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郎贅婿到朝野重臣 第78節
前頭說過的每年冬日在湖心采冰就是北地的特色徭役項目,像南邊溫暖地帶冬日湖水不會上凍,那就沒有采冰了,換成別的,按本地需求來。 至于什么除塵灑掃,加固官道以備大皇子和兵士們馬匹通過,清理京城內的便池和污水系統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還有繡了花樣子的,賣香囊鮮花的,賣扇子帕子香燭紙錢的,都會趁這波人多的時候來京城擺攤,總的來說,十月到十一月的京城是一年里最熱鬧的,這熱鬧絲毫不亞于秋闈一甲跨馬游街那會,今年有了大皇子班師回朝,那更是一場大大的盛事,宮里宮外早十幾天就籌備開了。 太子將明光本紀呈給明光帝,明光帝帶著笑容翻閱,夸太子有孝心,底下的人也用心了,做的好,翻到最后隨口說句,老四呢。 因著編纂人里頭寫著一溜兒太子五六皇子和翰林幾個主編學士的名字,沒有四皇子,明光帝覺得奇怪就問上一句,到底老四是太子提著說要帶上一起的,怎么沒老四名字。 太子瞧著明光帝心情不錯,就做出一副好哥哥替弟弟求情的樣子和明光帝討饒說:“孤本來提議四弟編點風物志上去,連輔著幫忙的人選都想好了,可老四想一出是一出,又要弄什么農政全書,還不許大司農幫他,說看不慣大司農的糞勺臉,隨便點了弘文館一個長相好看的葉學士,孤說明光本紀編撰得差不多了要給父皇過目,叫他把農事篇一起附上來,四弟又推說進度太趕時間太急什么的,還說父皇掛心天下百姓的飯碗,必不會責罰——孤想著老四是弟弟,弟弟做不好的,自然是孤這個哥哥沒有教好,父皇若要罰老四,就先罰孤吧?!?/br> 明光帝先是搖搖頭:“這老四朕瞧著是越來越不靠譜了?!?/br> 頓了頓:“也唯有對百姓的一點仁心可取?!?/br> 又對太子和顏悅色:“這是老四辦事拖沓,朕怎么會怪到太子頭上,莫非太子覺得朕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嗎?” 太子忙道不敢:“兒臣只是想給老四求個恩德,請父皇再寬限他些日子,讓四弟踏踏實實將一件事辦好,也養養這四弟萬事不理也不想冒頭的性子?!?/br> 明光帝點頭:“朕知道了,既然太子替他求情,那就依了太子所言,再寬限他幾月吧?!?/br> “謝父皇!” 太子覺得近來自己越發在父皇跟前說得上話了,明光帝也很肯給他臉面,一般不駁他的話,這部兄友弟恭的棋真是走對了合了父皇心意了! 太子甚為自得,想了想不由口氣遺憾道:“若大哥早回來一步就好了,讓大哥也參與部分,到時候我們所有人的名字都可以記錄在一起,皇子齊心修書為父皇賀壽,傳出去也是美談一件啊,可惜大哥回來的不是時候,這書已經修差不多了,哎——” 明光帝原本正微笑著聽太子說話,聽太子說起兄弟們之間的趣事還特意坐直了些,想是比較感興趣。 可隨著太子將話題轉到大皇子身上,明光帝眼里的笑意就淡了下來,臉色也變得淡淡的。 太子瞧得暗自欣喜。 這段時間朝中不時有那自詡忠臣良將的給父皇上書奏表替大皇子請封郡王,尤其隨著大皇子回京的時間越近,那奏表的頻率也逐漸高了起來,內閣每天堆著一迭奏折,那是中書令齊大人吩咐了壓下沒有遞上去,若遞到明光帝眼前,還要多,但明光帝又不是昏君,內閣的事兒他自有渠道通曉。 