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偵] 第90節
海姝拉出時間表,在張典治的講述中,他與水依婷相濡以沫,同舟共濟,而裂痕模糊出現在五年多以前?,那不就正是在水家失勢之后? 水依婷和水家的關系再不好,那始終是她的娘家,水天翔是她的親哥,她會?不?會?向?張典治尋求幫助?而這成了他們分歧的導火索? 目前?水天翔在獄中服刑,水依婷的父母在水家出事之后先后離世,她除了丈夫和女兒,最親的親人只剩下水天翔。 說起女兒,水依婷的這個女兒張純羽至今沒有露面。 核實張典治的話需要借助監控,隋星在王大哥烤生蠔調到4月7號晚上的視頻,畫面顯示張典治和趙雨夢9點10分到達,用餐一個半小時,10點20分結賬離開。12點05分,綠意?灣西門拍到了他們?的車。 10號晚上10點,張典治驅車獨自來到會所,次日中午才離開。 “但會?所只有公共區域有監控,不?排除他中途離開?!彼逍钦f:“而且7號晚上這一段時間實際上也是個空白?!?/br> 她指的是張典治和趙雨夢離開王大哥烤生蠔到回到綠意?灣之間的時間,開車花不?了這么久,他們?很可能中途做了什么事,而張典治隱瞞了。 海姝靠入椅背里,“我?們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晚上,但其實空白時間不?止這一段。水依婷7號下午從韶光金庭離開,張典治只在4點左右被新會?展中心附近的攝像頭拍到?!?/br> 隋星想了想,“所以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嫌疑最大的還是張典治。別管他把他和水依婷以前?的感情?說得?有多美好,事實就是他出軌了,并且他對水依婷的富二代身份耿耿于懷。水依婷肯定不?像他說的那樣坦然接受感情破裂,否則為什么自殘?” 海姝最懷疑的也?是張典治,她甚至想到了一種?更冰涼的可能——張典治和趙雨夢的失蹤也脫不開關系。 目前?案件的偵查已經有了階段性突破,被害人的身?份明確,接下去的調查需要圍繞水依婷進行。但這案子的特殊之處在于失蹤的趙雨夢。海姝將?她倆的照片都貼在了白板的正中,同步展開調查。 隋星已經去過水依婷遇害前供職的漁舟外語,水依婷帶兩個成人班,學生對她的印象都非常好,說她溫柔、耐心,并且口語很標準。沒有一個學生曾經與她產生過矛盾,她似乎有意與學生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漁舟的老師幾乎都和水依婷一樣是兼職,彼此之間并不?存在同事關系,水依婷過于低調,絕大部分老師根本不認識她。 面試水依婷的hr說,她的教育背景很好,在漁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但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她沒有自信,上課聲音小,和學生的互動也比較尷尬。漁舟本來都打算不簽她了,又舍不?得?她扎實的基本功,再加上她要求的工資不?高,于是簽下了她。她工作不算出彩,但也?沒有出錯。 hr看得?出水依婷不?差錢,出來工作可能只是為了解悶,她見過這樣的人,所以等水依婷的工作上了正軌后,她沒有再時刻關注水依婷。 張典治口中的水依婷,和漁舟師生口中的水依婷南轅北轍,不?像同一個人。 張典治聲稱已經告訴了女兒噩耗,要她立即來一趟市局。但刑偵一隊久久沒有等到她。海姝問張典治原因,張典治顧左右而言他,“平時純羽都是跟著她媽,她可能太悲痛了吧?!?/br> 海姝導航到張純羽就讀的斯蒂云國際學校,這學校是私立的,學費高昂,校園也?修得?十分氣派。 下午,在其他高中還?是上文化課的時間,這里的學生們已經分散參加各種興趣活動了。張純羽是舞蹈生,張典治說水依婷從小就培養她跳舞,送到斯蒂云也?