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嬌,敗不餒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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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林奢譯不過是想見她,有話想跟她說。 他表達的方式不對。 終究是想要與林奢譯好好交流的想法占據了上風。施妤松開了一直緊攥顫抖的手,指尖在掌心掐出了許多月白的痕跡,她都沒有察覺,不覺得疼。 施妤轉過了身,與林奢譯面對面。她裝出后知后覺,是在不經意間瞧見了他,隨意中發現了他的模樣,說:“你來找我了呀?!?/br> 林奢譯抿了抿唇。 在昏黃路燈下,他的臉色是被寒風吹透了慘白。開口說話時,他嗓子也像是好久都沒有和人交流過一般,有種異樣的生疏感。他說:“對不起?!?/br> 他面無表情。 褪去了溫柔和氣的微笑后,他平靜的神色反而略顯得有些陰沉。 施妤問:“為什么道歉?” 林奢譯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沒有經過你同意,就過來找你了?!?/br> 施妤想,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的心驀地輕松了一些,心里有了底氣,她終于敢朝林奢譯靠近了。她走進了細看他,輕聲問:“聽說你生病了?” 林奢譯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一反常態的病模樣,反倒讓施妤不相信。溫熱的雙手捧住林奢譯凍僵了的臉頰,毫不留情地揉揉搓搓。施妤越揉,看他的臉眷戀地埋在她掌心里,依舊是無精打采的喪氣,她心中也涌出了幾分疼惜,動作輕柔了些,捏了捏他的臉頰rou。 虛薄脆弱的冷白皮膚,輕輕一捏,便輕易地泛起了淡紅色。 林奢譯語調柔和了些,悶悶地喊了聲:“施妤?!?/br> 施妤接著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林奢譯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喝酒了嗎?”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氣和措辭,來說這件事。一開口的生硬,隨之而來的是更悶、更異常的漫長沉默。 有關于“酒”、“帶著酒味的瘋狂辱罵”和“以醉酒名義的家暴”,對于兩人來說從來都不是什么溫馨和值得回憶的記憶。而兩人在一起慶祝過許多生日和節日,有默契地,也從來沒有提及、買、或者是嘗過酒的味道。 于是,當林奢譯不顧所以地跑來找施妤,他迫切想見施妤的時候。當他發現施妤在和別人聚餐,施妤和別人一起喝了酒之后,只是單純的想一想,他就感覺整個人好像被撕裂成為了兩半。 一半被浸泡在冷水里,一半被燒灼在火中,深入骨髓的扭曲和刺痛。 也像是祝沁瀾一直在用譏誚和嘲諷的言語刺激他爸,直至他爸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用皮帶抽她的時候,祝沁瀾在苦痛哀求中表達出了的幸福而滿足的愛意。 什么是對,錯,他突然分不清楚界限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條件反射地,唯有、也只能跟在施妤身后。 他甚至不敢再上前一步。他比剛才來時,更瑟縮了、也想要逃避,他在幼兒園的工作中犯了錯,他此時更害怕看見一個醉醺醺的施妤。 但林奢譯感覺他好像也更理智,更平靜了。 他或許不用害怕,不用再逃避。在他對周遭一切的人與事都感到麻木的時候,他也擁有了能隨意傷害別人的力量。那些讓他感覺難以忍受的東西,消失掉就好了啊。 等不到施妤的回答。 林奢譯執拗地追問:“你喝酒了嗎?” 施妤也什么都沒有說。 她抱住了這個渾身僵硬,思維瀕臨斷裂的林奢譯。 她笑著提議:“要不你來嘗嘗,我有沒有喝酒?”她踮起腳尖,輕輕地觸碰了林奢譯的嘴唇。在唇與唇一觸即分之際,林奢譯嗅到了一股果汁飲料的甜味。 第43章 是甜的。 甜味兒的施妤。 林奢譯本能地隨她, 想要延長這個的吻。奈何施妤只是稍親了一下,她含著笑,并非是帶有感情色彩的親吻, 更多的是種細膩柔軟的安撫。 施妤說:“我只喝了果汁?!?/br> 她沒喝過酒。 她好像不知道林奢譯在想什么,不知道他被迫沉溺在了撕裂崩潰的想法中,無力掙扎。她只是覺得林奢譯誤會了, 單純地在向他解釋。 林奢譯細窺著施妤的神色。 施妤坦然,神情放松, 她的眼瞳里映照了路燈昏黃的光暈,有種柔和的光芒。她不像是在說謊。她沒有說謊。她記得兩人間那個從沒有提及過的默契約定。她沒喝酒, 他能相信她! 施妤還在問:“身體不舒服?” 這次林奢譯不再反問了。 他腦海中原本沸騰叫囂的糟糕想法被安撫下來了, 他人也變得無害起來。他像是熄了火的熔巖石頭, 在異樣的熱潮褪去之后,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能自如活動了, 立刻迫不及待地抱緊了施妤。 施妤配合地任由他抱著。 