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后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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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的!” “你怕是忘了,當初以皇后之位誘惑我爹爹,爹爹信了,將我送入宮中,卻只是封了貴嬪,到最后皇后也不是我,現在你對我說,許我皇后之位,蕭直,你捫心自問,這好不好笑呢?” 蕭直胸口一痛,狼狽的躲開她清澈如溪水般的眼神。 “這一次,是真的,我沒騙你,信我,命我都愿意給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更何況區區一個皇后之位!” 謝期笑夠了,冷然看著他:“可是,我不信你?!?/br> “我愿意嫁給蕭琰,即便他是個短命的病秧子,他對我真誠,昭告天下要立我,堂堂正正娶我為妻?!?/br> “你不知道陛下有多么喜歡我吧,我們未成婚,陛下每日一封信,在信里說想我,給我帶各種我喜歡的小玩意,帶我愛吃的,瞧見我頭上的蝴蝶簪了嗎?前世我封皇貴妃才能得到的鬼工鏤空雕的首飾,這輩子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只是因為我自己的簪子摔壞了,陛下就給了我?!?/br> “陛下喜歡我,我也喜歡陛下,我們兩情相悅……” “住嘴,不要再說了?!?/br> “憑什么不能說,我偏要說,我喜歡蕭琰,他待我好,我自然要回報,不像有些人狼心狗肺,我做蕭琰的皇后不必給別的女人行禮,我說什么便是什么,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br> 蕭直再也聽不得她說下去,堵住了她的嘴,急吼吼的親吻她,撬開她的唇,鉆進去汲取津液,占有欲十足,迫切的想要證明著什么。 啪的一聲,謝期推開了他,一巴掌甩了上去,皺眉擦著自己的嘴唇。 “我知道你這個人,毫無感恩之心,下流又陰險,可沒想到你居然強迫女人?!?/br> 蕭直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強迫?你本來就該是我的?!?/br> “現在不是了,我是陛下下旨要冊封的準皇后,你未來的嬸娘,蕭直,你想對我出手,就掂量掂量下場?!?/br> 蕭直目光灼灼,緊緊的盯著她:“我很想,在這里,把你變成我的,我那好皇叔,可還會要你?” 謝期絲毫不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陛下是個好脾氣的人,卻不是個任人欺辱的人,準皇后回家途中被擄走,被自己的皇侄強迫失貞,我固定要青燈古佛一輩子,可你蕭直,也活不了?!?/br> “若是你因此而死,我只會拍手稱快,你的青云之志,你的大業,可就前功盡棄了?!?/br> 蕭直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說中你的心事了?” 謝期可覺得太暢快了,她何曾在蕭直面前占過上風? 蕭直垂眸,眼圈都發紅,看著可憐的很:“你一定要這樣對我?重活一次,我想補償你,好好愛你?!?/br> 將上輩子所有沒能給她的,都給她! 他悔悟的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 “阿鳶,我們才是夫妻,相伴十多年,你不能不要我,我愛你啊,我愛你啊?!?/br> 謝期從未見過這樣的蕭直,他很難過,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了,不,是已經哭出來了。 