從一開始的說起大皇子滿臉自豪,說他神勇無匹,到隨著那折子一天天多起來,明光帝嘴里說到大皇子的日子少了,直至這幾天絕口不提,吩咐了內閣再有同樣內容的奏折不必呈上來了,明光帝的態度可謂是表現得清清楚楚,他不樂意有人覬覦身下這把位子,不喜歡臣子們變著各種法兒來試探他的想法。 太子心道,這步棋是走對了。 隨著明光本紀的告一段落,翰林院不少部門陡然清閑下來了,因著葉崢前陣替文書院和國史院分擔去不少工作,他為人隨和,家里頭缽缽雞又好吃,可謂在翰林院博了個好名兒好人緣。 聽說葉崢要幫著四皇子弄什么農政全書,那些受過葉崢幫忙的翰林學士不免也想為他出分力,一則體現承情,二就有種很微妙的心理效應,他們先前再昏天黑地地忙,那是圍著太子爺,圍著實權人物打轉轉,對以后肯定有好處。 而葉大人呢,運氣實在不好,誰不知道四皇子是諸皇子里最不受重視的,同是為皇子辦事,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從而更同情葉崢了,有事沒事就替他整理點風物地理,或者集思廣益一下,翰林學士也不全是京城的大戶人家出生,也有和葉崢這樣的寒門學子,來自五湖四海,各個都是通過翰林院試的,就養花養鳥的也有真才實學,不少葉崢一個人琢磨不明白的東西,這些大人們集合起來一尋思,嘿,也就清楚了,就算不清楚,也大致能商量個方向出來,嗯,比葉崢閉門造車那是有效率太多了。 葉崢也是不把這份好意往外推,人情嘛,就要在這種你來我往中建立起來,單方面付出或者單方面索取,那關系都是不穩定不常態的,誰真心誰假意處久了自然知道。 不過接觸的人多了也有麻煩,偶爾有大人嘴上沒把門,和周紀明先前那樣瞎嘚嘚立長立嫡的事,葉崢聽見了就會一臉肅穆地打斷他,義正辭嚴給他叨叨一番要忠于上頭明光帝的道理,久而久之倒在翰林同僚里得了個純臣的美名。 葉崢倒是不稀罕這名氣,他知道自己也配不上這二字,他只是謹慎,不隨意把寶往上壓罷了,他要是有金手指知道最后誰能登基,信不信馬上撲過去表忠誠,為了一家子安然幸福,他這點臉面連個鳥都不算。 但有這名聲的好處也是看得見的,大家知道了葉大人不喜談論這種事,且葉大人容貌俊歸俊不代表他沒脾氣,那俊臉板起來的時候正經有絲絲寒意,干脆識相點不往他跟前說這種八卦了。 葉崢樂得清凈。 11月初,天徹底冷了下來,葉崢覺得京城的冷熱轉換太驟然了,十月初還悶人呢,進入十一月也沒個過度,忽然就冷了,不比溪山村是一天天冷下去的,有一日葉崢早起上值,瞧見那花圃里的草木上都結白霜了。 云清擔心凍著嬌嬌夫君,把那上等無煙的橄欖碳備了兩車在家,專門給他燒黃銅手爐用,這橄欖碳又小又不臟手換起來方便,還無煙不熏眼睛,每日送葉崢去翰林院的時候往他夾棉的官袍里塞上個手爐就不怕他凍著手了。 葉崢說過無事不用忙,翰林院里頭也燃碳爐,凍不著他夫君的,云清卻說,那都是一個屋子里燃一兩個炭盆,阿崢時常在座位上看書不起來走動,那指尖腳尖血液不流通容易凍到,還是帶上個手爐更放心。 手爐好葉崢當然知道,他主要是樂意聽云清嘮嘮叨叨地關心自己,聽著心里頭暖洋洋開心,就當叛逆吧,時不時撒嬌著抱怨說手爐籠在那袖子里沉甸甸嘞著不想帶,非要聽葉崢把愛他啊擔心他啊之類的翻來覆去說上幾遍才裝作思考一下同意了,再撅起嘴索個吻。 這套流程云清都習慣了,經過葉崢幾年來撒嬌調教,生生把云清從原本一個不善于表達內心的常年在山上打野豬野狼的哥兒,變成了現在這個情話張口就來的熟練工,ps只有葉崢一人獨享此項殊榮。 