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3節
沈禹州及時攥住她的手腕,“藥拿來便好?!?/br> 他不知何時戴上了手套,天蠶絲觸感冰涼,乍一下驚到了掌柜,訕訕縮回手把藥留下退了出去。 阿嬌側躺著,眼下痛的睜不開眼,只以為是大夫來了并未掙扎,直到上身衣衫褪得只剩雪青色肚兜,她才回頭。 一看給她上藥的人居然是沈禹州,徹底清醒過來,作勢要攏起衣衫。 “別動?!?/br> 沈禹州摁住她,目光專注在她后背上。 傷口果然裂開了,不僅如此,大片肌膚泛紅,指尖稍一觸碰,阿嬌便疼得直掉眼淚,那陌生的觸感更是叫她渾身顫栗,“公子,奴婢自己來……” 沈禹州不客氣地按住她,“傷在后背,你怎么來?” 阿嬌語塞,不自在地別過臉,忽然想到之前受傷,該不會也是他…… 不會的不會的。 阿嬌閉上眼自欺欺人,努力忽視后背涂抹徘徊的手指。 沈禹州心如止水,從前應對女犯人時,什么兇殘手段沒用過,什么樣的身體沒見過,便是□□站在面前,他也不會有絲毫動容。 上過藥,他又去掀阿嬌的裙擺。 這下再不能裝死了,阿嬌忙不迭坐起捂住腿,“公子,其他地方沒傷著?!?/br> “燙傷不算傷?”沈禹州淡淡反問。 阿嬌張了張嘴,無法反駁,只好乖順道:“小傷而已,不敢勞煩公子?!?/br> 沈禹州便也無所謂,放下藥站起身。 阿嬌快速系好衣帶下床,“奴婢伺候您寬衣?!?/br> “不用?!?/br> 沈禹州脫下手套,走到銅盆前反復凈手:“叫程英過來,把床鋪換了?!?/br> 阿嬌:“……” 方才生起的一絲感動蕩然無存,到底是嫌她臟。 她忍下心中酸澀,福了福身。 程英進出幾回,她都在門口守著沒離開。里面又叫了一回水,這次掌柜沒再推脫,派了個漢子上門,又是送水又是送酒菜,不止沈禹州這里,其他幾個廂房也送。 阿嬌發現,沈禹州看起來不難伺候,有時又講究得很。 比如眼下,沐浴就得兩回,她躺過的床鋪也必須換,店家送來的吃食雖不算頂好,但也有rou有菜有酒,對于他們這種連日奔波辛勞的人來說,應是無甚挑剔的余地,哪知沈禹州愣是一筷未動,只喝著自帶的茶水干糧。 程英出來時看到她,詫異道;“你還在?” 阿嬌一臉疑惑,不用守夜了嗎?以往這都是她的差事。 程英難得緩和了語氣,“今夜我守著便好,你有傷在身,大人叫你去休息?!闭f罷又朝樓下喊了聲。 掌柜忙屁顛顛上來,“姑娘隨我來吧?!?/br> 客棧不大,一層樓只有七八間房,現下都住滿了,掌柜便領著她上了三樓,“這是同你家爺一樣的天字房,安心住著便是,稍后就給您送水送菜?!?/br> 把人領進屋后,又親自提了洗澡水上來,還送她一個銅鎏金蘭花紋六角香盒。 阿嬌本想拒絕,對方卻說是樓下那位爺叮囑她送來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送香膏? 難道是她身上的味道惹他不快了? 阿嬌抬起胳膊聞了聞,一股極淡的苦澀藥味縈繞鼻端。 聯想方才之事,她瞬間漲紅了臉,局促地收下道了聲謝,將人送走了,才緩緩打開香盒。 是淡雅又特別的蘭花香。 …… 翌日,一行人繼續北上,因阿嬌體弱帶傷,沈禹州幾乎不怎么使喚她,夜里也留她在車上休息。 三日后傍晚,馬車抵達徐州。 阿嬌從未多嘴去問他的來歷,只知他姓名,年歲二十出頭的樣子,約莫是錦衣衛鎮撫使的官職。 落日余暉灑在突兀橫出的飛檐上,阿嬌率先下了馬車,望著頭頂懸掛的匾額有一瞬怔愣。 沈氏一族在徐州當地算數一數二的大戶,此時門口站了一眾前來迎接的女眷,瞧見下來的是個白裙娉婷的少女,也愣住了,險些以為等錯了人,直到沈禹州半截身子探出車廂。 程英干咳一聲,阿嬌回神,彎腰低頭去扶沈禹州。 大掌即將觸碰到阿嬌掌心時,一個穿著淺碧色羅裙的少女搶先一步推開她。 “你是什么人?”少女橫眉冷視著她。 猝不及防被推了下,阿嬌朝旁趔趄兩步,一臉錯愕地看向來人。 驟然落空,沈禹州略一皺眉,收回手。 許氏見他臉色陰沉,忙拉住少女胳膊,“盈盈,快別胡鬧,擋著你表哥了?!?/br> 聞言許盈盈收回視線,轉向沈禹州時全然是另一副表情,似怨似嗔道:“表哥,你怎么才回來,老夫人都病了好久?!?