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例外。

    顧慎看了一圈，這些散修里有極少數的“強者”，當然也只是針對散修而言……這些人或許有機會通過洗心池試煉，但如果放在大勢力中，便顯得十分平庸。

    雖然光明城表面上拿出了足夠多的“火種之夢”，作為造化，機遇，無償給符合條件的超凡者。

    但其實，能拿到這造化的，千里挑一。

    人群之中，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雖然日落之山和紅湖很好……但長野的雪禁城更好?！?/br>
    這聲音一出，吸引了許多目光。

    其中也包括圣裁者的。

    說話之人是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他瞥了眼紅湖，平靜開口：“紅湖的確蘊含大量源質，但如果你們去一次長野的清冢陵園，就知道哪里才是真正的‘神跡之地’，清冢的超凡源質數量是紅湖的數倍?！?/br>
    顧慎聽聞此言，忍不住笑了笑。

    一方面是這話說得很對，他聽到之后覺得很開心。

    不可否認，紅湖的確是神跡之地。

    但要論源質數量，可遠遠沒法和清冢相比。

    清冢里躺著數之不清的逝去之人，他們的源質，并沒有消散，而是被大陣汲取，不斷在陵園之中循環流淌著。

    要比源質數量，紅湖差太多。

    顧慎之所以笑，還有一個原因，如今是洗心池試煉，大家都是懷揣著對“光明火種”的敬畏之心，來到西洲光明城，踏入這神圣的神殿，你突然來一句“紅湖不如清?！?，這讓那些圣裁者們如何自處？

    “你懂什么？”

    果然，隊伍一側的圣裁者皺眉，冷冷呵斥道：“紅湖是光明神座大人近百年來未曾變過的修行之地，你在此地所能感受到的源質，僅僅是火種散發出來的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br>
    “不若說成萬分之一好了?！?/br>
    那中年人微笑問道：“只有紅湖有神座坐鎮，難道清冢陵園就沒有嗎？白術神座的火種，難道不是火種嗎？”

    此言一出，許多人都笑了出聲。

    他們來參加“洗心池試煉”，可不代表他們是光明教會的信徒。

    先前這些人對日落之山和紅湖的膜拜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他們也沒見過神跡之地……

    只不過如今有人站出來說清冢更好，引起了和圣裁者的爭端，他們樂得看一場熱鬧。

    “此地是神殿！”

    那位圣裁者一時之間無法反駁，死死盯著這中年人，道：“你說這些話，是何居心？當真是來參加‘洗心池’試煉的么？”

    中年人看著對方手中攥緊的長槍，笑著問道：“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怎么，圣裁者要當眾行兇不成？難道說兩句實話，你就要出槍戳死我？”

    “你！”

    圣裁者怒目圓瞪。

    周圍的試煉者們紛紛圍觀起來。

    此地愈發嘈雜，很快有其他的圣裁者趕到。

    不多時。

    人群紛紛讓道，一位推著輪椅的病弱青年，來到了最前方。

    這青年臉上噙著淡淡的微笑，他雖然披著雪白的光明教袍，可眼瞳深處的漆黑，卻讓路上每一位對視之人都感到了不安。

    “姚大人?！?/br>
    那位圣裁者低聲招呼，然后默默退下。

    姚謹輕輕嗯了一聲。

    他抬起手來，立即有人遞上一份檔案，姚謹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他笑著打量著身著普通的中年男人，柔聲問道：“周黎，檔案上說你出身西洲，在東港生活了半輩子，雖然天賦平平，覺醒了二十年只修行到深海四層，但未有任何違反律法之行為。你的檔案很好?！?/br>
    周黎神色平靜，與輪椅上的青年對視。

    “但我不相信東港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據說顧家栽培了一群甘心為之獻命的‘守夜人’，此次西渡，所有守夜人都匯聚光明城了?！?/br>
    姚謹將檔案遞回給圣裁者，平靜道：“如果沒猜錯，你應該是顧家的人吧？”

