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4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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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現在還沒刺殺你呢! 這難道就是天生不和嗎? “你太矮了?!辟≌е掳透┮暠人∥辶鶜q的張良,“在韓國吃不飽嗎?” 張良:“……”我堂堂前韓國相邦之子,你說我吃不飽! “好了好了,走,去吃飯?!敝煜遄笫掷≌?,右手牽起小張良,把兩人拖走,“成蟜都等不及吃冰豆花了?!?/br> 嬴小政:“什么?今天吃冰豆花?不早說!” 他立刻往前跑,差點把朱襄帶摔著。 張良:“???”不就是一口吃的,你至于嗎! 然后張良品嘗到了紅糖冰豆花。 在冬季也不會結冰的南方,在秋老虎最為囂張的日子,他捧著一碗加了碎冰的白玉膏,看著碗中五彩繽紛的果脯和小圓子,竟然舍不得下嘴。 這就是朱襄公親手做的冰甜點?張良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食物。 “這,這是何物?”張良好奇道,“是面粉做的嗎?” 秦國開始大規模推廣石磨的時候,石磨和面粉的吃法,也在六國貴族間普及了。 潔白如玉的膏狀物,張良只能想到面塊。 但他手中的瓷勺觸及白玉膏,白玉膏立刻散開來,這不像是面塊。 張良繼續猜測:“難道是混了面粉的蛋白?” 貪涼的嬴小政已經灌進了大半碗冰豆花。 他見張良一口沒吃,一直在那嘰嘰歪歪,冰都化了,沒好氣道:“吃你的吧,廢話怎么這么多?這是大菽做的?!?/br> “???怎么可能?!”張良驚訝極了。 大菽是貧窮的人用以果腹的食物,他曾經好奇地吃過一次家中仆人的菽飯,即使煮熟了,他也覺得難以下咽。 大菽還能做成這樣美麗的食物? 小成蟜吃得沒嬴小政快,但他年紀小,所以裝冰豆花的碗很小。他兩三口就吃完了。 見張良還在發呆,小成蟜把腦袋伸過來:“張良,你不吃嗎?不吃給我吃?!?/br> 嬴小政一邊自己大快朵頤,一邊訓斥弟弟:“不準!你還小,不能吃太多冰!” 小成蟜指著張良:“可是他不吃,好浪費!舅父說,不可以浪費!” 張良立刻把冰豆花舀進嘴里:“我吃……唔,好吃!” 豆花入口即化,淡淡的豆腥味被紅糖沖散。 細碎的冰塊、果脯和瓜子仁混雜在冰豆花中,給冰豆花增添了豐富的口感。 五顏六色的小丸子更是點睛之筆,甜甜糯糯,咀嚼起來十分滿足。 張良瞬間回憶起了在咸陽城那短短幾月蹭飯生活。 朱襄公家的飯菜點心就是神仙美味!是朱襄公是謫仙人的鐵證! 張良立刻將頭埋在了碗邊。 小成蟜的臉垮了,眼角沁出了淚花。 他轉頭撲進朱襄懷里:“舅父!你們都有的吃,我沒有!嗚嗚嗚哇!” 朱襄差點被小成蟜的腦袋砸岔氣。 這兩個外甥,怎么都喜歡用腦袋砸我?!你們是小牛犢嗎??! 朱襄忍不住瞪了嬴小政一眼。 嬴小政完全不想知道舅父為何瞪自己,他拿起空碗的手一伸:“舅父,再來一碗。成蟜,不許吃!” 小成蟜:“嗚哇哇哇!大兄欺負我!” 蒙恬也跟著來蹭吃的。 他知道朱襄為了迎接韓非的弟子投奔,一定會親手做一桌接風宴。 聽到公子成蟜討要冰豆花未果嚎哭,蒙恬屁股挪動了一下,帶著凳子靠近張良。 張良疑惑:“怎么了?” 蒙恬道:“擋一下,免得公子成蟜將來記恨我?!?/br> 張良:“???”你什么毛???! 第225章 救了又沒救 張良一路上的不安,在一頓飯后就徹底瓦解了。 他上一次與朱襄見面時,已經是四年前了。 四年前,他還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居然在咸陽學宮面前打滾哭鬧,還冒充秦國丞相藺贄之子,被秦太子政抓進了大牢。 他想起來那時的事,忍不住腳指頭摳地,想要摳個洞鉆進去。 回憶四年前在咸陽當“書童”的日子,理應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他丟了臉,進了牢,還聽到了朱襄公對自己家族和父輩的侮辱。 稍有血性的人,當有人辱及家族和父輩時,都會視對方如仇敵,恨不能殺之而后快。 但張家兄弟想起在朱襄家中暫住的月余,心中不僅生不出恨來,還常常懷念。 