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鶯嬌 第85節
喻氏端起碗,面無表情的將喝下,眉心緊皺在一處,又將碗遞給婢女。 寧司朔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般一幕,他不緊不慢道:“給母親問安?!?/br> 喻氏點頭,讓他起來。 寧司朔坐在喻氏的身邊,看著婢女將東西都給撤下,關切問她,“母親可還好,大夫如何說?” 喻氏擺手,“一些陳年舊疾,算不上什么大事?!?/br> 寧司朔點頭,也沒太多的去尋問。 嬤嬤將飯食都給端上來,放在桌上。 寧司朔眉心擰在一處,遲遲等不來姜皎。 看見喻氏已經動筷,寧司朔裝作不甚在意地問,“不是說螢螢也在,怎么不見她來用飯?!?/br> 喻氏倒是直接回答他,“今日王爺回來,她說回府去陪王爺,我就沒有留她?!?/br> 一瞬間,寧司朔變了臉色,可想起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親,終究還是坐下用飯。 不過吃到一半,喻氏緩緩開口,“本是想著你公務繁忙,可瞧你也不大上心,就還是想幫你將事情給定下來?!?/br> 嬤嬤也在這時將卷軸給拿過來,在寧司朔的眼前展開。 喻氏直接開口,“從前你一門心思都在公務之上,后又去了偏僻之地,好不容易回了上京,我瞧也不會再走,你的婚事還是應當定下?!?/br> “這是吏部尚書的嫡女,名叫陸巧,我見過幾次,是個可人的孩子,脾氣相貌沒什么不好的,人也柔和,持家有道,同你也是能說得上話的,我想著,不如近些時日就定下來,正好那時你也忙完?!?/br> 寧司朔一直安靜的聽喻氏說完這番話,隱忍不發。 隨后他看向喻氏,“母親的心思,兒子知曉,但是兒子沒有想要娶妻的打算?!?/br> 說著他起身就要走,連飯都未曾用完。 喻氏仿佛肝腸寸裂,厲聲道:“你站住?!?/br> 將手中的卷軸合上,看著寧司朔僵硬的背影,她道:“我可以容許你不成婚,卻不能容許你有旁的心思,若你一直要如此固執,那就別怨我動家法?!?/br> 可寧司朔直直跪下,跪的挺直,“母親分明就知曉我心中對螢螢的想法,卻還是同丞相一家做了一場戲給我看,我當初走了,是覺得螢螢還小不懂情愛,男子建功立業之后再回來求娶父親母親就不會這般阻撓,可不想螢螢嫁了人,既然如今我尚且有機會,就不會再錯過,還望母親能成全兒子?!?/br> 喻氏被他氣的氣都不順,指著他道:“你……你這個逆子?!?/br> 抓起手邊的茶盞,直直砸在寧司朔的身上。 guntang的茶水濺起,滴在他脖頸處。 可寧司朔只是收緊自己袖中的東西,沒有半分的閃躲,就連腰桿都不曾彎下去。 喻氏手都在抖,“你當真以為螢螢思慕你,當真以為你們是怨偶佳人?只是我們要活生生拆散你們不成?你可知,不論是從前,還是今日,螢螢對你都沒有半分的肖想?!?/br> 她斜過眼,看見桌上的卷軸,也顧不上旁的,“我不如實話告訴你,今日卷軸還是螢螢親自挑的,她說這樣的世家女子才配的上你,若是螢螢對你有意,她可會如此?” 寧司朔臉色一變,站起身顧不上旁的就要走。 喻氏在他身后喊道:“你今日還想做什么?難不成要去將螢螢直接搶回來不成,你莫要忘了,如今螢螢已經是定宣王府的王妃的,他們的婚書,是官府認了的,而你,也不過就是螢螢的表兄罷了?!?/br> 寧司朔滿臉厲色,可摸上袖中的木盒,眼眸中又藏有一瞬的柔情。 聲響不大,剛好能讓人聽見,“為她,哪怕是到府衙挨板子,哪怕是丟了官?!?/br> 深吸一口氣后,將最后一句話給說出,“又有何不可?!?/br> 第四十九章 喻氏扶著桌子, 只覺眼前都一片黑。 見寧司朔準備朝外走,她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少的疲倦, “就算是你將螢螢娶回家, 你讓圣上如何去想;螢螢與王爺可是圣上賜婚, 你這般做, 是要將全家人給拖下水不成, 后頭的話本不該是我同你說的, 可瞧你如此執迷不悟的樣子, 不說又怎得行?!?/br> 喻氏被人扶著緩緩坐下, 身旁的嬤嬤見狀趕忙奉上一盞茶。 喻氏搖搖頭,“你一向是在圣上的跟前當差, 如何能不知曉圣上是個多有猜忌的人,你如今官任殿前指揮使, 宴兒手中也掌著上京幾司的兵馬, 更是莫要提,你的姑父, 是當朝的丞相,兩家結親,勢必是惹得圣上猜疑, 你如何就能打消圣上的這般顧慮呢, 你當真是要置家中的幾百口人不顧嗎?” 喻氏將這些年憋在心頭的話全部都說不出,寧司朔許久都沒有開口,隨后一言不發地直接離開。 沒有回頭, 寧司朔冷著臉仍是出了府。 外頭的小廝來匯報這件事的時候, 嬤嬤問喻氏,“可要將哥兒給追回來?” 喻氏捧著茶盞, 嘆口氣,“兒女債,父母還,他方才聽進去我說的話,不然早就已經開口頂撞我,讓他去吧,螢螢在他心里頭太久了,不親口聽見螢螢所說,他是不會放棄的?!?