十一月七日,大皇子車駕總算到了京城,留大部分兵士在城外百里扎營,大皇子帶了一小隊五十個精銳騎著戰馬進了城,兩旁百姓夾道歡迎了一路,一直從城門口歡呼著給送上朱雀大街。 到了朱雀大街是沒法跟了,那是給官員提供的大道,平頭百姓隨意走上去是要挨鞭子的,一路用依依不舍目光瞧著大皇子和身后兵士走中直門進了宮,這才在宮門衛的呵斥下散了。 皇宮一百米內禁止喧嘩,二百米內禁止聚眾,違反也要挨鞭子,今日還是格外開恩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皇子就跑去明光帝起居殿請安,說是天冷了擔心父皇身體來看看,問貼身大太監劉福生父皇這幾日吃得可好,夜里睡了幾個鐘,可頻繁多夢之類瑣事,劉福生瞧著明光帝沒有不讓說的意思,一一用心答了。 過一時,明光帝早膳送來了,太子親自又應勤上前瞧過葷素搭配,用手試探過溫度可適口,做完這一切主動向父皇告辭下去,說不打擾父皇用膳。 明光帝難得開口,說我兒大清早就來關心父皇辛苦,不如留下來一同用些。 太子做了一早上孝子那肚子早就餓扁了,明光帝一開口他就答應了,父子二人對坐吃飯,太子時不時尋點事情說給明光帝開心解解悶,明光帝也很給面子時不時應一聲,又有知機侍從瞅準機會在旁湊趣兩聲,氣氛正經不錯。 太子的禮儀是從小學到大的,便是口里用著食物也不耽擱說話,口齒清晰,用得也干凈,除開食不言本身外,叫禮部官員來也挑不出什么錯,說話并不惹人嫌惡。 太子說了些理事上遇到的趣事,話鋒一轉又說到昨日那場熱鬧上頭,說大皇子車駕是怎樣威風,隨行兵士又是怎樣令行禁止渾身透著精神氣兒,又說京城百姓是如何擁戴大皇子,那歡迎大皇子回京的人流從城門口一直排到宮外頭,要不是宮衛驅著,久久不肯散去云云,那聲望,簡直沒誰了。 隨著太子一句句的描述,明光帝的臉明顯陰沉了下來,手里筷子慢慢停了住,侍從早低眉斂目尋個角落一聲不吭去了,只有太子彷佛讀不懂空氣似的,兀自說得痛快。 只聽安靜寢宮里,倏然砰地一聲,是明光帝把碗底重重磕在了桌子上,太子彷佛這才意識到什么,動作慌忙起身跪下,說兒臣有罪,多嘴多舌惹父皇厭惡了,又辯白說兒臣只是多年不見大哥,好不容易回來可以聚聚,兒臣一時高興就失態了。 明光帝如鷹隼般緊盯太子雙目,語氣閑涼問他:“真的?大皇子回來,太子真的高興?” 太子低下頭,明光帝眼神太犀利,他怕自己的想法從眼睛里流露出來,只好不去看,嘴里斬釘截鐵道:“父皇曾經說過,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兄弟齊心,山??善?。父皇的教導,兒臣一刻都不敢忘!大皇子與兒臣手足情深,往日縱有些齟齬,但多年未見,大哥又立下汗馬功勞,于父皇于大啟都有益,兒臣自是高興的?!?/br> 明光帝點點頭,語氣和緩下來,聲音也帶了笑意:“好——我兒還跪著做什么?劉福生,你瞧著太子跪在地上也不說攙扶起來,朕瞧著你個老東西是越發偷懶享樂了?!?/br> 劉福生忙伸手拍了自己臉一下,匆匆過來扶起太子:“是奴才沒眼力見兒了,太子快請起?!?/br> 太子趕緊替劉公公解圍:“是兒臣自己要跪的,這可不怨劉公公,給父皇下跪,兒子心甘情愿,跪不夠的時候,就父皇親自來拉也拉不起兒臣的?!?/br> “太子你啊,就寵著這些底下人吧?!?/br> 方才那緊張氣氛彷佛沒有發生過,起居殿里又是一片和樂融融景象。 用畢早膳,太子出了起居殿,還沒走出多遠,恰和來向明光帝請安的大皇子碰了個正著。 