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現實。

    “我們的確老了……”衛誠笑了笑，道：“北洲的未來是年輕人的，想來東洲也是如此?！?/br>
    仲原只是笑笑。

    銀狐副手向后倚去，他靠在椅上，頗為感慨：“你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原來時間一晃便過去這么久了……你我當年初遇，得是在十多年前了吧？”

    仲原也感慨道：“是有十多年了?！?/br>
    “那個時候，我們倆都意氣風發，沒過多久我就坐上了第二軍團的‘副手之位’，你也當上了調查軍團的二隊隊長……”

    衛誠悠悠道：“只可惜，我們倆的位置就再也沒挪動過。我倒是還好，這輩子當個副手也沒關系，畢竟軍團里說話比我管用的，也就只有‘那位’了?！?/br>
    “我也還好?！?/br>
    仲原無奈說道：“調查軍團的二隊隊長……沒什么不好的?！?/br>
    “嘖，此言當真？”

    衛誠調侃道：“這五年不好過吧，陸哲剛剛調走，小秋就破開了四階，被一個新人超越，滋味不好受吧？”

    “說什么呢，小秋晉升是好事兒！”仲原沒好氣道：“別再扯犢子了啊，再說這些有的沒的，回去之后就找銀狐麾下告你的狀?！?/br>
    “真是怕了你了?！?/br>
    衛誠苦笑一聲，連忙認慫。

    只不過他并沒有消停多久，很快便好奇打聽道：“既然小秋晉升了……那她封號是什么，你這邊有什么內部消息嗎？”

    “小秋的封號么……”

    仲原挑了挑眉，看其表情分明是知道一些內幕，但卻是賣了個關子：“不告訴你?！?/br>
    衛誠嘿了一聲，伸手抓向金發男人，精神力瞬間蔓延而出。

    嗡！

    不料這一抓，仲原紋絲未動。

    他望向衛誠，同樣以精神力纏住對方，笑著問道：“銀狐副手，就這點實力？你不會真老了吧？”

    衛誠來了興趣。

    北洲人天生好斗，并且善斗。

    各大軍團的高層，還有那些強者，私下關系大多不錯，這種較量時常出現，并不會影響感情，反而會促進友誼。

    只不過中控室的較量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便有副官進來通報有客來訪。

    于是兩人立馬恢復平靜，當做無事發生過。

    中控室自動門緩緩打開，兩位黑發青年進門之前先行揖禮，態度放得很低，兩人異口同聲。

    “東洲長野，裁決官鐘帆，見過兩位前輩?！?/br>
    “東洲長野，審判官李元慈，見過兩位前輩?！?/br>
    這么一出，倒是讓衛誠和仲原有些無所適從，北洲向來粗獷，不拘小節，但長野是禮儀古都，尤其是五大家栽培出來的年輕人，各個禮數多得很。

    “別那么客氣?！?/br>
    衛誠擺了擺手，笑道：“前輩不前輩的，只不過虛長幾歲罷了……喊我老衛，喊他仲兄，怎么著都行，稱呼可以隨意一點?！?/br>
    這一次的東洲出海名單，的確讓衛誠和仲原感到眼生。

    這兩年合流開展十分順利，兩洲年輕人時有互通。

    長野的那些年輕俊彥，以及一些出色天才，中央城都有所了解，已經不像是五年前的那樣，只知道“顧慎”和“白袖”這么寥寥幾個名字。

    “兩位前輩，任務尚未開始，我們正好趕來拜訪，順便解釋情況?！?/br>
    鐘帆客客氣氣說道：“此次南下出海，任務嚴峻，各洲勢力都不敢留手……本來顧老爺子想指派的領袖是宮家的宮紫先生，以及穆家的穆青陽先生?！?/br>
    “宮紫，穆青陽，這我熟?！?/br>
    仲原一聽名字，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洲合流期間，他沒少和這兩人打交道……大家都是顧慎的朋友，一來二去就熟絡了，而且成為了關系不錯的朋友，即便是空閑下來的時間，也沒少聯系。

    仲原打量了一下。

    這兩個年輕人，實力也不錯，但也只是不錯……大概位于深海十層左右，不到三十歲，就能有四階境界，已經算是相當優秀的天才人物了。

    衛誠笑著問道：“你剛剛說的宮紫，穆青陽，他們倆怎么沒來？”

    “宮紫先生把名額讓給了我?！辩姺俅我径Y。

    “我的名額也是穆青陽先生讓的?！崩钤纫惨径Y，他恭敬道：“近兩年長野李穆二家，多有聯姻，此事或有關系之便……還請兩位前輩多多包含?！?/br>
    衛誠和仲原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關系戶？

