邊扭在一起的兩人。 眼看阿嬌就要跌入湖中,沈禹州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剛要出言提醒,便見她二人忽然變換了位置,懷著身孕的褚清蘭尖叫一聲,轉眼就撲通一聲跌入池中。 “阿蘭!” 沈禹州速度極快沖了過去。 褚清蘭即將跌入池中時,手指還拽著阿嬌,倒下之際向下用力一帶,很快阿嬌也跟著摔了進去,兩人都在池中撲騰,濺起偌大水花。 春桃不會泅水,只能在池邊干哭,沈禹州身影一閃躍入池中。 蘇池燁著實被這陣仗所驚,可一人難救兩人,只好脫下厚重氅衣跟著跳進池塘里。 阿嬌在水里掙扎,求生欲望不斷攀升,水流卻不斷灌入口鼻,迅速侵蝕她所有呼吸,意識愈發迷糊,眼瞼緩緩沉下。 朦朧間,她只看見一道月白身影朝她的方向泅來,卻是抱住她前面的褚清蘭。 細細密密的疼痛驟然涌上心頭,過往的濃情蜜意一瞬化為烏有,那種被人玩弄于鼓掌,又慘遭拋棄的窒息感迅速傳至四肢百骸,裹挾著她的身子,一點點沉入水底…… 褚清蘭率先被撈上來,沈禹州按壓她的心口,又撥開她的發,用力掐著人中,很快她便咳出一口水,眼睫動了動,還有意識。 沈禹州大喜,忙差遣唯一在場的奴婢去請府醫。 春桃心中埋怨了沈禹州無數遍,對方使喚她時全然不聽,只是趴在池邊哭喊,沈禹州這才如夢初醒——阿嬌還在水里。 待他再想去救時,蘇池燁已經抱著人浮出水面,看清阿嬌毫無生氣的面容,蘇池燁當即大喝:“快請大夫!” 春桃著急忙慌的跑出去找。 府醫第一個趕到,只是兩邊都有人昏迷,正遲疑著該先救誰,蘇池燁抱著人擠上前:“你快給她看看,她氣息太弱了!”說罷抱著阿嬌狂奔進屋。 沈禹州此刻也顧不得地上躺著的褚清蘭,下意識要追,剛跑兩步,許氏趕到。 “嬌嬌!嬌嬌??!”許氏看著躺在地上,面如金紙的褚清蘭,當即崩潰大哭,沈禹州不得已只好抱起她,朝蘭亭跑去。 望著他的背影,許氏高聲道:“府醫!府醫呢!” 有小廝回稟:“府醫正在給姨娘診治?!?/br> 許氏大怒:“混賬東西!我請他來是照看嬌嬌的!那賤妾也配?”罵罵咧咧間,她追到房中,一把揪住府醫,張口痛斥。 府醫正在給阿嬌扎針,被人揪住哎喲一聲,手一抖險些扎錯地方,蘇池燁眼疾手快護住他:“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