/br> 說著接替阿嬌的位置,作勢要扶他下來。 沈禹州臉色不太好,沒有伸手的意思,僵持了片刻,還是程英及時解圍道:“表姑娘金尊玉貴的,這些事兒還是交給屬下來罷?!?/br> 許盈盈被擠開,有些不悅,可當著沈禹州的面又不敢發脾氣,只得退回許氏身邊。 沈禹州下了車,朝許氏行禮,“母親?!?/br> 態度不冷不熱。 “辛苦了?!痹S氏端的是慈母姿態,二人寒暄幾句后,她打量起阿嬌,笑著道:“這位是?” 一番交談,阿嬌大致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屈膝行禮,“奴婢阿嬌見過夫人?!?/br> 奴婢? 許氏眼神暗下,眼前少女雪膚烏發,纖腰裊裊,尤其那雙水靈靈的杏眸,波光流轉,眉眼低垂之際,輪廓竟與一個人有幾分相似。 哪兒是尋常奴婢這般簡單。 第3章 玩物 明日戌時,到我房里來 許氏眸中閃過一絲輕蔑,雖猜到了,卻也沒放心上,只是再同沈禹州說話時,語氣微不可察的冷淡了些。 沈禹州更是對此習以為常。 唯獨阿嬌內心隱隱不安。 進府后沈禹州便直奔壽喜堂去看老夫人,臨走前吩咐管事楊姑姑帶阿嬌下去安置。 見到阿嬌的第一眼,楊姑姑也愣住了,看她的眼神與許氏如出一轍。 “這位姑娘是……” 她還沒問完,程英就三言兩語說了緣由,旁的不提,楊姑姑便消了再問下去的念頭,領著阿嬌往松鶴院去。 沈家祖上滿門忠良,其中女眷更是出過皇妃,百年積淀讓沈氏成為權傾一時的名門世家,可惜幾番皇權更迭下,終是走向沒落。 如今的沈家是早先的一脈分支,雖不及本家風光,但在徐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一座府邸便占去大半條街。 府邸很大,由數個三路多進的四合院落組成,進門穿過一側抄手游廊,入目便是亭池山石,飛檐青瓦,其間花草相綴,另有曲水溪流經廊下蜿蜒而過。 阿嬌便低頭盯著那湍水流看,七拐八扭到了沈禹州的庭院。 院外的垂花門前有一棵參天古樹郁郁蔥蔥,枝椏低垂,錯落間隱約可見門上龍飛鳳舞刻著“松鶴院”三個字,遠觀頗有幾分樸拙靜謐之感。 阿嬌環視四周,方才跟了一路的曲水小溪從花木深處泄出,匯入一方卵石環繞的小池里,池中錦鯉游蕩,奇石林立,還有一座人工雕砌的漢白石橋橫跨其上,除卻四周松柏,竟當真有只白鶴,正在橋墩處小憩。 阿嬌目露驚訝:“臨江仙鶴?” 難怪這里叫松鶴院。 楊姑姑笑著點頭,“故人相贈,公子甚是愛惜,養了好些年?!?/br> 因是沈禹州親自帶回來的人,楊姑姑摸不準該如何處置,便將她暫時安置在倒座房的最東邊。 房間不大,中間用一道坐屏隔出兩個小單間,右邊床鋪上疊放著整齊的被褥,應是住了人,左邊還空著。 左右隔間各有兩扇緊閉的窗,悶得緊,但相比擁擠的四人間,此處住著還算寬敞舒心。 楊姑姑態度溫和:“且在這住著吧,床褥被子我再差人送來?!?/br> 阿嬌屈膝福身,送走楊姑姑后便走到窗下,剛支起窗欞,就有幾雙眼睛齊刷刷望過來。 是在負責灑掃的婢女,見那扇窗竟打開了,紛紛投去好奇的目光。 有個略顯年幼的婢子忍不住驚呼:“……好美的jiejie?!?/br> 阿嬌沒想到這扇窗正好對著內院,內院久不住人,丫鬟們都忙著重新打掃,主屋房門大開著,從她角度看去,恰好能把主屋內的布局盡收眼底。 十分冷清的陳設。 一猜就是沈禹州的臥房。 她忙收回目光,幾個婢子也反應過來,其中一人問她:“新來的?” 語氣不似前一個那般和善,敵意不加掩飾。 阿嬌沒多想,點了下頭,便見那人撂下掃帚轉身走了,不一會兒就傳來房門被拍響的聲音,急促又猛烈。 她剛取下門栓,一股大力從外頭涌來,門板被人重重往里推,阿嬌躲閃不及撞了腦門,咚的一聲跌坐在地。 來人氣勢洶洶瞪著她,“誰讓你住這兒的?” 阿嬌扶著額頭踉蹌起身,“楊姑姑領我來的?!?/br> “楊姑姑?”佩蘭冷笑,“她可真會安排,那么多房間可以住,你一個新來的奴婢憑什么住這兒?” 對于她的怒氣阿嬌不明所以,想著盡量不惹麻煩,忍了忍道:“那我便不知了,jiejie若是不滿,也不必拿我撒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