大皇子身高八尺,又是沙場上歷練過的,面龐被大漠風吹得略有粗糙,那手的骨節一看就粗大,巴掌伸出來怕是有蒲扇大,和養尊處優的太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人在對峙了一會兒,到底太子身份不同,大皇子退后一步,預備給太子先行個禮的時候,誰知太子早他一步,給大皇子行了個禮,又親熱地口稱大哥,說弟弟許久不見大哥,想得慌,等大哥拜見過父皇,弟弟在太zigong里設一桌酒,請大哥大駕光臨。 大皇子瞇了瞇眼,心道出去外頭幾年不見,這二弟怎么轉了性子,但也沒拒絕,說先見過父皇再說。 太子又笑,指指起居殿:“弟弟剛去和父皇請了安,和父皇一道用的御膳,父皇此刻正在殿內呢,大哥直接去就是,弟弟還有事,就先失陪了?!?/br> 起居殿內,劉福生老老實實給明光帝發來第一手報導:兩位皇子碰見了,說了話,太子主動行的禮,說要設宴招待大皇子。 明光帝捏著流珠撥動著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著大皇子回京,翰林院罕見地給學士們批了兩天假,當然說是兩天,實則只有一天,兩天里有一天本來就輪到休沐。 看來這調整假期的精髓,從古人起就已經拿捏了。 不過葉崢還是高興,這三日一休五日一沐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都沒有同時兩天在家陪著家人過。尤其是沒有陪著他家云清,雖然每天通勤回家都能見著,但能見著和能一整天膩在一塊兒還是不同的,這回好不容易有了兩天連假,葉崢從得知這消息起就放下手頭工作不干,光開心著耗時間只等下班了。 誰知提早下班的消息沒等來,等來了閔良駿。 閔良駿興沖沖進來說:“葉弟,放假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知道一會兒了,怎么?” 閔良駿轉了轉眼珠:“那葉弟你應該沒啥安排吧,我之前不是說要找機會請你謝兄周兄去我家做客嗎,這現成的機會,我家在京郊城外有個莊子,引了天然熱泉進莊子里,這天冷正是合適泡湯的時候,到時咱哥幾個一同泡泡,夜里就在莊子里歇,次日再回,怎么樣葉弟,賞為兄個臉吧?” 葉崢想也不想拒絕:“免了,好不容易有兩天假,我已經想好了要陪我家清清的,做什么同你們幾個臭男人一起泡湯,多沒意思?!?/br> 閔良駿一聽就是無語,不過也習慣了,他這葉弟難相邀的很,根本不和其他爺們似的喜歡在外頭尋歡作樂,覺得那才自在,回家是約束。 基本你邀請他十次,大約是有一次是能成功的,其余九次失敗。 他葉弟每回不接受邀請的理由只有一條十分淳樸的:不成啊,要陪清清。 拿那種男人最不愛聽的小相公、怕夫郎、離不開家的奶娃娃之類的譏他也沒用,葉弟反而會一臉正經地說:沒錯,就是這樣,我一時一刻也離不得清清。 弄得說的人也沒脾氣極了。 鑒于葉弟往日的作風,閔良駿來前早就想好說辭了:“這有什么,反正莊子那么大,葉弟你直接將夫郎帶來好了,我把謝兄周兄和他們的妻子也一同邀上,家里有孩子也一同帶來,咱們泡泡湯看看風景喝喝酒吃吃美食,豈不快哉?” 葉崢想想,來京城這么久了,云清都是順著自己這個主心骨忙活,其余就是圍著孩子,倒真沒去哪處痛痛快快玩過,尤其是閔兄說那莊子里有溫泉,有溫泉的地方一般都有地熱,不會太冷,雖在城外,帶了安兒然兒去也無妨的。 這么想著,葉崢心里已經有了八分準,其余兩分回去問過云清再確定。 