淚珠從眼眶徐徐落下,他再也不能自已,趴在她的手背上:“我知道你恨我,前世丟下我,連一句話都不曾留給我,我守了你三十年,養大了我們的兒子,我不曾再愛過別的女人,這么多年的折磨,對我還不夠嗎?” “你怎么能不要我……” 謝期手上濕乎乎的,沒有作假,蕭直,是真的在哭。 從震驚變為了平靜,謝期沒有絲毫感動,只是冷眼看著:“你抬起頭來?!?/br> 她按住他的胸口,正是被她插了一簪的地方。 謝期毫不客氣的用力按下去,滿意的看到蕭直倒吸冷氣,竭力忍痛的模樣,這種傷,絕不可能一個月就能養好。 “痛嗎?” 蕭直咬著嘴唇。 “我當初,就是這么疼!” “冬天最冷的時候,我被你的皇后罰跪,膝蓋都沒了知覺,我在乾元殿外,哀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的親人,我堂堂五姓七家的嫡女,被你的皇后辱罵,我的丫鬟為了我的清白一頭撞死的時候?!?/br> “我就是這樣的疼,痛徹心扉,疼入骨髓!” “可我還要跟你裝恩愛,扮賢惠,每每跟你親近,我都作嘔!” 謝期湊近了他的耳邊,笑的猖狂:“能重新活一次,我只想離你遠遠的,你還想算計我,算計謝家,我會跟你拼個你死我活?!?/br> 蕭直翕動著嘴唇,想要說很多話,卻只說出一句對不起。 “你自以為是的補償,真是讓我惡心?!?/br> 蕭直知道她恨他,卻沒想到,她恨成這樣,現在連他的觸碰,都嫌惡的像看到什么臟東西。 他真的,要永遠的失去她了。 蕭直神情恍惚,重生以來,他設想了很多情況,唯獨沒有想過,會失去她。 他好像墜入深海的溺水之人,水沒入他的鼻腔最后將他整個吞噬,將他往黑暗處越拽越深。 他們的位置顛倒了過來,現在是他在乞求她留下。 “我們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嗎?清兒和濁兒,那么懂事的兩個孩子,你為我留下的血脈,我封了清兒為太子,濁兒為靖王,他們兩兄弟最是和睦,也最愛你這個親娘,他們……” 謝期截斷他的話,滿臉冷漠。 “我不在乎,跟我沒關系?!?/br> 第58章 嫁人 蕭直離開了, 謝期出來留了個心眼,報備了金吾衛,若她沒有按返回, 或稍微遲了半柱香, 這些忠心的金吾衛就會來接她。 蕭直權衡再三, 果然還是退了。 謝期瞧不起他:“果然, 你滿臉深情, 滿嘴的愛啊什么的,比起權勢和皇位,我又算得了什么?!?/br> 蕭直已經平靜了下來, 就像是方才痛哭挽留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然而幽深的雙眼如旋渦, 不小心就會將她卷入其中吞噬,泄露了他偏執的占有欲。 “你不必拿話激我, 若沒有權勢,我還是那個野生野長廢太子之子, 連靠近你都不可能?!?/br> “沒有權勢,怎么得到你,怎么還能好好愛你?” 謝期呸了他一口:“可惜,我要做皇后了,只要有我在, 你這輩子也別想像上輩子那樣當皇帝!” 蕭直很平靜, 捉住她的手在唇邊輕輕親了親:“若能讓你泄憤,這樣也好, 我很期待你能做出什么?!?/br> “阿鳶, 你要記得,這不是結局, 你最終會是我的?!?/br> 蕭直帶著人走了,被她迷暈的謝家仆從也醒了過來,今日出來的,駕車的小廝服侍的丫鬟還有兩個護衛,都是她的心腹。 蕭直也沒有明目張膽的暴露身份,而是扮成了馬匪。 謝期冷笑,這也是他慣用的手段了,上輩子,不就是扮成馬匪,殺了她二叔一家。 蕭直的人察覺到金吾衛的蹤跡,這才決定撤退,撤退痕跡也收尾的很好,金吾衛什么都沒發覺。 謝期也有意遮掩,并不愿叫人知道,自己這個準皇后婚前還跟符陽郡王有所牽扯,所以叫仆從們不要聲張。 但她卻不愿瞞著蕭琰,誰知道蕭琰有多大的能力,若是知曉她瞞著,會不會生出嫌隙。 秦敷教導過她,夫妻之間,哪怕是有真情實愛,兩心相許,婚后不僅要互相包容,還要恩愛兩不疑,不能互相欺瞞。 心中若有了嫌隙,便是埋下的一根刺,若以后恩愛淡了,這刺便會越來越深,最后變成不可修補的裂痕,夫妻之間的感情,也是要經營的。 