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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后 第119節

    “陛下,奴婢知罪?!鼻厣徤刂匾粋€頭磕在地上,連聲的討饒,“奴婢知曉陛下跟太子殿下父子情深,想著陛下近來心緒不佳,太子殿下若是能來侍奉膝下,陛下興許會高興些。奴婢自作主張,妄自揣度圣意,奴婢知罪,還請陛下責罰……”

    這老太監竟然還敢巧言令色,胡言亂語?

    “放肆!”皇帝原本是遷怒,此時聽他這般狡辯頓時怒火中燒,抬腳狠狠踹了他一腳,“還敢狡辯!你跟朱兆錯還挺心有靈犀?如此聽太子的話,不如去太子身邊伺候?”

    這一句話差點沒嚇破秦蓮生的膽兒,他當即顧不上狡辯,接連地磕起了頭。

    “陛下,老奴知錯,老奴不該收他們的好處……”

    皇帝就這般冷眼看著秦蓮生磕的滿腦袋血,心中那股子惡氣才總算平息。他看也沒看秦蓮生,也沒叫他起來,就這么帶著一批噤若寒蟬的宮人離開了。

    秦蓮生一動不動地跪在青石板上,沒人叫他他也不敢起來。

    皇帝帶著一批人怒氣沖沖地進了鐘粹宮。

    鐘粹宮里,葉慧瓊還在等興慶殿的好消息,自然沒睡。

    她這段時日還在為了恢復身子日日在吃藥抹藥,接受大夫的按壓。身體雖說恢復了不少,但太過痛苦,人也瞧著越發的老態。明明還沒到四十的年歲,與皇帝站在一處,卻仿佛比皇帝大上十五歲不止的老嫗?;实垡琅f俊美如斯。

    這一個照面,葉慧瓊連邀寵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如今不敢以現在的身體見人,往日那藏著掖著的勾引手段便也收了起來。此時哪怕是深夜,她的臉上也是一層厚厚的妝容。不過即便臉上粉厚的能刮出膩子,也擋不住她眼底的渾濁。

    “陛下,陛下您怎么這時候過來?!”葉慧瓊陡然看到皇帝十分驚喜,霍地一下站起身。

    雖然她如今的身體伺候不了皇帝,葉慧瓊還是盼著他來。自打上回她素面朝天抹藥的場景被皇帝撞見,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進來過鐘粹宮。

    皇帝來這一遭,本是來斥責她一后宮婦人,膽敢插手前朝之事。以及她膽大包天,竟然把手伸到他的身邊來。但這么一看到葉慧瓊這幅模樣,他心頭的那股惡火又莫名其妙地熄滅了。

    年初的時候,葉慧瓊還是一副保養得宜的樣子。不過短短八個月,為了保住那對雙胎死胎,她愣是折騰成這幅老態龍鐘的模樣。細想想這么多年,葉慧瓊為他生了三子一女,勞苦功高?;实郾闶窃俨唤饲?,她也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人如今弄成這樣,他不由的又心軟了。

    葉慧瓊將皇帝神色的幾番變化收入眼底,一顆心重重地沉下去。她很慌,控制不住地發慌?;实圻@個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嫌棄她老了么?還是覺得她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瞧著惡心?

    她想像往日那般撲到皇帝懷中撒嬌,可扭頭看到鏡子里都要被嚇一跳,她哪里敢?

    “陛下,可是前頭出了什么事?”葉慧瓊知曉自己的優勢不在,如今她還剩的資本就是三兒一女和往日二十多年的情分。幸運的是她嗓子還沒壞,依舊溫柔似水。

    皇帝默默地看了葉慧瓊許久,丟下一句‘你歇息吧,往后再往朕身邊伸手,別怪朕無情?!D身便離開了。

    人來去仿佛一陣風。

    一行人離去后,葉慧瓊才驟然發怒,將梳妝臺上的妝奩全部掃到地上去。她倏地抓起一把剪刀,劃在了身邊跪在地上給她涂藥的宮婢臉上。一聲慘烈的尖叫劃破天際,那樣貌青澀的宮婢臉上赫然一道鮮紅的血痕從眉骨劃到了下巴,毀了整張臉。

