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郎贅婿到朝野重臣 第83節
周紀明略帶不好意思:“租住的簡陋,叫葉弟和云夫郎見笑了?!?/br> 葉崢擺擺手:“哪里就見笑了,周兄不知,我們在溪山村的老屋就是這樣的,我和清清就是在老屋里成的親,老屋有年頭了不如這里新,格局倒是像,乍一眼見了就有點感懷,清清你說是不是?” 云清笑著說是。 周紀明見他們的確不像嫌屋子簡陋的樣子,也就把那點尷尬放下了,這葉弟有股是真名士自風流的勁兒,從不說那虛話假話,忙請他們屋里坐。 王蘭香泡了茶,又拿了果子點心給孩子們吃,又逗著安兒和然兒,問他們可記得自己。 安兒然兒都說記得,乖巧叫姨姨。 王蘭香又把瞧見安兒和然兒就有點害羞往桌子后躲的周子善拉出來,給他介紹新朋友,說這是安兒弟弟和然兒弟弟,又讓他叫葉崢和云清叔叔。 周子善叫叔叔利索,等到叫弟弟的時候,那股害羞勁兒也不知哪來的,囁嚅著叫了安兒然兒弟弟。 云清摸摸周子善小少年的頭,往他手心抓了一把小銀稞子,周小少年瞧是銀子,不肯收,王蘭香也說太貴重了哪有直接給孩子錢的。 葉崢便苦著臉推說自己原先也不知道,還是去謝兄家拜了年才知道京城這種小玩意兒小流行的,家里頭孩子少,好容易趕回流行,可別駁了他強撐起來的面子之類的。 王蘭香看看相公,周紀明知道葉弟說這話就是解圍,葉弟家雖說不顯,但底子還是不差的,于是點點頭,示意還是收了。 反正他家和葉弟家,如無意外這朋友還要長長久久做下去,以后安兒和然兒上多還回去就是了。 周子善這才收了。 王蘭香沒有好看稞子,便塞了銀角子給安兒然兒當賀年禮,那銀角子數量自然比不上那一把銀稞子,但此刻現成手里只有銅板,要銀子得出去兌去,葉崢也不在意這個,就這么過了。 安兒然兒很懂禮,銀角子不夠漂亮,還是笑著收了,說謝謝姨姨,轉頭交給阿爹,云清就給他們塞在腰間的小荷包里頭。 周子善往日在學堂里雖也見到不少小朋友,那學堂里的小朋友穿的都是書衫,青樸樸的,顏值也沒有這樣高,可今天來家的兩個小弟弟不同,那頭上的兔皮帽子上是雪白可愛的絨毛,身上藕荷色襖子邊沿繡的金線乍看不起眼,仔細瞧著卻富貴,連腳上的皮靴,那靴頭都綴著天青色玉片,身上五色荷包,胸前瓔珞項圈,胖乎乎小rou手上的叮當鐲,一看就是世家小公子的打扮,配上如此超高顏值,簡直是令人看著就覺得同吃一樣米,不是一樣人,說白了,周子善小少年有點自慚形穢了。 周紀明瞧出來了,也不說,不安慰,他兒子現在的心情,和他第一眼見到葉弟夫夫時候的心情相通了,想著造化鐘神秀,怎么就集中到他兩個人身上去了,后來又見到葉弟和云夫郎兩個兒子,那更是想問老天,有點什么好的,都集中到他一家子身上去了。 后來和葉弟相處久了,葉弟這人自在悠然,從不炫耀,無論和比他地位高的還是地位低的,都心態和平地結交,慢慢周紀明被影響,那心胸也就慢慢開闊起來,周子善是自己兒子,周紀明相信,兒子自己很快也能回轉過來的。 葉崢和周紀明兩人說著就說到房子上去了,周紀明說等過了年就尋牙人找找看,至少租個兩進小院,這屋子要不是相熟的同僚,還真不好意思邀請來家里,又說家里也得買個小廝傭人,不然出門就是光桿司令,要取個東西或傳個話都沒人可用。 葉崢連忙表示贊同,說周兄這話可是說到我心里了,我家也打算尋摸幾個人呢。 周紀明點點頭:“你家不比我家人口簡單,理應的?!?/br> 在周家說了一回話,到了午飯點的時候,被強留下來用了個午飯,葉崢就順手把帶來的粉絲交給王蘭香,又說了做法,這粉絲做出來時間不久,還沒有徹底干硬,是容易泡發的,大家就著酒菜粉絲吃吃喝喝一通,粉絲果然在周家也受到了歡迎,后來吃完飯又坐了片刻,說好正月里抽空同去牙行看看,葉崢就告辭出來。 