但謝期也沒有傻到什么都說,到家后她擬了一封信,將蕭直私自尋她訴衷腸的事說了,信中說了蕭直對她的糾纏以及自己的拒絕,叫人將信送入宮中后,就靜待蕭琰處置蕭直。 這一回定叫他栽個大跟頭。 謝期有些自得,這些手段可都是前世在后宮中,跟他的皇后周慧荑學的。 秦敷私下也曾與她說過,男人在官場上的斗心眼,可不比女人在后宅使心機少,而這些男人置對手于死地時,往往更加狠毒,也更小肚雞腸。 此時的乾元殿,蕭直跪在蕭琰面前,低首垂眉,眼圈通紅:“皇叔,微臣,微臣錯了,不該抑制不住跑去偷看謝家姑娘,明明,明明她都要入宮封后,千錯萬錯都是侄兒的錯,您莫要因此而疑上謝家姑娘?!?/br> 蕭琰有些頭疼:“你對謝家姑娘,就這么放不下嗎?” 此時小黃門躡手躡腳進來,附耳說了幾句話,將手中的信交給了蕭琰。 蕭直仍舊是那副低眉順眼要認罪的癡情種樣子,蕭琰看完后,面上有些糾結,卻將信燒了丟入水盆之中。 “此事莫要再提了,是朕對不住你,本來你提親在前,朕卻……” 蕭琰神情有些羞赧:“朕橫刀奪愛,可謝家姑娘對你無意,朕也是情之所至,不能舍去,阿直莫要在愧疚了,此事你雖莽撞,但你是性情中人,這一回朕不會追究你?!?/br> 蕭琰正色:“不過,也只有這一回,朕已昭告天下,謝家姑娘便是未來皇后,不日就將大婚入宮,她是你嬸娘,你以后絕不可再如此不敬?!?/br> 蕭琰又緩了語氣:“你瞧中了西京哪家的閨秀,盡可提起,朕親自為你們賜婚?!?/br> 蕭直謝過恩,離開了乾元殿,那張感激涕零的臉,頓時變得陰鷙可怖。 為防謝期這一手,他當機立斷先找陛下請罪,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表現的如一個被情所困的癡情人一般,果然,謝期沒放過他,若不是他出了先手,蕭琰定會起疑心,從此不再重用他了。 蕭直要緊了牙,他的好阿鳶,還真是不遺余力的給他下絆子,可惜了,這點手段還不夠看。 他不是為情所困的傻瓜嗎?他當然是,還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 因為愛她,他失了陣腳,抑制不住的洶涌感情,讓他不能控制去找了她,想要挽回,想要阻止。 曾經他堅信自己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動情,堅信為一個女人要生要死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做男人,也實在太沒出息。 如今,他卻也也成了昔日自己鄙視過的大傻瓜。 不過沒關系,他最擅長的,就是蟄伏,忍耐,等到時機成熟,謝期,她跑不了的,在此之前,就讓她跟蕭琰先得意一會吧。 來日方長。 商序十五,乃是宜嫁娶的黃道吉日,而大梁開國南宮皇后與昭烈帝元成皇后冊封,也正是商序十五這日。 前些日子,禮部便送上聘禮,乃是皇家最高規格,黃金萬兩,納采鴈璧乘馬束帛,比之舊典禮,有過之無不及。 謝家自然也準備了嫁妝,乃是三百六十九抬,連著聘禮一起都帶回去,謝觴雖然愛財,但皇后聘禮乃是國庫所出,他卻不要落得個以國庫之銀充私家之產的話柄。 這三百六十九抬嫁妝,幾乎掏空半個謝家。 然而謝觴秦敷卻沒什么覺得委屈的,本來這些錢就是給女兒安身立命的,怕她婚后沒有銀錢花,怕她跟著夫家受窮,而宮里的花銷可比普通人家更大。 梁國開國之時,天子大婚娶皇后,承襲李周之制,一娶九女,一后八妃,一妻八媵,然后來這種舊俗便逐漸被廢棄了,原因就是浪費錢,畢竟媵侍也得給聘禮。 而且梁朝中期皇后地位越發尊崇,尤其是成宗皇帝之顧皇后攝政四十余年,可是與成宗并稱二圣的實權皇后,媵妾在李周朝也是出身大族之女,皇后的備選,這些皇后娘娘如何能忍受媵女分自己的權呢,故在顧皇后一朝,這舊俗便被廢止了。 婚乃通昏,娶正妻之儀必然是在黃昏,謝期拜別父母,乘上皇后鳳輦,喜扇遮面,自此入宮后,便是皇家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