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嬌,敗不餒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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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看向林奢譯的視線,不由多了幾分警覺和打量。 這種眼神,林奢譯很熟悉,他從小到大,屢屢收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都是這種充滿異樣和警惕,乃至于是厭惡的眼神。 但他后來離開了h市, 把所有的過往都拋下了,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在s市呆得久, 他竟也會對這種眼神不習慣起來。 林奢譯忍耐地,任由女獄警打量過。 女獄警自覺無事,神色這才是緩和了幾分。 她微笑了笑,道:“我就是閻警官,閻燕?!彼娫捔硪欢藗鱽砹四腥瞬粷M的聲音,閻燕不多言,直接掛斷了。她在前方引路,繼續對林奢譯說道,“來我辦公室詳細談吧?!?/br> 說是細談,但實際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閻燕將一份醫學鑒定報告放在了林奢譯的面前:“鑒于祝沁瀾近期的惡意攻擊性,和自我傷害,很遺憾地通知您,她需要強制轉送精神病院,接受治療?!?/br> 林奢譯手放在報告上。 厚達幾十頁的鑒定報告,他只翻看了為首一頁的測查結果,便合上了。他沒有任何過激或者不可置信的反應,尤像是早已知曉結局了般,他點頭說:“好?!边€配合地問:“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嗎?” 閻燕小心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林奢譯額發剪得短,露出著一雙清秀的眉眼。他看起來氣色不錯,說話時,也一直在認真地注視她,有禮貌,唇角帶著若有似乎的溫潤笑意。 他和祝沁瀾長得不太像。 母子倆倒是如出一致的白,冷白皮薄。 細瞧之中,他們的脖頸、手腕處都隱隱在透出青紫的脈絡紋。 閻燕把入院通知書抽了出來,示意他:“這里,需要監護人的簽字?!?/br> 林奢譯頓了頓。 閻燕眉心一皺。 林奢譯有些無奈地笑:“能不能借我支筆?” 通知書上,不僅要簽名字,還需要犯人的監護人照抄一段話,表明對以上事項均已知曉,并且同意。 閻燕的視線掃過林奢譯簽字的手。 他人生得瘦,手也骨節分明,只在指關節處有一抹輕微的粉色。他寫字很慢,但工整又漂亮。寫完后,他把紙張翻轉,禮貌地以正面遞了回來。 沒問題。 閻燕心想著。 竟然會沒有問題……? 無外乎她多心,實在是祝沁瀾太過危險了。 她性情不定,極瘋,也極聰明。 她多次殘忍的自虐,渾身上下都是抓出來的新舊傷,但她仿佛不知疼,只是在尖銳高亢的瘋笑。但她也能一次次地躲避監控的死角,在多次心理測驗中成功地騙過醫生。她很擅長誘引和暗示,同寢室的獄友,便就一位具有多年看押經驗的同事,也被她逼得險些崩潰,被送去做了心理疏導和治療。 從資料冊里找到林奢譯的電話時。 閻燕幾乎難以想象,作為祝沁瀾的孩子,對方會是副什么模樣。 脾性暴躁、難以溝通,亦或者是性格陰沉、孤僻、不善言辭?總歸不會是林奢譯的模樣,他不但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比一般的正常人,性情還要更柔和幾分。 閻燕無聲地嘆了口氣。 林奢譯覺察出她情緒不對,他的神情配合地也顯出了幾分痛苦:“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br> “不麻煩,本職所在?!遍愌嗖挥傻匕参克?,話到嘴邊,她說了出來,“父母的事,其實和你無關,你也是受害者?!?/br> 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她按掉,繼續又響,屏幕上跳動著“袁斌”的名字。 林奢譯體貼地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告辭吧?!?/br> 他方才看過了通知書上的收費事宜,起身時,主動地又問:“是不是還需要繳款?” “對對?!遍愌啻颐Φ匕咽謾C調成靜音,扣在桌面上。 她從撕下通知書的第二聯,遞給林奢譯,幾乎是有些歉意了,“不好意思。拿著這個去一樓出納室繳款就行?!?/br> 林奢譯下樓的動作很慢。 在繳費窗口,他從掏銀行卡的動作更慢。 他沒覺得來監獄,給自家母親辦理精神病入院治療的手續,有什么問題。但他刷完卡,看著銀行卡上所剩無幾的余額,他感覺心情很沉重。 大概就是幼兒園的工作包吃包住,他也省吃儉用,終于攢下一筆錢來能給施妤買件好點的禮物,結果一朝竹籃打水,一場空。 