是為將?來鋪路。 海姝穿過一棟棟歐式建筑,來到舞房所在的教學樓,找了一圈,沒看見張純羽。正當她準備換個地方時,余光瞥見一個像張純羽的人。 三個高挑的女生打扮得像是二十多歲,朝一間空著的舞房走去。海姝悄聲跟上,靠在門邊的墻上。 “純羽,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你那個媽又來煩你?” “她?從今往后,她就煩不了我啦?!?/br> “???為啥?” “她死了?!钡靡獾穆曇魪奈璺坷飩鞒?,“別說出去啊,是我?……” “??!”女孩們尖叫起來,“真的?你別嚇我?!” 第74章 粉梅(05) 05 “叩叩——”海姝并?起手指, 在虛掩著的門上敲了敲。女孩們的話語戛然而止。 “誰???”張純羽道:“這間有人了,看不見嗎?” 海姝推開門,視線在女孩們臉上掃過。她沒有穿制服, 穿了身運動裝, 頭發在腦后挽了個低馬尾,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 輕幾歲。 一看來的是張生面孔, 張純羽露出警惕的神情?,“你誰???新來的實習生?” 每年學校都會來一批實習老師, 比學生們也大不了多少,而學生是這兒的主人, 實?習老師互相競爭想拿到工作, 高年級的學生大多瞧不上他們,更?說不上敬畏。 張純羽昂著下巴的模樣乖戾又囂張,但在海姝看來, 不過是虛張聲勢。她走過去, 垂眸打量張純羽。張純羽的三個伙伴像是被她的氣勢燙著了, 不由得縮起脖子?后退。 張純羽不耐煩了,大聲道:“你?誰?這我的地盤你沒看見?” 海姝拿出證件, “我通知過你?,希望你?來一趟市局,協助調查。既然你?沒空, 那我只好來將就你的時間?!?/br> 張純羽雙眼?頓時一睜, 旁邊扎著丸子頭的女孩反應更是夸張, 竟是驚叫起來, “警, 警察???” 張純羽狠狠刮了她一眼?,“大驚小怪什么?”旋即又對海姝說:“她死了你?們找我干什么?我爸沒有去認尸嗎?” 海姝忍著怒意, “你是她的女兒?!?/br> 張純羽譏諷地笑起來,“不過是有血緣關系而已,那又怎樣?她死不死的和我無關,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死。喂,你?別?在這兒擋著行嗎?我還要練舞?!?/br> 忽然,張純羽唇角的弧度微微一變,冷意更?森,“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跳舞嗎?” 海姝默然看著她。她嘖嘖笑起來,“還?不是被她逼的。你?走吧,我沒什么好說?!?/br> 海姝低頭笑了聲。 張純羽不悅道:“你笑什么?” 海姝說:“有沒好說的這不是你說了算,你?有義務配合調查?!?/br> 張純羽怒火中燒,“你?!” 女孩們見勢不妙,連忙說:“那我們先走了,純羽你?好好說?!?/br> 海姝伸手一擋,女孩們鵪鶉似的不動了。海姝說:“謝謝你?們給我讓出這個房間。不過一會兒我也會找你們聊聊。哪個班的,叫什么?” 女孩們吞吞吐吐地自報姓名,其中一人強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海姝合上門,“好了,現在清靜了。張純羽,我只有幾個問題要跟你核實?,你?配合一點,我也好回去交差?!?/br> 張純羽“哐當”一聲扔下一張椅子?,坐下就翹起二郎腿,“你?們不去抓兇手,堵我算什么?” 海姝也挪來一張椅子?,“堵你?正是為了搜集線索。你是她的至親?!?/br> 張純羽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輕蔑的笑。 海姝說:“剛才我在門口不小心聽到你們的對話,你?說是你?把水依婷……” 張純羽頃刻坐直身子,“你?偷聽??” 海姝問:“你把她怎么了?” 