下一站是王家鏢局,王家雖門第低些,但好歹葉崢他們剛來京,是托賴了王家給找的房子,后來小攤上有人鬧事也是王阡直給維護了幾次秩序,王家有鏢師從鄉下帶回鮮魚時令蔬果什么的,也沒忘了給葉崢他們送一份,雖是因著葉崢他們先救了王元寶,但那時葉崢也沒中進士,王家人也沒說嫌棄外地人來京無權無勢,這交情算是處下來了。 葉崢到時正遇見王阡直從外頭回來,一見葉崢就笑:“一大早帶了元寶去葉弟家拜年,草兄弟就說你們出去了不在家,我一想就知道葉弟定有應酬,想著回來等,果不其然,中午剛過你們來了,快進來,我大哥大嫂正等著呢?!?/br> 葉崢好奇:“王大嫂沒有和老夫人去護國寺進香?” 王阡直說一早去進過了,因想著帶元寶去拜年,進過香早早回了來,沒在寺內用午飯。 葉崢就知道這是因著自己了,不過也沒說什么。 一進院子,王元寶小朋友就沖出來:“葉叔叔云叔叔新年好,安兒弟弟然兒弟弟,你們也新年好!” 云清笑著給混熟后愈發開朗的元寶小朋友一把小銀稞子。 元寶近來有小jiejie的樣子,收了稞子說了一堆吉祥話,把安兒然兒一手牽住一個往里帶,還一路囑咐弟弟們腳下要小心,雪天路滑不要摔了。 安兒和然兒回頭看看爹們,云清鼓勵點點頭:“和元寶jiejie玩去吧?!?/br> 他倆就噠噠噠踩著小步子和元寶到院子里去看兵器架了。 初一,該拜年的拜年,該送禮的也送了,初二就待在家里,等著別人上門來拜年。 一大早閔良駿來過了,謝元德和周紀明也來拜過年,除拜年外,就是夸葉崢昨日送上的粉絲粉條好吃,那意思明擺著就是還想要,葉崢笑著搖搖頭,讓云清又給他們一人弄了一把帶回去。 統共四十斤粉絲,這么東送一些西送一些,自家就吃了兩頓就沒了。 第83章 過了年,經過一個冬天,有那家里實在困難的或者年內兵荒馬亂犯了錯惹主家不喜被打發了的都聚在牙行里,等待發賣,另外就是西市有個人集,那些家鄉遭了災自賣的或者影視里常見的賣身葬父之類的大多集中在那塊等待主人家挑選買賣。 這兩種買人方式各有優劣,從牙行里買的人,戶籍人品有無犯錯之類的牙行都會尋摸得清清楚楚,一般不會在這上頭隱瞞,買的人說句難聽的,都是“有出處,可查前科”的,而且買后牙行也會把簽身契,衙門蓋章之類的瑣事一道辦了,主家只管選人領人帶回家就是,若發現何處不好,何處有弄虛作假,還可以找牙行退貨商量善后事宜。 西市上自賣自身的人呢,那是怎樣的就憑一張嘴說,可沒有牙行摸底細作保,具體能買著啥樣的就看主家眼力了,有可能買到那落難的有才小姐,也有可能買到走投無路的江洋大盜,價格上一般是比牙行便宜,也就這點優勢了。 正月初十,該拜會的拜會過,該全禮節的人家也都全了,家里頭無事空下來了,云爹和草哥兒這段日子去了牙行三回,因著第一次買人沒有經驗,想著多跑幾回都看看攢攢經驗,原本是看好了一個趕車把式,是個五十幾歲黑瘦男人,家就住在京城附近的鄉下知根知底,心里有了點譜,只是沒定下來了,兩回都是去看的他,誰知第三回去的時候,牙行點頭哈腰說實在不巧了,那車把式前天有人瞧中給買了去了,您二位來晚了。 牙人也知道他們想尋個穩當點的車把式,之前那黑瘦男人其實合適,但這二位看了兩回都沒定,別人來看了一回就定下,直接付了錢辦好手續一條龍就把人領走了,牙人也沒辦法,想留也留不住啊,但也不想得罪翰林岳丈,就哈著腰說那人哪哪都好但瞧著年紀有點大,怕是得用不了幾年,若有年輕一點的,一定通知老太爺您來瞧,給您留住了。 