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那神座現在的沉睡……”

    “沒有人知道清冢里發生了什么，但或許就與不祥有關?！?/br>
    老爺子道：“八卷呼吸法，并不完整，他沉睡之前見了我一面……他說他還差一步，八卷呼吸法還不夠完美，還差最后一卷……大寒?！?/br>
    大寒？

    從驚蟄開始，萬物復蘇。

    四季，也就是萬物生靈的輪回，從初生到寂滅。

    仔細想想，八卷呼吸法的順序聯合起來，正好是由生入死……而大寒，就是四季之末，亦是生命之終。

    “好了……說一下吧，”顧騎麟問道：“你在那座陵墓里看到了什么？”

    顧慎說了一遍遭遇。

    這里的大部分事件，他都沒有隱瞞。

    與晚鐘教會交戰的前因后果。

    墓陵里的遺物，鐵衣，扳指，以及……與風暴神座殘念的交戰！

    關于“哀之燈”，因為與神祠山有關，所以顧慎選擇了保密。

    老爺子聽完之后，頗有些意味深長地望向顧慎。

    這小子是有秘密的人。

    找到這片雪原，潛入南洲教會的地底基地，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顧慎到底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你沒有說的那些，我就不問了?！?/br>
    老爺子站在無量秤的光翳之中，緩緩起身，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殺死神力附身的七層超凡者的。但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不用擔心‘風暴’，源之塔的那兩位神座都不敢對東洲動手……他，也不會例外?！?/br>
    “這些年東洲能夠保證如此平靜……就是因為最后呼吸法的參悟，那卷名為‘大寒’，即便是外洲的神座也無法知曉，顧長志究竟是真正的寂滅了，還是參悟狀態中的‘假寂滅’?！?/br>
    所以……才會有這么多圍繞東洲，圍繞長野的陰謀。

    真寂滅還是假寂滅，總有辦法可以試探。

    “其實我沒有擔心‘風暴’?！?/br>
    顧慎苦笑一聲，道：“因為風暴神座的那一縷殘念……不會回到南洲?！?/br>
    老爺子一愣。

    “都在這里?！鳖櫳魅〕隽擞癜庵?，看著老爺子惘然的神情，重復了一遍：“風暴神座的殘余精神力，被玉扳指捕捉了?！?/br>
    “？？？”

    老爺子神情詫異。

    這枚玉扳指……捕捉了神座的精神？

    他接過顧慎遞來的扳指，隱約用自己的精神力試探了一下……那枚扳指內風暴縈繞，似乎困著一頭惡龍，瘋狂想要往外突破，只不過扳指仿佛成了天底下最牢固的籠牢。

    竟真的困住了神座的精神！

    匪夷所思！

    而且看這縷精神瘋狂掙扎的模樣……似乎扳指是要將其消化？

    老爺子面色復雜。

    “這物件，超出了我的認知?！?/br>
    饒是顧老爺子見多識廣，也沒有接觸過這種詭異的東西，他坦誠道：“這枚扳指恐怕能夠吸收絕大部分的精神力量?！?/br>
    顧慎知道，老爺子用詞還是嚴謹了。

    連風暴神座的精神都能吸收。

    那么這世上還有這枚扳指不能吸收的精神力量么？

    只不過究竟能做什么用處……顧慎還沒想到。

    “還有……”

    顧慎又取出那件恢復了形態的“鐵衣”，道：“這是我先前所說的，那件異常堅固的鐵衣，也是棺材里的陪葬品?！?/br>
    他擲出鐵衣。

    無量秤領域中，狂風驟起。

    老爺子一拳打出。

    鐵衣被打得轟鳴，遠遠撞在遠方雪山之上，將石壁鑿出了一個數米深的巨坑……雪氣與煙塵消散之后，鐵衣毫發無損，這一幕也讓老爺子沉默下來。

    這一拳六十年的力道，別說是鐵衣了。

    就算是a級封印物，也能一拳打爆！

    顧慎抬手，那件鐵衣緩緩飛了回來：“我說了……它很堅固?！?/br>
    老爺子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的確很堅固?！?/br>
    “我想知道……這到底是誰的墓？”