氣氛變得緊繃,片刻,張純羽別?開視線,“我能把她怎樣?我根本沒回家,也沒見過她好嗎?怎么,你?覺得是我殺了她?我有那個本事嗎?你要不要去調調監控,看她死的時候我在不在學校?” 海姝說:“那你?剛才給你同學炫耀什么?” “我……”張純羽唇線扭動,一只手握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那只手腕上戴著多條手鏈,其中一條比較顯眼?,似乎是一個“x”。 海姝觀察了會兒,視線回到張純羽的臉上。張純羽說:“我口嗨!口嗨不行嗎?” 海姝說:“你的血親遇害,你?感到興奮和高興?” 張純羽垂下頭,過了幾秒才猛地抬起,“不是所有家庭都和睦幸福,至少我的家庭不是。張典治是個軟飯硬吃的男人,給水依婷當了半輩子?舔.狗,又自卑又忍不住舔,我看到他就惡心。水依婷也是個瘋子?,自己因為男人廢了,就要我獨立向上。她想得真?美?!?/br> 說起自己的父母,張純羽眼中傾瀉出濃重的仇視和鄙夷,她的右腿一直在快節奏地抖動,像是有強迫癥。大概回憶起他們,讓她感到非常不快。 海姝說:“你很想他們消失?” 張純羽看過來,“這也值得浪費警察的時間嗎?‘想’和‘做’是完全不同的事吧?對,我想了,我想他們都去死!但我沒做,她的死能賴在我頭上?” 海姝說:“我還是很好奇,你?對你?的朋友說了什么?” “嘖!我告訴她們是我弄死了我媽行了吧?”張純羽伸出雙手,“要不你?把我拷上?” 海姝抬了抬下巴,“好了,把手放下去,你?是舞蹈生,不是戲劇生?!?/br> 張純羽反應片刻才聽出海姝在諷刺自己,頓時黑了臉。 “我也沒時間和你?抬杠,我們盡快把流程走完?!焙f瓎枺骸澳?最后一次見到你?母親是什么時候?她有什么異常反應?” 張純羽無聊地玩著指甲,“清明?節前?她叫我回去,我說我要跟同學出去玩。她還?偏要來學校接我。我們……” “嗯?” “我們吵了一架?!?/br> 海姝說:“她為什么非要接你?回去?” “她就是那種人!跟她有血緣關系就得像她的連體嬰兒,她自己當慣了別?人的附庸,就要我也像她一樣!”張純羽激動道:“附庸父母,附庸哥哥,附庸老公?,附庸我!” 海姝想到水天翔,“她和你舅舅關系很好?” 張純羽愣了下,情?緒稍稍穩住,“也就我舅舅是個正常人?!?/br> “你?舅舅出事時,你?父母考慮過幫忙嗎?” “還?不是因為張典治!水依婷求他找找門路,他不肯!說她早就和水家斷絕關系了,是他張家的媳婦,為什么還要管水家的事?” 海姝說:“張典治和水依婷的關系就是那時候開始有裂痕?” 張純羽輕嗤,“他倆早晚的事?!?/br> 海姝又問:“那這些年他們各自在外面找過人嗎?” “張典治肯定有,男人嘛,就是這么回事兒?!睆埣冇鹂跉饫暇?,跟看透了人生似的,“水依婷應該沒有,她一個全職主婦,就會盯著老公和孩子?!?/br> 海姝說:“你不知道她現在在上班?” 張純羽:“???” “她在教外?語,漁舟,都教好幾個月了?!?/br> 張純羽額角抽了下,“是嗎?” 海姝嘆氣,“那我問你?,她身邊有哪些朋友,你一定也不知道了?” 張純羽:“我專注自身?!?/br> 海姝:“那張典治的情人,你?見過嗎?” 張純羽搖頭,“他比水依婷更?惡心,我見他的情人干什么?!闭f完,張純羽疑惑地說:“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br> 海姝說:“我在想,到底還是你和水依婷有血緣聯系,而不是張典治和她?!?/br> “什么意思?” “你?說的水依婷,更?接近真?實?的她,而張典治說的,是他自己編造出來的一個人?!焙ff:“水依婷有自殘傾向,長期服用?精神藥物,你?知道嗎?” 張純羽張了下嘴,看上去被這兩件事沖擊到了,“她,她就是那種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