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壁壘 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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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洲遠道而來的“琉森樂團”很有名氣。 但再有名氣……終究是一個小眾的領域,這個時代愿意靜下心聽交響樂曲的人已經不多了,即便是有資格參加自由舞會的諸位“貴族”。 舞會里的大多數“高雅之士”,他們會鼓掌,會稱贊,但卻不會在私下里花費哪怕一分鐘,去真正的聆聽交響樂。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今夜之后,在座的諸位,沒多少人會記得“琉森樂團”,除了幾位被搭訕的漂亮姑娘,會記得樂團的指揮,是一個金發碧眼的中洲帥哥。 但……今晚舞池前的那場風波,讓所有來賓都記住了皮耶爾·海廷克的名字,某種意義上琉森樂團也算是小小的火了一把。 被大都這么多的權貴們記住,可不是一件易事。 現在挪步到演奏廳的客人們,倒是有些好奇……被宋慈打了一個腦瓜崩的皮耶爾,還能不能站在演奏廳前,繼續完整流暢地指揮? …… …… 客人們陸陸續續到齊。 除了最后幾排,偌大的禮堂在座椅上都貼心地貼上了名字,有侍者負責引路帶領,當然每個人的座位都很空曠……如果愿意坐在一起共賞樂曲,自然可以自由地挪動座位,畢竟這場晚會的真實目的就是社交。 第三排的座位,目前無人入座……這是留給夫人,以及南灣花幟兩派骨干成員的席位,參加舞會的受邀者也都心知肚明,大家各自落座,都離前三排稍微遠了一些。 “您就一直坐在這里……睡到現在?” 顧慎來到禮堂的最后一排,這個位子有些眼熟,就是冢鬼上次拉著自己聽驚愕交響曲的座位……不得不說這個地方很是隱蔽,基本不會引起注意。 老家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揉了揉眼,感慨道:“真不愧是交響樂的演奏廳啊……還沒開始,我就已經睡飽了。就是不知道,待會還能不能‘睡得著’?!?/br> 顧慎沉默:“……” 特別調查組一共就三人。 一人負責會客廳,一人負責二樓。 還剩下一位,身居“總指揮”要職,卻找了個清凈地方打盹,這老狐貍怎么能睡得安穩,他憑什么篤定梟不會在先前動手? “找個地方坐吧?!敝軡诵Φ溃骸敖酉聛硌莩鼍鸵_始了?!?/br> 顧慎搖了搖頭,他認真道:“我就不坐了……沒心思看演出……” 樹先生遺憾道:“好吧……真是盡職盡責的安保勞模啊……你呢?” 他望向陰暗角落處的陸南槿,伸手邀請她坐下來好好欣賞這曲演奏會。 后者也搖了搖頭。 老家伙嘀咕道:“年輕人真是干勁十足啊……” 顧慎目光始終落在最前排。 在先前酒會舞會環節,始終沒有出現的兩人,在壓軸演奏之時……終于出現了。 崔忠誠推著輪椅,緩緩來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他們來到了夫人的座位旁。 小崔先生攙扶老者,在扶著老人坐下之后,他一個人推著輪椅離開。 第一排。 只有兩人,夫人,和趙西來議員。 出于對“規則”的尊重,以及對先前禮讓的回報,陳叁選擇坐在第三排的角落,避免干涉接下來的對話。而崔忠誠則是推著輪椅來到了他的身邊。 等大都最有權勢的人,全都到場。 大幕終于緩緩拉開—— 柔和的燈光以及樂曲聲音,飄蕩在禮堂的上空。 琉森樂團隨著環形大幕的掀開,而露出這只百人樂隊的龐大面目,一只規模令人嘆為觀止的樂團,早就準備好了樂器,坐落在舞臺的上方,嚴陣以待。 而樂團的靈魂——指揮,皮耶爾·海廷克,則是神情肅穆,持握指揮棒。 “看來這位小皮先生非同小可啊?!敝軡说溃骸鞍ち怂未纫幌?,還能繼續演出?!?/br> 而顧慎則是盯住最前面。 他輕聲問道:“那里……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陸南梔到了,趙西來到了。崔忠誠到了,陳叁也到了。 葉寧秋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使徒 環形大幕緩緩拉開,禮堂演奏廳的柔光從每一位觀眾的頭頂落下,這座修筑于百年前的地標建筑,歷史悠久,很多年前五洲還并沒有那么和平。 大都區經歷過不少次的戰爭。 自由禮堂的命名,正是因為最后一場戰爭的結束,某位領袖給予了大都區徹底的解放,以及“自由”,這百年來禮堂經歷了層層歲月的洗滌,外表的石壁被翻修了數次,但精神內核卻從未變過。 自由。 “我可以理解你在備選議員儀式上的發言……” “也可以理解你在獅子巷對我選擇閉門不見……” 坐在陸南梔身邊的老人,今天只穿了一件簡單的西服,因為年齡太大的緣故,他的精神面貌看起來并不好,像是一縷搖曳的,隨時可能熄滅的微弱火焰。 老人目光望向環形大幕的舞臺中央,他的聲音不急不躁:“我可以理解你所做的一切,正如我理解這座禮堂存在的意義,大都曾經有無數人浴血奮戰,為了自由,如今你選擇挺身而出,也是為了自由?!?/br> 陸南梔沒有反駁,她只是靜靜聽著。 這些年來她和趙西來的相處一直很簡單,老師和學生,一個授課,一個聆聽,這樣的對話已不是第一次,只不過……在自由禮堂的對話,卻是第一次。 “我很欣慰,你沒有繼續躲在獅子巷的木門后面,而是選擇出席舞會,選擇與我再談一談……”老人柔聲道:“孩子,你其實一直都擁有自由,花幟不會成為你的束縛,只會成為你的翅膀,讓你飛得更高,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基業、助力,何必要親手毀了它?” “反對法案……不意味著毀掉花幟?!?/br> 陸南梔搖了搖頭。 “你知道……東洲如今是什么境況么?”老人笑了笑,他望著陸南梔,這些年大都區的“夫人”威名遠揚,其實他在背后默默無聞地付出了極多心血。 每每看到這個女子成長,他既覺得欣慰,又覺得無奈……因為冥冥之中的預感告訴自己,陸南梔總有一天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把學生教導的越強大。 反目的那一天,就越棘手。 “五洲之間并不和諧,因為最高席間的意見出現了分裂……” “黑點的覺醒速度越來越快,如果就這么放任不管地擴散下去……五片大陸,被無序侵吞,只是時間問題?;蛟S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但后面的人呢?他們還有多少時間?” 老人聲音悲哀地緩緩道:“所以……持握火種的那幾位,已經決定聽從‘深?!慕ㄗh,在某片區域嘗試性地推動覺醒法案?!?/br> 陸南梔瞳孔收縮。 什么? “他們是持握火種,掌控無可匹敵的‘至高之力’的神祇?!壁w西來聲音很輕,“而東洲唯一可以依靠的那個男人……則是陷入了長眠。我們是待宰的羔羊,在這件事情上,沒有選擇的余地?!?/br> “把東洲當做棋盤,怎可同意這樣的決策……”陸南梔冷冷道:“我們更應該反對!” 可當她看到趙西來那張無悲無喜,空剩下麻木的面孔,所有的憤怒都緩緩退潮了…… 這是一種無力的感覺。 怪不得,怪不得長野城在這件事情上選擇沉默……他們本該拒絕,可顧長志沉睡,長野城里的哪一位,能承受得了拒絕的代價? “如果投票反對數占大多數,按照規則,法案會被駁回……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壁w西來緩緩道:“覺醒法案只是一個試探,比起法案能不能推行,最高席的那幾位,以及五洲的其他議員,更想看一看,長野城的那個男人有沒有真的死掉?!?/br> “花幟尋找了兩位盟友,西洲的光明城,以及北部要塞的‘林家’。這兩位給出了法案推行之后的一些保證?!壁w西來緩緩道:“如果覺醒法案的確能夠吸納超凡源質,緩解黑點的出現……那么東洲也會成為最大的受益方。在無人坐鎮的情況下,我們只能選擇賭博。而光明城的那位,以及林家,愿意來替東洲做主,確保公平?!?/br> “公平……” 陸南梔忍不住笑了。 她看到的,是東洲被最高席當做棋盤捻握,哪有一絲一毫的公平可言? “所以……回到最初的問題,你先前說反對法案,不等于毀掉花幟……” “你錯了?!?/br> “花幟已經沒有退路,一旦法案推行失敗,光明城和林家,都不會再履行監管公平的輔助職責。而到時候東洲要面臨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疾風驟雨?!崩先寺曇魸u緩,最終道:“你,明白這最終一票的重量了么?” 陸南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誰會相信這世上存在‘神’一般的生靈?”趙西來低聲笑了笑,“我這一生,如若沒有見過他們,本該變得更加燦爛?!?/br> 火種計劃……是人類規格最高的機密之一。 而得到火種認可,完全開發其力量的人,已經超越了超凡所能理解的范疇。 從物質層面上來說,完人,圣人……或者神,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他們,更加恰當。 “信奉唯物主義的社會秩序注定會被超凡打破,科學家對物質界規律認知的邏輯底線也注定會被火種擊碎……當五洲的平衡慢慢發生變化,我們必須要去接受,去適應?!?/br> 趙西來緩緩開口,道:“如今繼承火種的新一任領袖們,已經不像一開始那么偉大無私了,他們固然會去要塞消滅‘黑點’,但比起外出,更多的是將目光慢慢挪向大陸之內?!?/br> “東洲被盯上了?”陸南梔冷冷道:“我們反對法案,難道他們還想要跨洲‘正義執行’?” 可怕的是,趙西來沒有開口。 他靜靜坐著,這似乎就是一種答案。 許久之后,他再次透露了一個消息: “中洲的某位火種執掌者,率先做了這樣的一件事……他贈出自己的一縷精神力,幫助絕對忠心信奉自己的超凡者提升實力,并且贈予其抹滅‘黑點’的能力,于是接受饋贈的人就成為了‘神的使徒’?!?/br> “從規則上來說,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br> “但……如今黑點變多,使徒的出現,對人類是一件好事?!?/br> “可問題就來了,只有神才能戰勝神——” “而繼承了神一縷精神力量的使徒……哪怕這縷精神力量對神而言很弱小,也絕不是正常人能夠承載和戰勝的?!?/br> “于是……其他的火種執掌者,為了維持這份平衡,都選擇了自己的使徒。當規則被打破,所有人都要適應新的規則,可東洲什么都沒有?!?/br> 趙西來道:“最近的一次通話,光明城告訴我,最近會有一位中洲使徒來到東洲……我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到達,在這起事件中,他可能只是一個旁觀者,也可能成為一個執行者?!?/br> 陸南梔聽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