    “姚大人?！?/br>
    周黎微笑道：“雖然我不明白您在說什么，但如果我說我是，您難道要殺我嗎？亦或是要取消我的試煉資格？”

    “怎么會呢？”

    姚謹笑了，“光明城的火種試煉，歡迎任何人參加……包括顧家的守夜人，無論你是來刺探情報，還是來觀賞紅湖，神殿都敞門歡迎，只要不侮辱神座大人，那么圣裁者便不會動手?！?/br>
    此言一出，那些散修們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

    眾人本以為這會掀起一場爭端。

    可如今來看，負責主事的姚謹，相當有氣度，根本就不怪罪挑事之人。

    “你生活在‘東港’這種小地方，可能沒見過世面，所以對‘紅湖’一無所知……也是情理之中?！?/br>
    姚謹說完這句，便兀自笑了笑，不再去看周黎。

    他轉而面向這里的所有試煉者，朗聲開口：“諸位，火種試煉乃是西洲最大的盛事！等到終選之日，神殿會為所有超凡者開放權限，屆時所有人都可以來到紅湖，親自觀看最終試煉！”

    這場試煉圣典的最后一個環節，便是越過紅湖，直面神座。

    人群之中，滿是歡呼。

    顧慎看著遠處被霧氣籠罩的紅湖，若有所思。

    他的心思并沒有放在這場小小的鬧劇之上。

    隔著很遠很遠。

    他看到了紅湖上的那道黑影。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道黑影也在看著自己。

    第三百二十三章 接管

    紅湖中央，賈唯緩緩睜開雙眼。

    他雖不以精神力見長，但畢竟已經將兩座領域合一，如今精神力釋放開來，也能看清湖對面的景象。

    他看到了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散修。

    以及維護秩序的圣裁者。

    “姚謹，發生什么事了？”

    賈唯的聲音傳遞而來，透過霧氣，在人群之中回蕩。

    姚謹笑了笑，道：“圣裁長大人，無事?！?/br>
    眾人聽聞此音，皆是神情震撼。

    因為以他們的目力，根本就看不清紅湖深處的景象。

    圣裁長大人，不就是傳說中的賈唯！

    對于他們而言，光明神座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神話，他們本來也沒想過來到西洲，就能一睹神座風華。

    在這些超凡者的認知之中。

    賈唯，便已經是最頂級的存在！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對賈唯的崇敬，要更加真實，也更加具象！

    “今日是神殿安排的‘洗心池’試煉，這些都是試煉者?！?/br>
    姚謹瞥了眼周黎，淡淡道：“大人無需動身，我這就帶人去洗心池?！?/br>
    此話一出，賈唯便再也不傳音。

    紅湖重歸寂靜。

    人群之中的顧慎面無表情，稍稍松了口氣。

    剛剛那一對視，他還以為賈唯捕捉到異樣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六年前桑洲窟的那一刺，其實也算是顧慎的“心魔”，那一槍實在太不講道理，完全就是賈唯憑借直覺找到的機會。

    這家伙就像是一條獵犬。

    憑借一丁點氣味，便死死咬住自己。

    不過如今來看，或許賈唯的“嗅覺”沒自己想象地那么變態。

    ……

    ……

    目送這些試煉者離去，姚謹坐在輪椅上，耳旁響起一道熟悉聲音。

    “姚兄，這幾日好生威風?！?/br>
    他回頭望去，一位披著光明賜福法袍的年輕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身旁。

    “圣子大人，這幾日您應該正在閉關才對，怎么有空來笑話我？”

    姚謹神情平靜，語氣也不冷不熱。

    他和蘇葉一樣，都是神殿秘密栽培的影子。

    想做光明城的影子，并不簡單，西海渡有不少嬰兒自小就接受神殿的訓練……只可惜，這些人長大之后能夠合格的，百中無一。

    成為影子之后，想站在光明下，則更難。

    整座光明城，唯一算是“成功”站出來的，目前就只有蘇葉。

    至于姚謹，他只能算是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