和閔良駿說了,閔良駿一聽就高興,說我去趟文書院和國史院,葉崢說了八分準在他耳朵里聽去就是十分了。 第78章 回家把此事和云清說了,云清果然覺得不錯,安兒和然兒又不是養在深閨的哥兒公子,去城外莊子里跑跑跳跳比成天悶在家里強。 云羅氏本來不放心,怕天冷凍著孩子,一聽說莊子里有溫泉就不說話了,想是同意。 葉崢說:“娘要是不放心的話不如跟我們一起去,爹也去,還有草哥兒小豆子,閔兄家莊子大,住的開?!?/br> 云羅氏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夾在年輕人的活動里,表示拒絕:“不了不了,我和老家伙就不去了,生人地不熟怪鬧心的?!?/br> 草哥兒也拒絕:“最近天冷,正是缽缽雞生意好的時候,一天可以賣一大鍋呢,東家你帶云清哥和寶寶們去唄,樂意的話把小豆子帶上,我上午去出攤,中午不到就能賣完,回來煮飯洗衣一樣都不耽誤,不會餓著云叔云嬸的?!?/br> 草哥兒還開了個玩笑,他確實是不想去,東家的朋友都是當官的大老爺,他去做什么呢,格格不入的,不如多賺錢,攢起來以后給小豆子娶媳婦用,賣的多了東家給他分紅,別看他家攤位小,正經紅火,這幾個月他少說也得攢了兩貫多錢了,這在從前那是不可想象的,玩樂啥的哪有攢錢重要。 葉崢想了想,他和云清去,帶上三個小的,小豆子聽話不用怎么照顧,還能幫著看顧安兒然兒,也帶的過來,就同意了。 很快到了休沐那天,因前一晚下了場雪,葉崢覺得雪天路滑,本來不想帶著孩子出門了,無奈閔良駿似是知道他要反悔似的,一大早就來敲云宅大門,又是鞠躬又是保證說莊子里不冷,還有好雪景。 人家都如此誠意相邀了,葉崢也不好太拿喬,遂點點頭,還是去了。 葉崢云清兩個大人,帶三個小的坐了一輛駱駝車,因安兒然兒是抱在膝上的,不把他們算成占地面積,也就是倆大人帶一個六歲小孩,坐得寬敞。 云羅氏因瞧著下雪,怕凍壞了她兩個小孫孫,堅持給安兒然兒穿得里三層外三層,又一人給披了件綴了雪絨的猩猩氈披風,直把兩個長手長腳的寶寶裹成了滾地糯米團子,想把小手小臉探出來都艱難。 穿的時候葉崢和云清這兩個壞爹就在旁瞧著,心里暗笑不吭聲,等駱駝車動起來離開云羅氏的視線,夫夫倆才摩拳擦掌開始拯救兒子。 車里設了銅盆溫暖,小豆子把窗簾拉緊不叫一絲冷風吹進來。 葉崢和云清快手快腳把倆兒子披風解開,棉褂子解開,兩件絲襖解開,又解掉一件綢緞里頭絮了棉花的,才露出最里頭的柔軟蠶絲里衣來,然而趴在爹爹腿上,像個翻肚皮的大青蛙一樣撲騰,他也熱狠了,臉蛋上都升起紅撲撲的頰暈來,安兒也是一樣情況。 葉崢哭笑不得:“娘也給穿得太多了,這樣不好,一則不透氣,出了汗悶在里頭,二則捂太緊了也影響寶寶們的行動,咱就是出趟城,又不是爬雪山去,穿成這樣安兒然兒的胳膊腿都活動不開?!?/br> 云清快手扯下安兒的棉褂子:“回去我說說娘?!?/br> 云清知道這是云羅氏老毛病了,老擔心孩子冷,他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 脫下衣服小豆子順手就接過迭整齊放車廂隔層里。 被從衣服牢籠里解放出來的然兒這回舒服了,在爹爹懷里使勁撲騰手腳,口齒不清道:“爹爹熱,爹爹熱?!?/br> 葉崢呼嚕呼嚕兒子汗濕腦門,說:“不熱了,爹爹都給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