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句，袁碩城便面如死灰。

    “你是真該死啊……”

    顧慎手起刀落，鐵鱗飛過，一顆頭顱高高拋起，接著半空之中有無數鐵線風暴炸響。

    低沉的轟鳴在封閉空間內震蕩。

    顧慎衣衫始終干凈。

    因為迸濺出來的鮮血，還未來得及四射，就被一堵憑空砌起的熾火墻壁堵住，高溫焚燒鮮血，將袁大主教的衣袍、血rou、與這世上有關聯的一切都燒得干干凈凈。

    最終，破碎源能艇的艇內空間，變得一片寂靜。

    這里死了很多人。

    顧慎放出熾火，在飛艇之中飽餐一頓……這些狂教徒的魂靈都被顧慎汲取，它們被剝奪了意識，丟到凈土之中。

    風暴教會的虔誠信徒，其實是很好的“素材”。

    自己竊取了西洲的圣書，而且還缺少用來實驗的魂靈！

    這些人，就恰好可以作為實驗品……

    拋開這一點，這些魂靈也是極好用的“勞工”。

    為風暴獻命，不如為自己獻命。

    ……

    ……

    做完這一切，顧慎踩著鐵劍，離開源能艇，他信手一揮，無數熾火在這艘本就老舊破損的源能艇上空炸開，將其轟地徹底炸開，碎片四濺。

    火光在空中燃燒。

    在s12區高墻上觀望的那些執法者，俱是看到了這一幕畫面。

    “你看，我就說袁碩城不是顧慎對手吧?！?/br>
    蘇察喃喃自語，“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夠顧慎殺的……老齊，看清楚那邊發生什么了嗎？”

    “沒，沒看清楚?！?/br>
    齊櫚咕噥道：“顧慎和袁碩城開打之后，我的【鷹眼】好像就失效了，源能艇內的景象被一片青燦光芒遮掩……像是什么超凡陣紋之類的存在？”

    “是古文結界?！?/br>
    吳鏞低聲警告：“別忘了顧慎是清冢千野大師的傳人，看來剛剛的景象不便外傳……”

    談話之間，一把鐵劍緩緩落在墻頭。

    “小顧先生?！?/br>
    負責巡守的大都誠心會執法者，恭恭敬敬開口稱呼。

    “嗯?！?/br>
    顧慎點頭。

    他望向蘇察等人的方向。

    自始至終顧慎都知道，齊櫚的【鷹眼】在看著自己，最后甩出結界，其實就是為了讓熾火安全吃掉這些魂靈。

    顧慎傳音道：“袁碩城的事情，你們知道該怎么說吧？”

    “袁主教迷途知返，率五百教眾攔截獸潮，舍生取義?！?/br>
    齊櫚反應速度很快，一本正經答道：“以上是我【鷹眼】所見所得，絕無半句虛言！”

    “？？？”

    蘇察，吳鏞紛紛沉默。

    “……很好?！?/br>
    顧慎也沒想到這家伙如此上道，他怔了一下，緩緩道：“不過要記得修改下說法：這家伙屬實是走狗中的走狗，如果伽締圣者來問他下落，你們就說袁碩城運氣太差，源能艇墜落，然后被獸潮淹沒了……迷途知返抗擊致死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br>
    “原來如此?！?/br>
    齊櫚連忙鄭重點頭。

    顧慎獨自一人走下城頭。

    剛剛在源能艇內大開殺戒，他身上還殘留不少血氣，黑衣更顯陰厲……這導致許多執法者不敢正視他。

    他是未來的冥王，哪怕平日再和善可親，一旦動手殺人，身上的“陰冥之氣”，難免會涌現而出。

    “小顧先生……”

