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壁壘 第15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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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他說過的話。 兩人對視片刻后。 天水聲音沙啞道:“所以?” “所有人都會死……” 清朧垂眸,緩緩開口。 “所有人都會死,但您不會?!?/br> 上城最長壽的人,不是伊恩大學士。 而是天水。 與天水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就是清朧。 所有人都很好奇,這對師徒究竟是如何活到如此之久的…… 依靠火種續命?通過封印物減緩神域時間流速? 關于這個問題有無數說法,但沒一個是正確的。 絕大多數人都相信,清朧能活到這么久,是因為他自身實力足夠強大,找到了“長生”的訣竅。 但真相。 卻會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 “把您的時間……再分我一些吧?!?/br> 輪回之境的棋盤上,掀起了凜冽的寒風,那是來自于【熔爐】凝煉的徹骨劍意。 清朧很貼心地為老師撐起一面云霧護罩,遮擋寒風。 但他此刻說出的話,卻比劍意更讓人感到寒冷。 若干年前。 清朧還只是一個瘦弱少年。 他被天水救下,栽培,成長……當他自信心最為強大的時候,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敗仗。 他被熄燭射成重傷,奄奄一息。 如果沒有“神跡”,清朧本該就此死去。 但…… 天水以凡俗之身,締造了一場神跡。 他將自身的“壽命”勻出了一部分,送給了瀕死之際的心愛弟子,救下了清朧的一條性命……正是天水勻出來的這部分壽命,這部分生機,幫助清朧順利登頂天空神座。 而且,還讓他的“壽命”遠遠領先于其他火種領袖! 活到如今,不是因為清朧自身足夠強大。 而是…… 天水當年的贈予,實在太豐厚。 只是再豐厚的贈予,也有用完的那一天。 清朧伸出手掌,無數云霧將天水從輪回之境的棋盤上托舉而起,這些云霧也形成一枚巨大的手掌,從高空望去……這枚手掌看上去,很像是在討要。 是的。 他就是在討要。 “所有人都會死,我也一樣?!?/br> 天水抬起頭來,他看清了自己弟子的真實面容。 此刻,他的心里傳來如利刃穿心般的悲涼和刺痛。 “放棄不切實際的念想吧……我不會再給你多余的時間了?!?/br> 天水的這番話,讓清朧眼神里的最后一縷假慈悲徹底消散。 “所以,您果然還有很多時間?!?/br> 云霧繚繞在輪回之境的四周,一張冷漠的巨臉緩緩浮現。 神威降臨。 壓迫感驟然提升。 但天水卻是沒有絲毫畏懼。 他輕聲喃喃道:“真諷刺啊,當年最不怕死的人,如今為了茍活,將所有的信條和界限都拋在腦后,有人勸我不要扶持你,我一意孤行?,F在來看,我的眼光……的確很糟糕,如果再見面,他一定會嘲笑我的吧?” “……?” 清朧瞇起雙眼。 有人曾勸天水不要扶持自己。 這件事情,這么多年,自己竟然從不知曉? 這并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當年勸告天水的那個人,似乎還活著? 有人能夠和天水一樣,活到如今? “那個人……是誰?” 云霧凝聚出來的巨大面孔,眼神滿是困惑。 “哈……” 面具下傳來了沙啞的笑聲。 “你猜?!?/br> 這極近譏諷的兩個字,讓清朧一時之間陷入無言。 “……” 清朧用力盯住老師臉上佩戴的那副面具,想要從中看出些什么。 當年救下自己的時候,天水就戴著這么一張面具,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天水還戴著這張面具,這張面具好像是一座天塹,比世上的任何壁壘都要厚實。 即便他成為神座,也無法隔著面具,窺伺到老師的面容。 這是何等諷刺的一件事? 近百年了。 他竟然未曾目睹過天水先生的真容,一次也沒有。 通過【云鏡】,他可以看到這世上的一切秘密。 可他看不穿老師的面具,也猜不透老師的內心。 “你想看看我面具下的臉么?” 天水輕聲問道:“這么多年,你一直很好奇,但一直都沒有主動去提?!?/br> 因為—— 清朧始終在扮演一位優秀的弟子。 最開始,他發自內心尊重天水,于是關于老師的一切秘密,他都不去打聽。 到了后來。 他登頂神座,這世上有太多重要的事情。 老師的那些秘密,與之相比,反而又不重要。 即便好奇,處于“自恃其高”的緣故,他不愿俯低身段,也就不再開口去問……如果老師愿意的話,一直佩戴著這副面具,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天水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 雖然兩人已經徹底對立,劍拔弩張……但天水的語氣,卻是仍如百年前一般柔和。 仿佛師徒從未產生過爭吵。 只要清朧低頭,低聲說一句是的。 那么他便會就此掀開面具,讓清朧看看面具下的真實模樣。 天空神域里的沉默,只持續了數秒。 清朧冷漠開口:“如果我想看,有一千種辦法看……不需要你來施舍?!?/br> 天水不說話,只是默默看著自己的弟子,眼神柔和,悲憫,還帶著譏諷。 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清朧剛剛所說的那些話。 這個態度。 徹底激怒了云霧中的那張巨大面孔。 坐在王座上的清朧,面無表情伸出手掌,對準老師的面頰一揮! 剎那之間,無數狂風在輪回之境棋盤上翻涌,千萬把刀鋒在天水先生的面頰上掠過! “嘶啦!” 血rou破碎如撕紙。 那張面具滲出了猩紅的血跡…… 清朧神情陰沉地盯著老師的面孔,剛剛他的揮手,竟然沒有揭下那副面具。 或許是佩戴太久的緣故。 面具已經和天水融為一體。 此刻天水的面孔,不斷滲出鮮血,向下滴落,很快就凝成了一片小型血泊,他低垂著頭顱,小聲小聲地笑著,笑聲里有痛苦,有悲傷,還有失望。 他抬起頭來,繼續向自己的弟子投去先前的目光。 慈悲,施舍,憐憫。 “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