閻燕送走了林奢譯。 她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忍著怒氣,把電話回撥了過去。 一秒被接起。 袁斌也知道觸了自家老婆的霉頭,他不敢應聲,只把電話遞給孩子,哄著說:“快跟你媽講,我們現在就在監獄門口,讓她來接我們?!?/br> “你剛說要給我的驚喜,就是這個?”閻燕被吵得有點頭痛,“你怎么來了?” 袁斌理直氣壯地:“我怎么不能來!你元旦也不著家!還不允許我想你,我千里迢迢地帶著孩子來看你嗎!” 閻燕不為所動:“我說過,元旦要上班?!?/br> 袁斌一顆火熱的心霎時涼了一半:“閻警官,你無情,你冷漠?!?/br> 閻燕說:“是你無理取鬧?!?/br> 袁斌:“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和孩子都到監獄門口了,你不來接我們,今晚我們就睡這兒?!?/br> 掛斷電話,袁斌也沒著急讓出租車司機走。 他心知閻燕只說嘴上說說,她會心軟來接他和孩子的。 果然等沒多久,不遠處漸漸走過來一個高挑身影。 袁斌心里美滋滋地,先揚聲喊了句:“老婆!”他迫不及待地和閻警官成功會了面,懷里的孩子也伸手要mama抱。 但閻燕沒搭理他。 她上前幫出租車司機一起,把后備箱里的行李箱提了出來。那個普通男性背都很吃力的大背包,被她輕松地掛在了肩頭,“我先送你去宿舍,一等下了班再聊?!?/br> 袁斌說:“好?!?/br> 亦步亦趨地要跟著她往里走。 閻燕回頭,問:“登記了嗎?” 袁斌雙手抱緊孩子,故意地說:“我是家屬來探親,我也要登記嗎!” 閻燕提筆,在登記表上幫他填上了姓名,性別,身份證號,在關系那一欄,她寫“夫妻”。然后她幫自家三歲的崽兒也寫了一行。 袁斌得意地拍著孩子的小屁股:“看見沒,咱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啦?!?/br> 半個多月不見,袁斌攢了一肚子話要跟閻燕說。 但閻燕明顯有些走神。 袁斌不滿地問:“你在想什么?” 閻燕含糊地說:“監里有個犯人,nda檢測患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彼哪抗獠恢聪蛄撕翁?,低聲道:“但我剛見過了她兒子。一點問題也沒有?!?/br> 袁斌說:“就是你之前說過,在心理測驗中,多次成功地騙過醫生的那個?” “嗯?!?/br> “但她最終不也是露餡了嗎?” 閻燕目光中帶了贊許:“是啊。李醫生能力之高,據說在國際心理治療領域都享有盛名。獄長也是托了幾層關系,親自登門拜訪,千請萬請才請來的?!?/br> 她無意中踩到了袁斌的痛腳。 袁斌當即反駁道:“能力高有什么用,男人還是得找會居家過日子的,比如像我這樣,怕你孤單,不辭辛苦,趕在元旦期間跑來看你的!” 倒讓他這么一說,閻燕也有點好奇:“你真自個帶孩子過來的?” 袁斌支吾地:“對??!雖然路上遇見了好心人幫我,但大部分時候,至少出租車,是我自己打車過來的!” * 林奢譯繳完費,走出了辦公樓。 出門臨近左側的那棟,便是關押犯人的監獄了。 獄警帶祝沁瀾來到會見室。 當她進門,一眼看見了林奢譯時,她眼前一亮,立刻激動了起來。她微偏了偏身,打理了下稍凌亂的鬢發,這才端坐在了玻璃前的椅子上。 她無比期待地問:“你是來看我的嗎?” 她發絲被打理的一絲不茍,面容含笑,并不像個即將要被送入精神病院治療的癲狂病人。 林奢譯平靜地說:“入院通知書,我簽字了?!?/br> 祝沁瀾的表情就傷感起來:“是我對不起你?!彼坪跏窍朊靼琢耸裁词?,簌簌地落起淚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br> 林奢譯沒說話。 祝沁瀾哭得更傷心:“篤譯,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精神錯亂的,認錯了人。 她猛地拉開了衣袖,露出遍布疤痕的手臂。她無比討好地說:“你別不開心了,你喝酒吧,喝酒能讓你開心,等你喝醉了,就狠狠地打我出氣。我不會反抗,這是我應得的。我應該被你打,都是我的錯?!彼秸f越激動,用被咬殘了的指甲扣著玻璃,輕易地拉出了血痕。 這種話林奢譯聽過無數遍。 他的表情甚至于有些木然。 一如林爸每次醉醺醺的瘋狂叫罵,踹翻了家具,碎片飛濺的時候,祝沁瀾總是蜷縮著挨打,不停認錯,不停哀求。然后她會以一個被家暴了的無辜身份,反逼迫著林篤譯失去所有一切。 親人、朋友、工作、生活。 徹底地,他的人生里最終只剩下了她。 林奢譯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 “媽,是我,奢譯?!?/br> 祝沁瀾的表情一頓。 她不可置信般,揉了揉眼,指尖的血跡染在臉上,斑斑點點的血腥氣涌入鼻腔,反復地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