這當然不是朱襄公家的飯菜太好吃了。 咳,好吧,不僅僅是朱襄公家中的飯菜好吃。 和藹可親又學識淵博的長輩,能跟得上自己話題的同齡人,再加上充實又輕松的學習生活,這是張勝張良兄弟二人從未感受到的。 張良雖然在新鄭的時候被張家溺愛得厲害,有許多“朋友”圍繞在身邊,但他回新鄭后,覺得與太子政吵架(還吵不贏),都比和“朋友”聊天有趣得多。 只是都四年了。 就是親朋好友相隔四年感情都會生疏,何況朱襄與他本來就是陌生人。 若不是這四年他與韓非偶有書信往來,他也不會厚著臉皮去按照父親的計劃,在韓國滅亡之際投奔韓非。 他離開咸陽的時候也未想過,他居然會主動前往南秦,避開韓國滅亡這一刻。 張良在這四年地位和生活落差極大。 僅僅是父親離世,張家明明在韓國朝堂還擁有很大的勢力,并未衰敗,他居然也見夠了人情冷暖。 想到多年來的世交變化都這么大,只是四年前有著月余交情的朱襄公和太子政,大概早就忘記自己了。 自己當日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拯救韓國,絕對不會逃走,現在卻灰溜溜地逃到南秦。 他們得知此事時,恐怕不僅是淡漠,還可能鄙夷了。 張良南下時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的老師韓非是韓公子,即使心中厭惡抵觸,也會接納他這位前韓相之子,因為他們有共同的目的。 但朱襄公德行高遠,太子政性格孤傲,大概是會瞧不起自己了。 張良沒想到,嘴十分毒的太子政居然沒有諷刺自己。 朱襄公雖然說起了滅韓的事,但也是在安慰自己,還在短短一日內就給自己準備好了院子和衣物。 張良吃飽后,嬴小政本想拉著張良再聊一會兒,被朱襄趕走。 “張良路途勞頓,你先讓他休息一下?!敝煜逵檬种割^點著嬴小政的后腦勺,一點一點把嬴小政戳走,“張良以后就住在這里,你什么時候都能找他聊?!?/br> 嬴小政被舅父戳著后腦勺戳走時還嘴硬:“我沒有想和他聊,我只是問他一些事?!?/br> “啊對對對,等張良休息好了再問?!敝煜遐s走嬴小政后,對張良道,“安心住下,有什么不順心的地方告訴我。我生活比較粗糙,你可能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要及時說,別客氣?!?/br> 張良送走了朱襄和太子政,他身旁的家仆才感慨:“不愧是朱襄公,氣度真是非凡?!?/br> 張良失笑:“朱襄公氣度怎么非凡了?” 家仆不好意思地笑道:“朱襄公對公子如此親切,當然氣度非凡?!?/br> 張良搖搖頭。不倫不類的回答。 家仆為張良收拾朱襄贈送的衣服,連連感慨:“沒想到朱襄公居然會將秦太子的舊衣贈給公子,這是表示對公子的贊賞啊?!?/br> 家仆的神情十分興奮。 張良道:“朱襄公只是因為我是公子非的弟子,而視我當做子侄。他贈送我衣物,也只是當我是尋常子侄,將家人衣物暫時給我急用,并未想這么多?!?/br> 家仆不信:“這是太子親用的衣物!” 張良淡然道:“他是朱襄公?!?/br> 家仆猶豫了一下,有點被張良說服了:“朱襄公或許真的不在乎?但那可是太子啊。哪有人真的將太子用過的東西當做尋常物品處置?” 張良道:“朱襄公沒有將太子的物品當做尋常,他只贈予能住進他家中的親近晚輩?!?/br> 這范圍,其實比“太子之物”贈送的范圍更狹窄。 能被朱襄公認可為晚輩,還能住進朱襄公家里的人,肯定不會少御賜之物的賞賜。而朱襄公以長輩贈予的物品,比起那些“秦王”“太子”“長平君”或是“吳郡夫人”身份象征的物品,更稀有。 所以張良心里也很激動。 明明四年沒見,四年前自己給朱襄公的印象可能還不是很好,現在自己還是拋棄韓國而來。 朱襄公對待自己仍舊和藹可親,十分體貼。連那個孤傲的秦太子政也沒有露出對自己的輕視。 張良攥緊了朱襄贈予的衣物,心情又是感動,又是……愧疚、郁悶、難過、自我厭惡,十分復雜。 張良突然不想說話了。 小院除了張良和家仆住的房間,還有小廚房和一個較為寬敞的書房。 書房的窗戶推開,就能看到一叢菊花和開闊的天空。 張良帶了許多禮物賄賂楚臣和楚王,還帶了一些精挑細選的禮物贈送給老師、朱襄公和太子政。自己的物品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