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鶯嬌 第69節
第四十章 慕聽煙手中的茶盞險些沒有拿穩, 還有些茶水潑在她的裙擺之上。 身后婢女驚呼一聲,幫她上前擦拭。 慕聽煙不停的咳嗽著,姜皎坐在原處, 也知曉她為何是如此驚訝的。 畢竟自個一開始的時候也是不敢相信的, 可是又實在難以讓人不信。 慕聽煙收拾好自個, 讓周圍的婢女都先退下。 看見姜皎冷靜的面容, 就知曉, 她定是已經想了好些天。 于是她問道:“你是不是自己發現什么, 才會與我說的?!?/br> 姜皎點頭, 距離上回的夢已經過去幾日, 其實那日晨起后她便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 從前雖然也做著夢,可是夢中她是知曉的, 然而沈隨硯卻是毫不知情。 他對自個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說出那句和離的緣故, 還有從前騙了他的原因。 但是如今, 倒還真不是如此的。 兩人如同局外人一般,站在不遠處看著戲臺之上的戲, 沈隨硯確確實實是知曉從前發生的種種的事情,也知曉始末,如此一來, 便只有一種可能。 之前的時候, 是她一個人做著奇怪的夢,然而如今,是她同沈隨硯一起。 慕聽煙還是頭一次見過如此離奇的事情, 姜皎也是如此。 蹙著眉, 慕聽煙道:“慧空大師不是說此事順應自然發生,會順遂心意, 螢螢,你要不要再去尋慧空大師看看,畢竟此事已經脫離我們的掌控了?!?/br> 姜皎點頭,“我是有這樣的想法,一面想著我的猜想是錯的,一面又怕真的發生該如何?!?/br> 想到夢中的場景,如果是真的,她在夢中遭受的那些應該會原封不動的全都在她身上發生一遍吧,可是她,當真是不想啊。 姜皎面上露出難色,又嘆一口氣,自個怎的就會偏偏惹上這樣的怪夢。 雖說逃開一個崔端,可是夢中的沈隨硯要比崔端還要恐怖啊。 姜皎同慕聽煙等下一次慧空大師出關時,便直接去拜訪。 不想這時機來得巧妙。 阮桃與段祁卿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他們二人之間婚事已成板上釘釘的事情。 阮母與上柱國家已經約好去寺廟之中請人看八字的時間,阮桃想要去寺廟之中拜拜,姜皎也正好有了機會一同過去。 到了寺廟門外,阮桃獨自坐在馬車中。 身旁的婢女對她道:“姑娘,定宣王妃來了?!?/br> 阮桃從馬車之上下來,將手中的珠花朝里放了一些。 看見姜皎,阮桃扯出個笑意來,卻并不怎么好看。 姜皎靜默半晌隨后道:“你若是不開心,不必強顏歡笑的?!?/br> 阮桃看著遠處的天兒,突然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將手中的珠花拿出來給姜皎看,“我不知段祁卿究竟是真心還是一些玩笑,我們兩家門第不相符,又相差很大,本以為他母親會十分地看不起我們這般的人家,可是來下聘的時候并不是如此,就連段祁卿,也每日差人給我送東西來,我如今當真不知該怎么去辦?!?/br> 兩人皆是遇到難事,姜皎也嘆了一口氣,“莫說是你,如今我也不知該怎樣才好?!?/br> 阮桃有些詫異,復又想到什么,“可是jiejie同王爺之間還未曾和好?” 沈隨硯已經進宮住了小半月,姜宴回來的時候確實也告訴過姜皎,他是因為古籍的事情。 姜皎明白他沒有騙自己,可是心中的氣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當真也是難受極了。 沒什么氣力的甩下繡帕,姜皎點頭。 柳眉緊蹙,滿面都是愁容,“不僅是有這一件事情,我同沈隨硯之間,好像做著同一個夢,今日我找借口說是陪你來,但其實是聽聞慧空大師出關,特意前來拜訪?!?/br> 阮桃瞪大雙眸,連自個的悲傷都已經顧不上。 后兩人在上山的路途之中,姜皎又將這件事情講了不少同阮桃聽。 阮桃聽完只覺,與姜皎的比起來,自個的當真是不算什么的。 她用帕子扇風,不停的道:“沒想到世上竟還有這樣的事情,當真是太過于離奇一些,從前我們只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沒想到到現在竟然還出現這樣的事情?!?/br> 姜皎也是滿臉的苦悶,“我也沒想到竟會如此,現如今這夢境,也不過是告訴我姜釀與崔端之間的事情,其他的,當真是半分的作用都沒有?!?/br> 可是夢境會將她與沈隨硯綁在一起,分明兩人之間,并沒有太大的關聯不是。 心事重重,姜皎到了慧空大師的禪房門口。 又是上一次的小沙彌,他看著姜皎淡淡笑下,“施主來了?!?/br> 姜皎有些疑惑,“你還記得我?” 小沙彌道:“施主并未忘記我,我也對施主有著印象的?!?/br> 姜皎勾唇笑著,問他的話語都要親切不少,“大師可在其中?!?/br> 小沙彌朝里頭看上一眼,隨后對著姜皎道:“還請施主稍等,里頭還有一位貴客,施主若是不急,過上半個時辰再來,我會同師傅說的?!?