    其他宮婢們狼狽四散開,徒留那才十四歲的小宮婢捂著臉軟倒在地,哭得聲嘶力竭。

    葉慧瓊舉著剪子還要再劃,被一個貼身宮婢壓住了胳膊:“娘娘,娘娘……莫生氣,若是瞧不慣,你且將小丫頭趕出去便是。莫動剪刀,省得劃傷了自個兒……”

    貼身宮婢壓她又不敢壓得太實,被葉慧瓊反手一剪子劃在了胳膊上。鮮血四濺,血rou模糊。

    “你們是死的嗎?沒看到娘娘劃傷手了么?”

    屋里鬧成一團,還是去后廚煎藥的嬤嬤回來,才制止了這場鬧劇。

    不過這會兒,屋里八個宮婢,傷了四個。一個宮婢臉徹底毀了,兩個傷得相比之下算輕的:一個傷了臉頰,臉上被戳了一個洞,另外一個耳朵被剪掉一個口子。還有一個傷在了胳膊上。嬤嬤厲聲呵斥著驚魂不定的下人趕緊收拾。這屋子里全是血,實在是難看。

    扭頭蹲下身,細細地替葉慧瓊擦手:“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嬤嬤是從潛邸就跟著葉慧瓊的老人,情分不一般。她一張口,葉慧瓊才冷靜下來。

    “嬤嬤,陛下嫌棄我了……”葉慧瓊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從今以后,她怕是跟德妃賢妃一樣也淪落到無寵的境地了?;实勰莻€眼神,怕是已經沒有再拿她當一個女人看了。

    這會兒,鐘粹宮鴉雀無聲。誰也不敢這時候發出一點動靜,生怕主子娘娘再發怒。

    鐘粹宮的鬧劇,絲毫沒有影響到長樂宮。

    是的,皇帝在鐘粹宮發完一通火后,轉頭來了長樂宮。今兒他來也頗有些意思,讓人送來了一身鮮紅的衣裳。別的什么也沒說,就讓宮婢給呂黎換上。

    呂黎早已經習慣了自己被皇帝當成玩偶,面無表情地任由宮婢們替她換衣裳。

    換好后,那個巧手的嬤嬤還大晚上替她上了妝。

    呂黎看著鏡子里冷艷高貴的臉,發現這嬤嬤竟然給她梳了個未出閣姑娘的發髻。鮮紅的衣裳穿在身,讓她眉眼之中的又冷又艷的氣質拔到了最高。若非呂黎掐了手背的rou,一股揪疼襲上來,她都以為鏡子里的這個女子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個人。

    皇帝讓她換了衣裳也不必做什么,就讓人給了她一把琴。

    呂黎低頭冷眼看著這把琴,她是會撫琴的。早年在閨中,兄長善撫琴,見她喜歡聽便教了她一些。不過她不似兄長有慧根,她的琴聲打動不了任何人。

    “會撫琴么?”皇帝讓人給他擺了一壺酒,坐在離呂黎一丈遠的地方一個人自斟自飲。

    呂黎只給一個人撫過琴,她不想給皇帝撫琴。但想到自己需要一個皇子傍身,掙扎了許久,她冷冷地掀了嘴皮:“會?!?/br>
    “嗯?!被实劢o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一口飲盡,“撫吧?!?/br>
    呂黎手指搭在琴弦上,許久,下不去這個手。

    可是對面皇帝開了口命令以后,臉上的神情完全冷淡下來,像變了一個人。呂黎知道自己對皇帝的吸引力在日漸減弱,若是再不做出改變,怕是很快會淪為棄子。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曲子是撫給遠在涼州的兄長聽的,風會把她的思念傳給兄長……