云爹和草哥兒也是這個心思,那黑瘦車把式不錯,就是老了點,歲數比云爹還大,五十六了,有句老話叫五十而知天命,這五十六歲的勞動人民,過得苦日子那都是說不準的事兒,葉崢聽了也這么安慰云爹,說車把式而已,好的肯定還有,下回的指不定比這個年輕又好呢,也就這樣作罷。 誰知過了幾天,他們想要尋車把式的消息不知道怎的給王家人知道了。 王阡直下了值親來找他們。 王阡直坐在云家堂屋里,接過云夫郎端來的暖暖茶水,謝過端起喝過一口。 這是駱駝乳加了紅湯枸杞茶磚煮過的奶茶,一口下肚渾身都熱起來,愜意喝了長舒口氣才細說原委:“那牙人是我手下一個兄弟八竿子打不著的老表,因我那兄弟家中阿兄的妻子五年沒有生育,就尋思著要買個通房丫頭,喊來了這個老表,兩人在那角落里咕咕唧唧說話,不知怎么就說起車把式的事,我一聽葉翰林就豎起耳朵,又聽得提起的人和云老伯草兄弟都對得上,就知道是你家了,留神聽了幾句,才知道你家要買奴才的事?!?/br> 葉崢聽得皺起了眉,先反駁一句:“五年未有生育也未必是家里妻子的原因,他阿兄可有自己去看看大夫?若是他阿兄自己身上的毛病,買一百個通房丫頭回來也不頂用啊?!?/br> 王阡直和葉崢打交道久了,也知道這位葉弟偶爾會發些驚人的言論,這時候順著說就對了,忙道:“是是是,我回去說他,讓他叫他阿兄去看大夫檢查?!?/br> 頓了頓又道:“葉弟,若要買別的奴才,哥哥我這派不上用場,你想買個車夫,何用找牙人,此刻現成我這里就有個把式極老的好人,與你做個中人如何?” 葉崢緩和了語氣,也持起乳茶呷一口,看王阡直:“你說說看?” 王阡直就說了。 他手底下有個叫馬大力的老鏢師,有個遠房侄子最近來投靠他,這侄子叫余衡,乃是個可憐人,三歲沒了娘,四歲余衡爹就給他找了個后娘,次年這后娘給余衡爹又生了大胖兒子,來年又得了個胖丫頭,俗話說有后娘就有后爹,從此余衡在家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 “這王氏在家對余衡非打即罵,動不動就誣陷余衡欺負弟弟meimei,偷東西,東家死個雞西家少件衣的這種扯皮事兒,人家躲都尚且不及,這王氏竟往自家頭上攬,非說是前頭jiejie生的小子不學好,偷雞摸狗她是教不了了,弄得余衡從小到大那聲名在當地都不好聽?!?/br> 葉崢皺眉,他也是鄉野出生,一點都不懷疑村里愚夫愚婦能干出這種事兒來,他哥嫂對待原身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那句“他老子就干看著媳婦作孽不管”的話噎在喉嚨里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和云清交換了個眼神,心里對那叫余衡的少年已是先入為主可憐了三分。 “余衡這人,按馬大力所說從小就硬氣,十三四歲能打雜養活自己了就不在家里吃飯了,自己到山腳下起了個草棚住著,靠給人種田打短工日子也過得下去?!?/br> 云清問:“既日子過得下去,如何又要自賣自身呢?” 王阡直嗐了一聲:“云夫郎有所不知,因這余衡的爹是個沒能耐的,后頭兒子女兒也不爭氣,到了十五六歲各自要嫁娶了,家里既拿不出嫁妝,也出不起聘禮,日子越過越窩囊,反而是余衡這小子手里頭攢了點銀子,這事不知怎的被他后娘知道,歪腦筋就動到這上頭去了……” 王阡直繼續往下說,葉崢和云清原以為左不過就是用孝道強壓或者騙取,王阡直卻說出個令人大跌眼鏡的故事。 那余衡并不是個傻的,哪里會傻乎乎后娘說啥他聽啥,說什么爹和家里弟弟meimei想他了,請他回來吃頓飯的借口根本不頂用,余衡一口拒絕,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沾這家人了。 