/br> 阮桃還在外頭等著她,本以為來了之后就可以直接見到慧空大師的,沒想到竟然是不成的。 姜皎思慮一番,最終應下他的話,對小沙彌說:“那便有勞小師傅” 小沙彌:“施主客氣?!?/br> 見姜皎很快出來,阮桃朝里頭看了一眼,“jiejie沒有見著慧空大師?” 姜皎又朝院中看一眼,心頭是說不出的怪異,“沒有,小師傅說屋內有貴客,請我一會兒再進去?!?/br> 阮桃心中了然,“慧空大師如此高的聲望,便是有人找也是常事?!?/br> 她話音又軟又糯,落在姜皎的耳中是說不出的好聽,“是了,我也是如此想的,小師傅說讓我半個時辰后再來,我先去同你上香的好?!?/br> 阮桃點頭,兩人一并朝著大殿中走去。 院外只剩余樹葉飄落的聲響,慧空大師抿口杯中的茶,看著沈隨硯一臉淡漠的模樣,將茶盞放下,“殿下今日來,只是為了來我這處要一盞茶喝?” 沈隨硯抬頭看一眼慧空大師,隨后搖頭,“什么都逃不過您的眼?!?/br> 慧空大師捋著胡子,隨后說:“殿下六歲時險些喪命,被送到老衲這處來,如今殿下已經立府成家,老衲也算是看著殿下長大的?!?/br> 沈隨硯唇沒有繃得那般緊,不緊不慢的說:“當初我重病,宮中人人都覺得晦氣,母妃生怕因為我惹得父皇不快,就將我送至此處,不想我竟然好起來,林清寺的香火也逐漸旺盛起來?!?/br> 慧空大師擺手,“殿下是此地的福星,也同我有緣?!?/br> 兩人的談話被外頭敲門的聲響給打斷,慧空大師看了沈隨硯一眼,察覺他并沒有旁的想法,就輕聲說:“進來?!?/br> 方才的小沙彌推門而入,雙手合十先朝著慧空大師,再朝著沈隨硯。 沈隨硯沒有開口,只淡淡喝著杯中的粗茶。 小沙彌對他說:“師傅,從前的那位夫人又來了,等著見師傅,我同她說讓她半個時辰后再來?!?/br> 慧空大師不解,“哪位夫人?” 小沙彌極為認真的道:“是那位說自個經常在夜間做夢的夫人?!?/br> 一聽聞此話,沈隨硯的手先抖了一下。 他緩緩看向小沙彌,眼神中帶著些打量。 慧空大師看見沈隨硯的模樣,登時心中了然,對著小沙彌先說:“我知曉,你先過去,一會兒那位夫人來后,你直接讓她進來就好?!?/br> 小沙彌:“是?!?/br> 走時他沒忘記將門給關上,里頭就又與黑暗混為一體,桌上的燭火燃得正旺,沈隨硯拿起桌上的剪刀,將燭芯給剪掉,登時間,蠟燭燃燒的更旺,他垂眸,鴉羽似的眼睫蓋住黑眸中的情緒。 只聽他聲音低沉地說上一句,“有趣?!?/br> 半個時辰后,姜皎到了院子門口。 看見里頭當真是沒有人,她對著小沙彌說:“小師傅,不知我現在可否進去?” 小沙彌點頭,面上又露出笑意來,“夫人請進,貴客剛走?!?/br> 能被慧空大師身邊人稱為貴客的,自是不同尋常的。 姜皎壓住心中的好奇,隨著小沙彌一道進去。 慧空大師還如之前的模樣,姜皎走至他桌前,緩緩坐下。 慧空大師睜開眼眸,朝佛像后看了一眼,后又收回視線,并未讓姜皎看出半分來。 姜皎嗓音如黃鶯婉轉,如今染上一些的苦悶,“從前大師說,只要順遂心意,便總會有好事發生,可如今我倒是覺著,并不是這么一回事,大師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慧空大師睜開眼眸,看著姜皎。 隨后他沙啞的嗓音在屋中響起,“施主的困境,可仍是與夢境有關?” 姜皎點頭,沒想到慧空大師竟然猜的如此準。 她連忙問道:“大師可還能看出一些旁的來?” 慧空大師搖頭,“天機不可泄露,夫人遇見的事情也是上天所安排的一部分,若是當真到最終的地方時,夫人便不會是在貧僧此處,如今夫人尚且在這處,就證明其實事情尚有回旋之地?!?/br> 緊接著,他似是警醒一般地對姜皎說:“夫人不如用心去想,與你共同經歷的人,當真如夫人所想的可怖?” 姜皎什么話都沒說走出慧空大師的禪房那個,腦海中依舊回響著方才他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可怖?用在沈隨硯的身上當真是不適合極了。 阮桃見到姜皎出來,就忙問她,“jiejie,如何了?” 姜皎搖頭,“不知怎的,我覺著慧空大師的意思是,讓我就順著這般發展,因為與我一同入夢的人,對我而言并不算是不好的事情?!?/br> 阮桃倒是沒想到慧空大師如此說,她朝里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小聲道:“慧空大師當真靠的???怎得兩次所說都是相同的呢?!?/br> 姜皎姣好面容上也露出了幾分的疑惑,朝里頭看一眼,“慧空大師在上京頗有盛名,應當不會如此吧?!?/br> 阮桃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兩人緩步在寺院中走著。 好巧,阮母與上柱國夫人也算完了八字,看見她二人。 阮母的臉上仍舊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她是心疼自個女兒的,但是如今這般,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