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鶯嬌 第82節
可是餓了許久的流民,哪里還顧得上蔻梢說的話。 人愈發地多起來,府衛看著情形不對對姜皎道:“王妃不若先進府中,此處有我們,此處人一多,恐怕王妃不安全?!?/br> 姜皎看著眼前的情形,知曉不是任性的時候。 她點頭道:“好,我這就進去,我在門口處,有事你們尋我就好?!?/br> 府衛恭敬道:“王妃放心?!?/br> 姜皎這才回頭看了一眼,朝府中走去。 可是不知流民之中,是誰大喊一聲,“就是她,她想走,她今日若是走了,我們可就沒有粥喝了,不能讓她走?!?/br> 瞬間,無數的流民看了過來。 姜皎的心頭只留下一句:糟了。 快步朝府中去,但是卻沒有這些暴怒的流民動作快。 府衛上前想要將姜皎給護住,但是流民人實在是太多,根本就毫無辦法。 姜皎被人群擠著,不時有人拽她的衣袖,還有人扯她的裙擺。 不管怎樣,她都是甩不掉的,姜皎一時間急得幾乎快要哭出聲。 “不能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們今日沒有吃的可怎么辦,你們這些貴人,只知自己享樂,卻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你不能走?!?/br> 姜皎拼命的搖頭,害怕到一定的極點,眼淚只簌簌的朝下落,一點旁的聲響都發不出。 府衛大聲呵斥道:“退后,全部退后?!?/br> 說著亮出劍,擺在流民的面前。 姜皎看著明晃晃的劍,大聲道:“不要?!?/br> 她怕流民一時沖動,若是當真有人一頭撞上劍,今日可就真的說不清。 府衛聽得很快,很快就將劍給收起。 姜皎尋了空隙,朝府中走去。 流民見她要走,又立刻想要上前將她給抓住。 可是姜皎回過身,不顧身上的衣裙究竟是不是有臟污,也顧不上什么其他的,對著身后的流民道:“今日的粥,每人都會有,我不走,粥棚既然已經設立在此處,就一定會給大家,我知曉大家的心情,但也請大家先等一等,一個個來,不然當真是誰人都吃不到的?!?/br> 她說話的音調還有些柔,但卻分外堅定。 一眾流民互相看看,準備退后。 開頭的那幾個流民,想趁著這一空檔直接離開,但是被姜皎大聲呵斥,“抓住他們?!?/br> 可誰知,府衛還沒上前,就見幾顆石子精準的砸在他們幾人的腿上。 他們吃跪下,只見面前來了一人。 著的是白衣,可卻如同從地獄中來的惡鬼,讓人不寒而栗。 府衛上前將人給按住,流民大聲道:“你們想做什么,我們都是流民,難道你們還想殺我不成?” 沈隨硯面容冷峻,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死人,“你辱我夫人,還想全身而退,未免是在癡人說夢話?!?/br> 說著,他看向姜皎的地方。 兩人隔著涌動的人群,雖不發一言,可卻覺得,真好。 第四十七章 姜皎方才若是說不怕都是假的, 如今看見沈隨硯出現,才真正松懈下一口氣。 被按在地上的人,還在大聲的喊叫, “快看, 定宣王府的王爺欺壓百姓, 甚至還想要殺我們滅口, 究竟有沒有一點的王法?!?/br> 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不少流民見狀都心生害怕, 想要離開。 姜皎面色愈發的不好, 此人定然是有鬼的。 她嬌聲呵斥道:“你說你是流民, 可為何最開始我讓府衛上前時,你要急匆匆地逃走, 況且,你如此鏗鏘有力的樣子, 倒是不像流民?!?/br> 跪下地上的人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沈隨硯淡聲道:“觀硯?!?/br> 觀硯將自個的佩劍扔給觀墨,領命上前。 而后將此人的手高高折起, 地上的人疼的一直流冷汗。 沈隨硯聲音沉沉,又并未太大的情緒外露。 模樣矜貴,似乎方才被攀污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說你是流民, 那好,我問你,你是從何而來?從前是做什么的?又是如何來的上京?” 跪下地上的人大聲道:“你們想屈打成招, 我告訴你們, 不能夠,我從蘇州來, 家中不過是種田的,自然也是隨著大家一并逃荒來的上京?!?/br> 觀硯冷笑一聲,將他的手折的更加用力然后高高舉起,“你的手在指腹之上沒有薄繭,反倒是虎口的地方薄繭更多,若當真是種田的人,指腹之上的薄繭怎會這般少,還有你說你是逃荒來的上京,可你雖臉上黑,可脖子卻還是有些白的?!?/br> 觀硯對著后面的人使個眼色,后面的人直接上前,用帕子在他臉上擦拭一下,隨后涂了炭灰的臉就這般露出來。 