余衡不上當,后娘竟想出一條毒計,趁余衡出門的時候跑去余衡家脫了外衣往床上一鉆,等余衡干完活回來脫了臟衣服準備洗洗手做飯吃的時候從床上竄出來抓著余衡的手,叫他把這些年攢的銀錢都拿出來,不讓就嚷嚷說他欲.逼.jian后母,要報官,要讓他臭了名聲,以后再也不能在這塊地上討生活。 余衡后娘想得很清楚了,此為一舉兩得之計,若余衡乖乖拿了銀子出來,她就拿了銀子,若余衡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就報官,到時候把余衡這不識相雜種往大牢里一送,不僅得了銀子,連余衡這間房和這些年置辦的東西也要占去。 此計不可謂不毒,余衡并不肯受她欺壓,于是她后娘果真嚷嚷了起來,連后娘兒子一塊從墻根后竄出來,拿著扁擔就罵,就打,余衡是從小就練出的力氣,劈手奪過扁擔把后娘連同他兒子打個半死,這番動靜到底惹來了村里人。 于是娘兒倆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哭著說余衡不是人,竟然要□□后母,他弟弟想要救母去拉,反被打成這樣。 他倆其實沒啥演技,但此刻頂著如出一轍的豬頭臉,后娘衣襟開著,那窩囊兒子痛得眼淚鼻涕一起淌,倒是多了幾分真切,村里人都指指點點唾棄余衡。 余衡爹懦弱了一輩子這會倒硬起來,從人堆里二話不說沖上來就抽了余衡幾個大嘴巴,后娘作勢要一頭碰死,被拉住后不依不饒要報官,村長為著村子名聲著想調合也不頂用,鬧劇了一場,終于是把余衡捆起來見了官,那縣太爺雖不是個胡涂的后娘說啥信啥,但后娘到底占了人證,且她倆一身傷痕是余衡打的,余衡也沒否認這點,只咬死了對后娘從無想法。 跟著有那不嫌事大的村里人就把余衡從小那些莫須有的小偷小摸都說出來左證余衡人品下流。 即便這樣,□□的證據還是不足,畢竟余衡根本沒有碰過后娘隱秘處一指頭,毆打出來的傷口那有經驗仵作一瞧就知道,不能算,縣太爺按照現有證據只說余衡毆打后娘弱弟,乃是個不孝不悌之人,判了余衡打四十板子,加服徭役一百天。 余衡挨了打又服了刑,等刑滿都到了第二年了,也就是今年,再回村里山腳下那間慢慢充盈起來的泥屋一瞧,里頭空空如也,非但藏的銀子被從墻洞里挖了出來,連帶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都被搬了個精光,那灶上架的鐵鍋都被從灶臺里撬出來拿走了,屋里是連根雜草都沒給他留。 余衡從屋后提了根棍,出了門就要找后娘一家算賬,一路遇上的村人都朝他指指點點翻白眼,還有往他的腳印處吐唾沫的,縣太爺沒定了余衡□□后母的罪,村里這些人卻已經在心里給他定了罪了。 余衡順著山路往下走,瞧著逼仄的矮房,愚昧又刻板的鄉民,不知怎的越走越沒勁,走到后娘家,正是晚飯時分,灶房里飄出縷縷炊煙,后娘一家正圍著灶房做活說話,不時傳出歡聲笑語,后娘還說乖兒子有了這筆銀子娘就給你往鎮上尋個媳婦,余衡爹聽了也迎合說鎮上媳婦好,水靈。 全然忘了這筆錢沾滿了他另一個親兒子的血淚。 余衡腦中陡然生起一個念頭,他想一把火把這家子不要臉的都燒死,自己也投身入火死了算了。 好在他腦中還剩一點理智,他在服徭役的時候恰巧和他的遠方表舅馬大力見了一回,馬大力說實在過不下去就來尋舅舅,飯總有你一口吃,餓不死。 就這么一點善意,讓余衡放下了手里的火折子。 他沖進屋里,將原本屬于自己現在卻擺在后娘家灶房的桌子翻了個倒兒,一桌飯菜摔在地上喂了狗,撿起碎瓷擱在后娘兒子那胖脖子上把自己好容易積攢的五兩銀子討回,余衡提著棍子連夜出了村。 