    城門之處，莊肅正等候在此。

    看到此刻的顧慎，莊先生也忍不住心神一凜！

    不知為何。

    他感到眼前的小顧先生，與初次見面，已是截然不同……

    莊肅曾和顧慎短暫交手過一次，雖然那次屬于點到為止，可他并未覺得這把古文會等待二十年的【鑰匙】，自身有多強大。

    那時候的莊肅把這歸結于顧慎修行年歲太短。

    可此刻他知道自己錯了。

    這一次的顧慎，雖是含笑相見，并無惡意，可身上繚繞著濃郁的死煞之意，壓得他連對視都不太敢了。

    “莊先生久等了，剛剛有些瑣事要忙?！?/br>
    顧慎輕聲笑了笑，望向莊肅身旁渾身纏著繃帶的亞當，“你也久等了?！?/br>
    亞當戴著那枚機械眼，正活動著筋骨。

    他望著顧慎，嘀咕抱怨道：“你是去忙啥了，這么久？”

    莊肅無奈輕嘆一聲，卸下了命運之眼的亞當，超凡境界低微，看不見這些死氣，不知道顧慎的恐怖，倒也是情有可原。

    “以前已經和亞當介紹過了，現在我和您說一下‘翼鐵’的用法?！?/br>
    莊先生連忙站出來，介紹道：“如今環境惡劣，冰海大風從南窟海岸登陸，山灰彌漫，想要踏入【曇曜】核心區，總需要一些準備，考慮到亞當不是高階超凡者，有此物幫助，你們的速度會更快一些，也可以節省自身‘源質’?！?/br>
    “……您不用介紹這些了?！?/br>
    顧慎沒太多耐心，他打斷說道：“這東西他會用就好，我不需要?！?/br>
    有真理之尺和【鐵王座】，他可以隨意御空。

    “好吧，另外還有一件事……”

    莊先生從背上卸下一個籮筐，籮筐里是制作精良的小型營養艙，艙體里正是不善言辭的神嬰。

    他認真說道：“這次深入【曇曜】，是要調查‘神眷之子’如何掌控火山之力的……祁默先生把神嬰安置好了，這個裝置可以保證二十四小時的生命能源，充足氧氣?！?/br>
    “嘖，還真是準備充分啊?！?/br>
    亞當咧嘴笑了笑。

    正當莊先生把籮筐交出之時，一道淡淡聲音響起。

    “這個就沒必要了?！?/br>
    顧慎看著營養艙中的嬰兒，平靜說道：“神嬰就不帶了，莊先生，麻煩你把神嬰交給沈離……讓他貼身保管，隨北洲源能艇一同帶回長野?！?/br>
    “啊……”

    莊肅楞了一秒。

    老先生猶豫道：“不帶‘神嬰’，深入【曇曜】的研究會不會受到影響？”

    “會么？”

    顧慎望向亞當。

    亞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命運之眼’不是看見了【曇曜】的未來么，神眷之子會出現在火山口?！鳖櫳魑⑿φf道：“如果‘命運之眼’看到的事情一定會發生，那么帶不帶神嬰還重要嗎？世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包括此時此刻?！?/br>
    “如果不帶神嬰……您的意思是，命運占卜中的神眷之子可能另有他人？”莊肅有些頭疼，一時之間思緒混亂。

    “你照做便是?！?/br>
    顧慎緩緩挪首，認真問道：“亞當先生，你怎么看？”

    “……我都可以?！?/br>
    亞當無奈笑道：“帶上也行，不帶也行?！?/br>
    顧慎點頭，道：“那就這么定了，現在就出發【曇曜】核心區……就你和我兩個人，不帶神嬰?！?/br>
    第一百九十六章 命運之眼

    “賈唯先生，現在的情況可真糟糕啊……”

    西窟城墻之上飄著灰蒙蒙的小雨。

    蘇葉坐在躺椅之中，臉上還掛著自嘲的笑容。

    他望著悶雷轟鳴的天頂，雖然神色沒有顯露什么，但他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陰郁。

    “源之塔、北洲、東洲，都開始撤退了?！?/br>
    “而我們這里還在鬧‘革命’?！?/br>
    蘇葉細長的手指攥攏椅把。

    山灰遮掩了源質，也屏蔽了精神，但是他看著遠方雨幕，隔著無數灰霧，仿佛能看到西窟一座座城區此刻的喧鬧……大規模民眾的反抗斗爭突然引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中立者”干的好事。

    影子死了。

    中立者逃了。

    圣書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