林奢譯念及施妤的好, 更后怕地抱緊了她。他的理智好像從下午被趕回宿舍時就斷線了。被剝奪了工作,不能繼續照顧小朋友, 聽他們歡快地喊他“小林老師”, 他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應該再做什么了,也分辨不出自己還能做什么了。 他本能地需要施妤,只能來找她。 林奢譯默默地抱了施妤很久。 他越抱,思維一點點清晰起來,理智回籠。從下午到晚上發生過的事,陸續在他腦海里浮現, 他也越自責。眷戀地蹭了蹭施妤,從她身上汲取著勇氣, 林奢譯委屈地說:“對不起?!?/br> 他竟然懷疑了她。 他還差點、差點就誤會了她! 可施妤說:“我不接受你的道歉?!?/br> 林奢譯身體驀地僵住,只一瞬間,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施妤長拉了語調:“除非——” 他為了獲得她的原諒,什么都愿意做! “你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么事?” 林奢譯輕微地抖了一下,他只能強迫自己開口,啞聲在施妤的耳邊小聲說:“我今天犯錯了?!敝徽f了第一句,他就難受地說不下去了。 施妤鼓勵地也抱緊了他,沒有催,只是在安靜聽著。 林奢譯緩了緩,咬緊了牙,繼續說:“我身為老師,卻沒有嚴格要求自己。不但忘記教師手冊上的重要規定,把教師餐給陳宇宙吃,還害他吃撐了肚子?!?/br> 哦。 這因為這個。 哦——還因為這個裝病請假,不去上班了。 施妤有點想笑。 但考慮到林奢譯是真得在難過,施妤只好安慰他:“我們小林老師只是偶爾犯了個小錯誤。但你知錯能改的,對不對?” “嗯?!?/br> “那你還是小朋友們最愛的小林老師呀?!?/br> 林奢譯又躊躇了一會兒,把內心里的恐懼說了出來:“萬一我不是了呢?我做錯事了,讓院長和魏老師都失望了。都是我的錯?!?/br> 施妤也經歷過這種事。 在工作之中出現了差錯,被上司狠狠地訓斥了一頓。頭一次,她還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臉皮薄,忐忑不安地走到了領導辦公桌前,直接被訓哭了。 她也不敢趴在工位上哭,害怕打擾到正在工作的同事。 索性公司頗有人性化的給員工準備了情緒安撫室,獨立單間,隔音,讓有壓力的員工能隨時在里面大哭一場。 施妤哭了很久,還是陶妍妍去把她撈了回來。 在那之后,施妤更仔細的工作,查缺補漏,檢查數據,但免不了還是有失誤的地方。雖然她犯錯的幾率在部門里是最小,頻次也是最低的,但每次犯錯之后,她也是心理壓力最大,最久不能釋懷的。一度讓部領導都不敢嚴肅地批評她,指出她的錯誤。 直到有一次,部領導找她談話。 他說:錯誤已經發生了,你再反復地自我譴責,自我苛求,也不能抹消掉錯誤的存在。 雖然你有想要改正錯誤的心,但也不能避免再次犯錯的可能。 其實最重要的,一方面是正視錯誤,改正錯誤,另一方面,也要學會自我諒解。他以過來人的身份,笑著說了句老話,“要知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啊?!?/br> 施妤有些出神地想:會是她之前的任性離開,才讓現在的林奢譯變得如此容易受傷、脆弱,如此容易的自我譴責嗎? 如果她原諒了當初的自己,誰又來原諒林奢譯? 施妤輕聲說:“如果你不再是小朋友們最喜歡的小林老師,被迫離開了幼兒園。我會帶你回家?!彼幌胱寕械那榫w在兩人之間蔓延,故意開玩笑地補充說,“我把你關起來,不讓你出門,讓你只做我一個人最喜歡的小林老師,好不好?” 林奢譯果然被施妤帶偏了思路。 他也認真地想了想。 但這次他不容易上當了,想明白了之后,他無奈地問:“施妤,你又在拿我打趣嗎?” 施妤追問:“你愿意嗎?” 她沒得到答案。 林奢譯竟然沉默了。 他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他還摸了摸喉嚨,確認自己沒問題,是能說出話來的。在他心里,他分明也十分愿意跟施妤回家。然而,當他一想到他再也沒辦法去幼兒園,再也不能見到小朋友們,他莫名地說不出話,他無法答應施妤了。 或許連林奢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喜歡這份工作。 這也不僅僅是份“工作”。 施妤不由鄭重了一些,試探地說:“你舍不得幼兒園,對不對?”她繼而推測說,“你會是因為太過重視小朋友們了,而不能容忍自己犯錯嗎?” 這個問題對于林奢譯來說,太復雜了。 現階段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由于過于燒腦,林奢譯把腦袋想成了一團漿糊,暈乎乎地,不知東南西北,只顧得抱住面前的施妤。他唯有抱緊了她,心中才能安定。他也隨著她的問題迷茫起來,輕聲問:“是嗎?” 他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想過。 鑒于林奢譯實在太傷心了。 施妤溫聲細語地把他牽進了副駕駛的座位。為他系上安全帶,汽車啟程,她借由送他回幼兒園的理由,直接把林奢譯領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