    呂黎的琴技實在不怎么樣,皇帝聽過許許多多的琴聲,從來沒聽過這么次的。

    他眉頭蹙了蹙,卻什么都沒說。一杯接著一杯地飲酒。

    皇帝的身后,跟著許多的宮人。

    所有人都不敢勸,就眼睜睜地看著皇帝將自己灌醉。他喝酒的時候,呂黎在撫琴。他沒說停,呂黎便不能停。一直到夜深人靜,呂黎的手指頭都腫了,皇帝才抬起不甚清明的眼睛看向了月下撫琴的紅衣女子:“素素,只要你說原諒我,我可以誰都不要?!?/br>
    這這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驚呆了所有人。

    撫琴的呂黎也噌地一聲琴弦勾到了小指,停了下來。她皺著眉頭看向不知何時趴在桌上睡過去的皇帝,坐著沒動,扭頭輕聲問了一句:“誰是素素?”

    話音一落,長樂宮所有人的臉色一瞬間煞白,無人敢答。

    呂黎沒有得到回答,但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這個素素,大概就是她取勝的關鍵。

    宮人們小心翼翼地將皇帝扶進了內殿,輕手輕腳地替他脫下了衣裳鞋子,伺候他梳洗。呂黎站在外面掙扎了許久。最終跟著走了進去。

    這一夜,皇帝終于留宿了長樂宮。

    且不說后宮在得知此消息后,炸開了鍋。

    虛假的寵愛變成了真的,許多人擔心后宮從此會變天。就說王如意在收到王姝的信后,高興地賞賜了清月閣所有人。她被記入了王家的族譜,雖然是義女的身份。

    既然認下了王姝這個姐妹。她又占了王家那么多便宜,王如意自然也會投桃報李的。

    先前墮胎之事她查了內務府,也窺見了里頭一些事。譬如內務府那幫太監,手伸的真長。竟然借著宮里頭的勢力伸手往外頭的商家要錢。

    說來,王如意會知道這些也是那幫人自己撞上來的。有個太監不知從誰那兒打聽到她是西北跑商王家的姑娘,竟然巴結到了清月閣。把外頭有人往王家鏢局和商鋪伸手的事兒,給捅到了王如意的跟前。

    王如意雖說在后宮這幫宮妃跟前算不得本事,但對外頭的太監宮婢來說,已經是他們需要跪在地上仰視的貴人。正三品婕妤,還是懷過孕的,有陛下恩寵的婕妤。

    他們這幫人要錢要到了王婕妤的家里,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得了王如意的準話,內務府好幾個大太監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往日吞了王家商鋪多少東西,只有他們心里知曉。這往后要是被王婕妤知曉了來找他們的麻煩,那怕是要命來償的。好些膽子小些的,已經琢磨著是不是該將東西退回去。有些膽子大些的,打著裝聾作啞的主意。想著從今以后斷了關系便夠了,王婕妤還能為了那點東西一一跟他們對上?

    各有各的心思,但大太監們都有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往后受王家的供奉,要小心點兒。

    王如意還沒覺察出變化,外頭王家商鋪的陳良生先嚼出了不對。

    他是按月按節給京城這些大人物送供奉,疏通關系的。原本他花了好多的功夫,想求見內務府的一個管采購的大太監。那大太監一聲不吭地將他送的好東西全收下了,卻一句準話沒給。原以為沒個五千兩怕是成不了,結果前頭還愛答不理的大太監,忽然答應見他。

    態度好的不得了。一改往日的倨傲,殷切的仿佛昨日那般不給臉的推拒是旁人所為。

    陳良生心里覺得古怪,但有那現成的好處誰不曉得收?既然大太監改了對他的態度,他也樂得接受。當日便跟內務府的太監敲定了見面的日子、地點。

    日子敲定了,陳良生心里有了底。被人送出來的時候,順口就問了一句。

    送人出來的那太監從來沒有過的好說話,“這不是昨兒才曉得,原來你王家是王婕妤的娘家呢!你瞧你瞧,陳掌柜,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的一家人了!你要是早說你王家是王婕妤的娘家,雜家怎么會不懂事呢?往日多有得罪,還請你一定多擔待……”

    陳良生聞言心里一咯噔,不動聲色:“王婕妤?”