/br> 將手中的茶盞放下,看見外頭已經黑透的天兒,“螢螢瞧著對他似乎是沒有半分的男女之情在,不然就是這孩子偽裝得太好,只是倘若是有情誼在,應當也不會是司朔想的那般?!?/br> 嬤嬤將大氅搭在喻氏的肩上,“近些時日老爺不在府中,大娘子還是早些休息,省得又累病自個,得不償失?!?/br> 喻氏被人扶回房中,心底是忍不住地悲愴。 寧司朔坐在馬車之上,到底是喻氏的一番話拉回他如今的神智來,才不至于讓他在街上縱馬。 馬夫將車趕得很快,不多時就到了王府的門口。 門房小廝看見寧家的馬車,倒是一時沒想到究竟是誰,不想下來的人竟是一男子,面色沉冷,身上還帶有不少的肅氣。 幾個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有個膽大的上前道:“不知公子深夜造訪,是來拜訪誰的?” 寧司朔開口就道:“尋你們王妃?!?/br> 小廝又道:“斗膽問上一句,您與我家王妃,是什么干系?” 寧司朔露出幾分的不耐煩,“她是我表妹?!?/br> 小廝們的心中跟明鏡一樣,瞬間就反應過來身前的人是誰。 他掛著笑,訓練有素道:“寧公子稍等片刻,我得先去通傳一聲?!?/br> 寧司朔自然沒有拒絕,就孤傲的站在寒風中,靜靜看著定宣王府的牌匾。 一直跟在寧司朔身邊的小廝想將大氅搭在他身上,但是寧司朔道:“不必,我不冷?!?/br> 小廝還想說些什么,最終看見寧司朔的模樣還是將話語給咽了進去。 門房小廝走的很快,生怕耽擱半分。 在主院門口說了情況,就被人帶著朝門口走。 看見外頭站著的榴萼,門房小廝說:“jiejie安好,外頭來了一位寧公子,說是王妃的表兄,今日一定要見到王妃才成,不知jiejie能不能進去通傳一聲?!?/br> 榴萼心中一驚,面上仍是鎮定的,四處看下后,趕忙走了進去。 姜皎正窩在美人榻上,手中拿著話本不時的翻著。 沈隨硯則是在書桌后頭處理著事情,今日說是回來得尚早,可仍是在府中。 姜皎倒是有時好奇沈隨硯究竟在忙些什么,但終歸是沒有問出口的。 沈隨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將手中的筆放下,嗓音在月色下帶有酥麻,還有幾分惹人將要醉去的醇香,“夫人可是倦怠,不如早些歇息如何?” 姜皎蔥白似的指尖一緊,指腹因得用力都泛上幾分的白,“夫君想要安寢了?” 沈隨硯氣若神閑,淡然一笑后回答的干脆,“是?!?/br> 姜皎朝他看過去,他眸中絲毫不加掩飾的眼神,讓姜皎的心尖都顫了幾分。 兩人自莊子上回來,平日中也沒少親熱。 但是卻也只是淺嘗輒止,不過是落下一個吻,甚至連旁的舉動都不曾有。 可沈隨硯今夜,倒是與從前不同的。 眼眸的火幾乎快要壓制不住,姜皎終是放下手中的手冊,在沈隨硯的注視上尋了蔻梢去到凈室中。 等出來的時候,沈隨硯早就已經從旁的凈室回來。 一頭發散在身后,閉上眼眸靠在軟枕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皎眼睫輕顫,不知是不是方才在凈室中的水汽落在她眼睫之上,導致秋眸之前,還有些看的不大清楚。 她緩慢走過去,踢掉繡鞋上了床榻。 同往常一般,避開沈隨硯的腿,姜皎準備朝里頭去。 卻不想,還未等他進去,就直接被沈隨硯給勾住腰肢。 從前他掌心的炙熱姜皎不是沒有體會過,可是今日卻不同,那股子勁來的更猛更急。 沈隨硯今日有些急躁,找到姜皎的唇瓣就迫不及待的吻了下去。 姜皎猛然間與他唇瓣貼上,心頭卻閃出幾分異樣來。 他今晚的異常,好似是因為他心情不大好。 沈隨硯在姜皎的唇瓣上輕咬一口,含糊不清的道:“螢螢不專心,在想些什么?” 姜皎搖頭,主動將朱唇給貼上去。 可沈隨硯的眼眸卻暗了一瞬,方才她看向的地方,是她的妝臺。 那妝臺之上有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沈隨硯的眸色漸漸沉冷,就連吻都逐漸冰冷起來。 剛才還急迫的不像樣子,如今倒是不復方才的熱情。 姜皎能感受到沈隨硯的轉變,與他稍稍分開一些,“郎君不是想——” 后面的話她沒說出口,就被沈隨硯給握住下頜。 掌心朝下,落在她脆弱的頸側,能感受到她頸側的跳動,還有那一份的不安。 沈隨硯輕聲道:“螢螢以為,我只是要那個?” 姜皎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實在不明他究竟是在說些什么。 她想著不如一了百了的好,不然明日要如何面對。 心一橫,她將秋眸給閉上,主動朝前想要尋到沈隨硯的唇瓣。 可是,卻能感受到沈隨硯的手從中阻攔一下,下一刻,她猛然間又坐回床榻之上。 眼神朝下,看見沈隨硯擋在兩人之中的臂膀。 姜皎不知,為何剛才沐浴之前還是好好的,可是卻突然又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