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秋水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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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衫釵環,娘親怕不夠,便替我穿了這個?!?/br> 想起舊事,謝執不由得生出笑來,唇角微微彎起一點,仿若海棠初綻。 “那時娘親不放心叫旁人動手,她親自拿了針來刺,結果哆哆嗦嗦,半日也沒下得去手?!?/br> “最后還是嬸嬸領著堂兄來串門子,看不過眼,撥開我娘親自動手,才替我穿了?!?/br> “還取了自己一副金雀花的耳墜子替我戴上?!?/br> 提及此處,謝執心念微動,倏而想起一事,不由得起了壞心眼兒,接道,“那時,嬸嬸還同我娘親打趣?!?/br> “只說可惜,不是真正的女兒家?!?/br> “不然剛好能同堂兄湊在一處。她極喜歡我娘親,做妯娌也罷,能成親家實在更好?!?/br> 他說著,刻意頓了一頓,眉尖微挑,“說起來,” “好巧不巧,” “我那位堂兄,如今還真是個斷袖?!?/br> “那也遲了!” 周瀲冷不防地捏住他的后頸,貓兒似的制住,將人扣在懷里,磨了磨牙。 “斷不斷袖,他且只管安安生生做他的堂兄就是?!?/br> 謝執沒忍住,低低笑出一聲。 “周少爺,” “好大的派頭?!?/br> “還未進門呢,連長輩都不肯敬了嗎?” 那雙霧嵐似的長睫眨了眨,他抬起手,指尖微涼,順著面頰輪廓摸索,尋到了周瀲耳畔,報復一般,依樣在上頭捏了捏。 “我那堂嫂可是個厲害人物?!?/br> “少爺這般神氣,仔細來日叫他瞧見了,可有苦頭吃?!?/br> 周瀲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謝執口中所說的堂兄,大約就是從前他提過,替他取字的那位。 依著先前謝執所言,那位表哥是娶過親的。 這么看來,娶得似乎是位男子? 周瀲心下微松,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人就是成心的,又在自己面前使壞,不由得握著那細白的指尖,擱在唇邊輕咬了兩口,才堪堪解恨。 “我那時真該往京城去,”他貼在謝執耳邊,低聲道,“去謝家把你偷出來,” “遠遠拐走,拐到江南來?!?/br> “養在外祖家,叫人人都知曉你是我未來的小夫人?!?/br> “誰都不敢再打你的主意?!?/br> 謝執叫溫熱的氣息撲得一抖,沒好氣地抬起手,捏住他的臉,將人往后扒拉。 “我娘親出身行伍世家?!?/br> “刀劍棍棒,樣樣使得順手?!?/br> “你若不怕挨她的揍,只管去偷便是?!?/br> “只這點苦頭么?” 周瀲低笑一聲,捉住他的腕子,“若能將謝小公子娶來,也不是不能吃?!?/br> “興許謝夫人瞧我順眼,不等去偷,先肯將阿執送予我了也說不準?!?/br> 第92章 許耳墜 自說開了話,這人面皮可真是愈發厚起來。 謝執只在心里后悔。 那日怎么就昏了頭,糊里糊涂地應了他一句? 謝執只恨自己此刻眼瞧不見,又因著中毒之故手腳酸軟無力,才叫這人輕易制住。 否則按他素日里的做派,這人此刻如何還能好好在榻上待著。 “謝執眼盲,難道少爺也一樣?” “否則怎么將白日當作了夜,先做起夢來?” “如今是白日嗎?”他聽到周瀲輕笑,“怕不是阿執睡糊涂了?!?/br> “此刻明明方入夜,該是歇息的時刻?!?/br> 那人聲音極溫柔,哄著,萬分篤定道,“定是你記錯了?!?/br> 謝執:“……” 他今日可算見識到什么叫作“睜眼說瞎話”了。 “既已入夜,藥也不必再喝了?!?/br> 謝執冷哼一聲,忽地將手掙脫出來,扯過錦被,迅速將自己罩了進去。 “謝執體力不支,先行歇息了?!?/br> “少爺自便?!?/br> 動作之靈活,半點瞧不出是眼盲之人應有的模樣。 待周瀲反應過來,眼前人早已不見,只剩下錦被包裹的圓滾滾的一大團。 瞧那模樣,大約連被角都在里頭死死壓著,生怕漏出一點空來。 一旁,貓四腳朝天地仰著,呆愣愣靠在枕邊,同他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周瀲:“……” 這人躲進去得匆忙,竟還沒忘了將膝上的貓一并丟出來。 “謝阿執,” 他在錦被團上輕拍了拍,哭笑不得道,“哪見過你這般耍賴的?” 隔著一層錦被,里頭傳來的聲音甕聲甕氣。 “你今日便見著了?!?/br> 分外囂張。 貓慢了半拍,此刻顯然也回過神來,慢吞吞地往前靠過去,學著周瀲動作,依樣伸出前爪,拍在被團上。 見著里頭的人沒動靜,極委屈地“咪嗚”了一聲。 “謝阿執,”周瀲捏著貓的后頸,拎來懷里抱著,“你連你兒子都不要了嗎?” “謝執眼下自顧不暇?!?/br> “犬子交由少爺照看,也可安心?!?/br> 那人仗著層被子遮掩,言語更囂張起來。 周瀲松了手,將貓擱去腳踏上,繼而俯下/身,對著被子團,好聲好氣商量道,“真不出來?” 被子團充耳不聞。 “好有骨氣?!?/br> 周瀲贊他。 “謝阿執,” 他說,“這是你自己選的?!?/br> 話畢,他抬起手,端了一旁的湯藥,灌下一口。 下一刻,剝筍一般,將謝某人從被子卷里剝出來,伸手按在他的腦后,俯下身去,哺給了他。 唇舌交纏之間,苦澀的藥液滑進喉嚨。 謝執要伸手去推,又被周瀲攥著手腕,維持在不動著他傷口,又不叫他掙脫的力道。 倉促間,他的腰空懸著,下巴抬起,無處借力,幾乎要往后倒,別無他法,只能被那人摟著,為所欲為。 廝磨間,藥液盡數入了喉,苦得他舌根發木。 謝執氣急,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尋著那人的舌尖,狠狠咬了一口。 “嘶……” 周瀲退了出去,抬手蹭下唇角,對著上頭鮮明的一絲紅,不由得笑,“阿執好厲害的牙口?!?/br> “活該?!?/br> 謝執在被子團里跪坐著,大約是想要瞪他,偏生瞧不見,連方向都有些偏。 周瀲舔了舔唇角,極好脾氣地上手,替他擺正。 “少爺就是這樣喂人吃藥的?” 謝執坐得筆直,正氣凜然,“圣賢書里頭就這般教人做君子?” 周瀲瞧見他的神色,忍不住便要笑,顧不得這人的掙扎,伸出手在他頰上輕捏了捏。 “誰同你講我是君子?” “阿執自己都不知叫了我幾回登徒子,難道還不清楚么?” 他笑著,又附身湊過,在小巧的耳珠上輕輕印了一記。 唇角血跡沾染,膩白皮rou上沾了褪不去的紅。 “阿執知道的,”他輕聲講,“我在你面前素來做不成君子?!?/br> 又問,“怎么如今,都不見你再戴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