    “這些陪葬品沒有一件是俗物！”

    顧慎長嘆一聲，認真問道：“而且僅僅是側寫回溯，就能讓人染上‘不祥’的因果……那墓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從這些物件的年歲來看，這至少是上百年前的東西了?！?/br>
    老爺子搖了搖頭，道：“顧家會仔細查的……一有結果，我會立刻通知你。不過這些物件，棺里的古物，顧家可能要帶走調查?！?/br>
    “不過……”

    他想了想，又輕聲道：“這件鐵衣，還有這枚扳指……你可以自己留下來?！?/br>
    ……

    ……

    啟程返回長野。

    顧慎坐在飛機上，閉目養神。

    他的精神力緩緩下墜，然后來到了零零幺的車廂。

    “剛剛的對話……我都聽見了?！?/br>
    褚靈先前一直保持著靜默，直到顧慎主動來精神世界，才敢開口說話，她的聲音有些擔憂：“你……現在感覺還好么？”

    “我并沒有感覺到不適?！?/br>
    顧慎皺眉說道：“聽老爺子的語氣，不祥似乎沒那么可怕，許多人都會沾染不祥?！?/br>
    “在【深?！康臄祿炖?，這被稱之為‘失控風險’……”

    褚靈輕嘆一聲，“當一位超凡者，精神逐漸與rou身不匹配，于是就有了所謂的‘失控風險’，風險越來越大，失控概率就越來越高。這也就是【深水區】誕生的意義，在深水區里進行超凡試煉，可以大大降低沾染不祥的概率?！?/br>
    顧慎若有所思。

    的確。

    在精神鏈接中獨自一人冥想修行，沾染到“不祥”的概率的確很小。

    這么說來就合理了，在【深?！空Q生之前，這么多的超凡者修行，都是依靠摸索和傳承，生死廝殺里走出來的野路子。

    而這種情況下，就可能會增加“精神失控”的風險！

    所以……才需要強大的呼吸法，來鎮壓紊亂的精神！

    他忽然有些明白三所的明文規定了。

    并不是說，超凡者不能修行兩卷呼吸法……而是在【深水區】冥想修行的新一代超凡者，精神和rou身保持著相對的協調，他們沒有沾染所謂的不祥，也沒有那么高的失控風險，去修行第二卷 呼吸法，反而會導致協調和平衡被打破。

    當然，也有第二卷 呼吸法修行難度太高的原因。

    等精神成長起來，抵達了更高的層次……失控風險也就增大了，而那時候，大部分人也具備了修行第二卷 呼吸法的精神條件。

    想到這里，顧慎隱約又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說‘不祥’導致了‘失控風險’……”

    他喃喃道：“那么‘不祥’算是一種精神力量嗎？”

    褚靈怔了怔，她沒有明白顧慎的意思。

    在無量秤的領域中。

    顧慎看到了自己影子里存在的一縷陰翳。

    與老爺子相比，那一縷陰翳不算什么……可積少成多，或許未來也會成為一副“惡鬼壁畫”，這些不祥的精神力量，在自己靜修的時候，突破的時候，或者虛弱的時候，可能會一擁而上，將自己吞噬！

    這應該就是那些“失控者”所遭遇的事情！

    而如果說，不祥也算是一種精神力量，那么玉扳指……是不是能夠將其吞噬？

    顧慎很想當即就試試玉扳指的力量。

    不過，自己的狀態恢復好轉之后，不祥之感消失地干干凈凈，倒還真像是一縷影子，在陽光猛烈之時躲到了陰翳之中。

    “有些可惜……這股詭異的力量，并不會一直出現?！?/br>
    顧慎瞇起雙眼，喃喃道：“它似乎在等待下一個時機……”

    不過也好。

    這次就算了。

    有玉扳指在，下一次如果“不祥”的精神力量再襲擊自己，顧慎正好可以試著發起反擊！

    ……

    ……

    顧慎落地之后，沒有停歇，當即帶著“哀之燈”回到了神祠山。

    出發之前，他就有一種預感。

    褚靈的“雪原之夢”，一定與神祠山有什么聯系！

    今日的山頂，只有李青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