這樣的地方,他是一時一刻也待不住了。 說完余衡的故事,王阡直嘆了口氣抬頭,瞧見一屋子都盯著自己,尤其是云羅氏和草哥兒,都淚汪汪的。 草哥兒也受過劉老實欺負,是苦大的,對這種事特別能共情,擦了擦眼睛罵道:“這余衡爹也太不是東西,簡直就是個窩囊廢老狗,這后娘生的兒女是兒女,前頭娘子生的就不是兒子了?” 云羅氏知道他是想到劉老實和自己娘了,在草哥兒肩上拍了兩把安慰,云爹吧嗒著煙不說話。 連云清眼里也有顯而易見的同情之色。 但葉崢到底是后世人,經歷的都,想的更多一層,他問王阡直:“這余衡的確是個可憐人,但他毆打過別人,雖然該打,也升起過殺人放火的心,雖然后頭也放下了——” “王兄你也知道,我家有老弱婦孺,還有兩個孩子,這人可憐歸可憐,但放這么個危險分子來家,我卻有點不放心,這種心情,希望王兄體諒則個?!?/br> 王阡直道:“葉弟你的顧慮乃人之常情,我自然知道——你家于我家元寶有救命之恩,若這人不是個正的,是那歪的邪的,我是無論如何不會來你跟前提起,把個不好的人說給你,甭說我自己,就我大哥大嫂也饒不了我……我是想著葉弟雖現在翰林,以你之能,以后必少不了在外公干的機會,這余衡我是仔細注意過,騎馬駕車也使得,縫縫補補也做得,且天生有一把子力氣,與你做個保鏢那也是綽綽有余的?!?/br> 聽到保鏢二字,云清心里一動,他雖有好身手,但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阿崢,尤其阿崢在外公務的時候,身邊若有個身手好的能使喚,危急時刻也能保護阿崢,那真是說到云清心里頭去了,京城雖是治安不錯,但萬一呢,誰曉得,有備無患總沒錯。 想到這里,云清摸了摸葉崢的手,和王阡直道:“光這樣說也說不準,過兩天你把人帶過來,我們看看,再衡量衡量?!?/br> 云清開口的事,葉崢是絕不會拂他面子的,雖然有點驚訝,還是和王阡直說:“那你就把人帶來吧?!?/br> 是好是歹,看了再評價也成,若真是個好的,身世又如此可憐,幫一把也是行善積德了。 王阡直回去,過了兩日就帶了個人來葉家堂屋。 雖然在王阡直口里,這余衡是別人家的兒子,聽著很小似的,但余衡其人實則已經二十有二,年紀比葉崢還大,身高比葉崢矮一些,大約一米七六左右,古人普遍營養不良,就余衡小伙的生長條件,能長到一米七六已經很厲害了。 余衡知道自己是來給翰林小官當下人的,他從小吃苦,倒不覺得給人當下人有什么丟人的,縱再傲氣的人,有他這樣的經歷,那一身棱角也磨差不多了,再說了他表舅還提點過,這位葉大人對王家有恩,他自己馬大力是受了王家的恩的,王家恩人就是他馬大力的恩人,同理,余衡既然要跟著馬大力混飯吃,那馬大力的恩人就是余衡的恩人。 這邏輯雖然曲曲折折又略帶教條主義,但古人的世界觀就是這樣,這一套余衡反正是認同的。 于是余衡跟著王阡直來到了葉家,接受他們的檢閱。 余衡一直低著頭,叫人看不清臉,葉崢就叫他抬起頭來看看。 余衡乖乖照搬,葉崢和云清都相信,眼睛是最難作假的,一個人心里頭想什么,從眼睛里可以看個七七八八。 這余衡的眼里有對這世道的不滿,有受過虧待的憤世嫉俗,有一些認命也有一些受過磋磨的滄桑,但沒有那些歪的邪的,或者叫人一看就不喜歡的東西在里頭,眼神有點麻木,但還算清正。 這就成了,只要人的根子不歪不壞,有一點小脾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既有王阡直作保,就不算是個根底全無的,縱有點小脾性那就慢慢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