    “昂,王婕妤可真是個有能耐的。今年五月份才選秀入得宮,如今都已經是正三品婕妤了!”太監瞧他一副不解的樣子,也理解,“你不曉得也正常,王婕妤前些時候剛流了產,在宮里修養。怕是沒跟娘家聯系。如今剛修養好身子。依著陛下對婕妤的恩寵,不久怕是還能再懷一個……”

    陳良生的臉上血色一瞬間褪盡了。

    他翕了翕嘴角,許久,才壓著嗓子問:“這王婕妤……今年五月份選秀入的宮?”

    “你不曉得?”太監見他臉色怪怪的,“你王家商鋪,主家不是在涼州么?”

    “……是在涼州?!?/br>
    “那不就是了?跑商出身,涼州王家人?!?/br>
    話音一落,陳良生身上的冷汗一顆一顆地全冒了出來。

    第九十八章

    皇帝想把太子放出來, 下面臣子再是不愿也得順從他的意。

    繼中秋佳節晚宴上皇帝發怒,拂袖而去,后頭幾日早朝皇帝的心情都不是太好。時常抓著一點小事, 對下面人就是一通呵斥。朝臣們苦不堪言,最終還是幾個會揣度圣意的老油條想了個法子。拿已故太后忌日做文章,孝大過天為理由, 將太子給放了出來。

    蕭承煥解禁的第一樁事兒,自然是跑來皇帝跟前懺悔。下江南捅了那么大的窟窿,給朝廷和一力保他上位的皇帝面上都抹了黑。不懺悔不能平皇帝的怒氣。

    這蕭承煥別的不行, 裝模作樣的本事跟葉貴妃一脈相承。

    出來的次日,他頂著一張瘦了一截的臉和憔悴之色來皇帝跟前聲淚俱下的請罪懺悔。一字一句將自己的錯處羅列出來, 并指天發誓以后絕不會再犯此錯。

    皇帝本就偏疼次子, 心里早就沒有氣了。此時聽他這般信誓旦旦,父子二人便順勢和好如初。

    不過有道是君無戲言,皇帝當初盛怒之下剝掉蕭承煥參政觀政的權利, 如今自然不能出爾反爾。所以不管蕭承煥如何保證自己已然改過自新, 皇帝依舊沒有松口。

    蕭承煥心里著急,卻也知道急不來, 禁足這幾個月也足夠他清醒不少。

    即便成了儲君, 也不代表他往后可以為所欲為。

    見皇帝面露不耐,蕭承煥只能住嘴, 不敢再往下說。怕說多了, 適得其反。

    皇帝如今雖說解了他的禁, 懲罰卻沒有完全免除。蕭承煥發現自己依舊被排除在中心權利之外,他一面告訴自己要忍一面心中又很是難熬。人都是這般, 切實地嘗到了權勢的好處,再退回到無權無勢的時候是個人都受不了。何況蕭承煥本就是個權欲極重的人。

    思來想去, 他不敢自己去皇帝跟前觸霉頭,便寄希望于在后宮的母妃幫襯他。

    從小到大,蕭承煥不知做了多少次錯事。每每母妃都有辦法替他平息皇帝的怒火。次數多了,以至于蕭承煥如今養成了有恃無恐的性情。做事顧頭不顧尾,且毫無悔過之心。反正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錯,他的母妃葉貴妃也總有辦法替他擺平。

    他隔三差五去一趟鐘粹宮,倒是比以往二十年都去的勤。

    不過鐘粹宮最近日子也不好過。

    葉慧瓊自然有心幫兒子,奈何她也許久沒見到皇帝了。長樂宮那位眼睛長頭頂上的靈嬪好似想通了,愿意皇帝碰她。如今皇帝還保持著一個月進宮四到五日的頻率,一大半的恩寵都在長樂宮。偶爾能分一點到新人頭上,就是沒有再去過鐘粹宮。

    太子為此焦心不已,卻也沒辦法逼迫皇帝去鐘粹宮。往日秦蓮生倒是能勸上一勸,但他近來才為太子一事觸怒了皇帝,被皇帝冷落。自然不敢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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