觀硯繼續道:“你為了裝作自己是逃荒而來,不惜將自己的臉給涂黑,若當真是逃荒之人,走了這些天,想來腳底應當有不少的血泡,你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了鞋,你到底招不招?!?/br> 此人不說話,面露死灰的一般看著地上。 周圍的流民都在不斷的說:“若是真的,他便是故意挑動的?!?/br> “是啊,方才好似擠得最為厲害的人也是他們這一群人,我們吃都吃不飽,有什么力氣去一直擠?!?/br> “這人的用心當真不好,方才王妃的模樣看上去可憐極了,若是出事,只怕我們都逃不掉?!?/br> 沈隨硯沒理會周遭眾人,俯下身,唇邊勾起笑意來,可是看地上的一眾人,卻如同看死人一般。 眼眸之中沒有一絲的溫度,戾氣在這刻顯現出來。 他道:“你們若是想要活命,就將背后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講清楚,另外,同我夫人道歉?!?/br> 姜皎沒料到他會如此說,秋眸中含著水汽地看向沈隨硯。 沈隨硯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讓她莫要太過于擔心。 姜皎不憐惜地上跪著的人,卻擔心今日的事情傳入圣上的耳中,本來沈隨硯是無錯的,可若是他做出的這件事情被有心人知道,難免不會做文章。 玉指還拽著蔻梢的手腕,姜皎對著榴萼吩咐道:“你去同王爺說,我的事并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的名聲,我先回府沐浴換衣裳?!?/br> 榴萼點頭,明白姜皎的意思。 俯身在沈隨硯的耳旁耳語兩句,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而后姜皎徑直走入府中。 沈隨硯本是想吩咐將人送去府衙,不想人倒是先來。 姜宴帶著一隊的兵馬趕到這處來,瞧見亂糟糟的情形,冷聲上前問,“怎得一回事?!?/br> 沈隨硯略一沉吟,開口道:“此人恐怕是想作亂,方才還險些傷了螢螢?!?/br> 姜宴一聽,面色瞬間沉冷下來。 手一揮,身穿盔甲的人就將地上壓著的人給帶走。 沈隨硯復又問,“大舅哥想要如何處理?!?/br> 姜宴睨他一眼,用著最平淡的語氣,“自是將昭獄能用的刑罰都用上,逼他們開口?!?/br> 敢動他的meimei,實在是找死不成。 沈隨硯滿意地點頭,這才又回到王府。 進到內室,也稍稍有些疲憊。 可想到方才的那一幕,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慌,若是他沒有及時趕到,螢螢是不是就在出事,還好,他當時及時回府。 本想拿一卷書,好好靜心。 但是在路過妝臺前時,沈隨硯被妝臺之上的發簪給吸引住。 纏花的樣式在上京確實并不多見,他卻記得,蘇杭才是盛產的。 第一反應,沈隨硯直接看向放著那封書信的桌子。 螢螢,你究竟是不信任我,還是不想讓我知曉。 他記起宮宴之上寧司朔與他所說的話,想起那棵桂花樹,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姜皎在里頭沐浴許久,也在凈室待了許久。 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她后怕極了,身子浸了熱水才又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來。 她長舒一口氣,才從凈室之中出來。 如此一來,身上倒是倦怠的很,見沈隨硯坐在桌前,走過去道:“外頭的人都已經處理好了?” 沈隨硯點頭,“大舅哥將人給帶走了,定能審出結果來?!?/br> 后看見她微濕的發絲,不免皺眉,“怎得不將頭發給絞干?!?/br> 姜皎摸著發絲,誠實道:“忘了?!?/br> 沈隨硯喚人取來巾帕,一點點幫姜皎絞著頭發。 他動作并未有十分地熟悉,動作卻十分地溫柔,生怕弄疼姜皎。 姜皎看著鏡中,他眉眼低沉,狹長黑眸中全然都是自個的身影,倒是忍不住地勾了唇角。 她輕聲喚了一句,“夫君?!?/br> 沈隨硯應她,“嗯?!?/br> 嗓音低沉,還帶有一些的顆粒感。 姜皎笑著道:“無事,就是想喊喊夫君?!?/br> 方才的事情如今才開始后怕,如若沈隨硯沒有及時趕到,她恐怕真的會在那處受傷。 不僅如此,剛才的人定然不是只沖著這一件事情而去,定然還有別的圖謀。 她突然嘆口氣,情緒在這時猛然間上來,“夫君,若不是有你,剛才我——”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也不知該如何去說。 沒有發生的事情誰都是料想不到的,可如果當真是發生,現在恐怕自己就不會安穩的坐在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