    “你們這兩個年輕人倒是有意思，放輕松點，別那么緊張和拘謹?！?/br>
    仲原認真說道：“我見過顧老爺子好幾次，那位老爺子高瞻遠矚，如果你們沒實力，就算有天大的關系也沒有用……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因為你們年紀小就看輕你們，如果想學點什么，這次聯合任務，跟著我們一同行動就好?！?/br>
    “是?！?/br>
    兩人依舊很是客氣：“還請二位前輩不吝指教?！?/br>
    “說起來，你們還真該和北洲那些小崽子們學學……”

    衛誠調侃道：“那幫狗東西，一個個在軍團里可囂張了，天天喊著要干翻老一輩，他們頂替上來，和你們比起來，就像是野狗一樣?！?/br>
    “……”

    鐘帆和李元慈對視一眼，靦腆笑了笑，沒說什么。

    “好了，你們趕緊回去吧……目的地就在前方，任務快要開始了?！?/br>
    兩位彬彬有禮的東洲青年連忙離開，臨走之前，不忘三行禮。

    他們走后。

    中控室里的衛誠一聲長嘆：“我說老仲啊，長野這次派出來的任務領袖，也太客氣了些，這是要考研嗎？”

    仲原沉默了兩秒。

    先前衛誠的一番感慨，倒是讓他想到了很多年前和顧慎剛見面的時候。

    東洲人的性格普遍比較穩重，內斂。

    當初的顧慎在抵達牯堡要塞訓練場的時候，也并沒有主動挑釁……

    再回想顧南風，就更不必說了。

    他笑了笑，道：“等任務開始再看看吧，說不定這兩個年輕人跟我們想象中不一樣?！?/br>
    話音剛落，中控頻道便響起提示。

    “目標海域發現未知超凡氣息?！?/br>
    主控屏幕上，映射出遠方的景象，【冰海遺跡】的輪廓在霧氣之中顯現，那似乎是一座巍峨綿延如巨鯨脊背的雪山，只不過值得注意的并非是【遺跡】，而是海面上躍動的幾縷金光。

    “未知超凡氣息？”

    衛誠瞇起雙眼，幾乎是一瞬間，他就認出來了。

    這金光，是光明城的超凡氣息！

    “光明城……是光明教會的超凡者！”

    仲原也覺察出來。

    “特娘的，提前遇到光明城了，開火，開火！”衛誠瞬間就興奮起來。

    兩人還沒來得及下達指令，一旁的東洲艦艇已然開火，無數子彈呼嘯迸發，齊射而出！

    “嗖嗖嗖！”

    “轟轟轟！”

    金光瞬間被炸碎，浮現超凡氣息的那一整片海域都被炸得稀巴爛——

    無數海水沖天而起。

    東洲源能艇驟然降低，在極低高度加大密度掃射，同時施展高難度回轉，去而復返，實行了兩次轟炸。

    這個cao作，讓衛誠整個人怔在原地。

    “超凡氣息已消失……”

    “重復一遍，超凡氣息已消失……”

    北洲源能艇中控室內一片寂靜，只剩下這冰冷機械的播報聲音。

    同時鏈接四位最高指揮官的封閉網絡之中，響起了鐘帆和李元慈冷靜克制的道歉。

    “抱歉，兩位前輩，顧老爺子有交代，遇到‘光明城’的超凡者，不要多問，上來就直接開打?！?/br>
    “不……你們做得很好……”

    衛誠神情復雜，給出了極高的肯定。

    “謝謝?！?/br>
    對方回答依舊很禮貌。

    封閉鏈接的通話掛斷之后，這位銀狐副手點燃了一根煙，深深抽了一大口。

    他有些懷疑地望向自己多年的老友，“老仲，難道我們真的老了？”

    兩艘源能艇恢復并駕齊驅的航行姿勢，緩緩進入【冰海遺跡】霧氣籠罩的范圍，逐漸消失，直至無影無蹤。

    海平面上的金光沒有再次浮現。

    但不多時，有一塊巨大浮冰，飄掠而來。

    盤膝坐在浮冰上的長發男子，緩緩睜開雙眼。

    “剛剛熾火捕捉到這里有異動，似是有人交戰……”

    顧慎摩挲下巴，喃喃說道：“現在怎么沒動靜了，結束了？”

    他的精神鋪展開來，仔細搜刮了一下這海水之中的墜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