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4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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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良見秦軍有條不紊地將自己行程安排妥當,聯想韓軍的混亂,心里難免有些抑郁難解。 小張良從韓入楚,又沿著南楚國官道一路南下時,看到了南北環境和風俗的頗大差異。 但小張良對這些差異并不是很在意。 他離開咸陽時說到做到。即使還是個孩童,他也在張家家丁的幫助下,用稚嫩的雙腳踏遍了韓國不大的土地,親眼看到了從未入過他眼的韓國庶人——為國家提供衣食住行賦稅兵源的根基。 他也終于明白朱襄所說的,只要去看一眼韓國的庶民,就知道韓國已經到了滅亡邊緣。 韓國的自耕農少之又少。大批庶人要么被束縛在貴族的莊園,要么逃離韓國。 收不到賦稅征不到兵,韓國用什么來強國? 以那些仍舊醉生夢死的世卿貴族嗎? 若治國如烹飯,公卿是膳夫,庶人就是五谷。 無五谷如何烹飯? 在小張良不太寬闊的視野里,滿目瘡痍。 南下后,楚國也罷,南楚國也罷,和韓國差不多。 楚國和南楚國更多熱多雨多植被,庶民能果腹的食物更多,看著比韓國庶民過得稍好一些。 但本質是一樣的。 能吃糠皮誰愿意吃樹皮草根,能吃糧食誰愿意吃糠皮。 小張良看到沿路都有衣衫襤褸的楚人穿行于山野,時常與抓捕他們的楚國兵卒起沖突。 那些應當是活不下去的楚國流民。 進入南秦之地后,小張良仍舊習慣性地往車窗外張望,去親眼看那些平日看不到的庶人。 時值秋收。 稻田已經變成金黃色的海洋,風一吹,仿佛金子做的海浪像是要撲面而來。 在起起伏伏的海浪中,有不少人埋頭收割。 許多人的穿著打扮,看著不像是普通農人。 小張良想起春申君被賜死的原因——居然以士人之身甘心下賤,去替農人收割糧食。 小張良問馬車旁騎馬護送的秦兵:“那些田地里忙碌的人是秦國的士人嗎?” 秦兵先是疑惑:“田地?” 他看向稻田,才明白車中貴人問什么,回答道:“是兵卒。農忙時將軍會派我們去幫忙收割稻田,以收割面積行賞?!?/br> 他想了想,補充道:“年年都這樣?!?/br> 另一個秦兵聽到這話后,道:“幫地里干活既不危險,還能多拿一份糧餉,是肥差?!?/br> 為小張良駕車的家丁疑惑轉頭看了秦兵一眼。 耕地種田又苦又累,怎么還是肥差? 小張良想起韓國兵卒在軍營中的生活,點頭了然:“確實是肥差?!?/br> 親自帶領士人幫農人收割,不過是一時辦法。南秦將兵役徭役和幫助農耕相結合,形成了可以持續下去的制度,才能徹底解決勞動力不足的問題。 這也算是另一種兵卒屯田? 小張良思考著秦人的制服,一個農人扛著鐮刀與自己的馬車擦肩而過。 那農人見到貴人的車架,駐足低頭行禮。待馬車駛過后,他就抬起頭離開了。 農人沒有誠惶誠恐地下跪,沒有將臉埋在土里。 這在任何一個國家,貴族都可以以此找碴鞭笞他。 但見農人那平靜的模樣,小張良猜測,見到貴人的車架只需要駐足行禮,恐怕是南秦的規定,并非農人不懂規矩。 小張良問道:“庶人見到卿大夫車架不需要跪地行禮,是朱襄公的要求嗎?” 秦兵道:“是太子的命令。太子發布了多道命令,若農忙時有農人向士大夫下跪耽誤耕種收割,就要罰農人徭役,罰士大夫錢財?!?/br> 小張良面色一僵。 他以為這是朱襄公對庶人的仁慈,結果是太子政那個未來暴君? 好吧,這確實很符合太子政的性格。 農忙時常有官吏在田間來來往往巡視。如果農人見到官吏就跪著不能動,那豈不是耽誤農活? 在太子政這個暴君眼中,士人和庶人都是他秦太子俯視的人,耽誤農活的都該罰。 小張良先臉皮抽搐了一下,然后不由笑了。 他道:“我自韓國南下,途徑韓楚南楚三國,只有南秦農人臉上少凄苦?!?/br> 秦兵聽到此話卻很不能理解:“今年我們這風調雨順,楚國和南楚國也應該差不多。楚國和南楚國今年未有兵亂,豐收在即,農人臉上怎么還會有凄苦?” 小張良一愣。 良久,他搖頭:“我不知道?!?/br> 今年楚國和南楚國也應該是一個豐收年,農人的臉上應當有喜悅的。 為何沒有?他真的不知道。 朱襄公知道嗎? 小張良再次望向金黃色的田野。 田野中已經有一部分金色海浪被收割,有秦兵和農人正在休息。 農人從腰間拿出竹筒遞給秦兵。秦兵喝水時,從懷里摸出一張餅,掰了一半后與農人分吃。 農人又拿出一個小瓦罐,用瓦罐旁綁著的小木勺挖出黑黝黝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 秦兵把半張餅掰開,農人把勺子中的黑黝黝食物塞進秦兵的半張餅里,然后又將黑黝黝食物塞進自己的半張餅里。 小張良看到他們把餅塞進嘴里時,車已經駛過了那一片田野,看不到他們吃餅的表情了。 他收回視線,抬頭看著馬車車頂,兩眼視線放空。 此時他在想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心情太過復雜,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秦兵又上報了更高級別的將領,有出身咸陽的將領確認這把長劍確實是太子之物,親自護送小張良去尋秦太子。 秦太子政此時正在廣陵城附近監督秋收。 小張良只帶了一個壯碩家丁,讓其他家丁與裝著禮物的馬車去廣陵城尋找暫住的地方,自己跟著那位小將騎馬去尋找秦太子政。 “原來你就是張良?”那小將自我介紹道,“久仰?!?/br> 小張良沒想到居然有人知道自己的姓名,忙道不敢,詢問那位小將的名字。 能認出太子之物,還知道太子在哪,并聽過張良名字的小將,當然是蒙恬。 蒙恬前幾天才聽太子政說起張良。 “韓國要滅亡了,張良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嚎啕大哭?!?/br> 蒙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太子你至于這么幸災樂禍嗎?那個張良與你認識時應該還小吧?而且聽說是他在你這里吃了虧。怎么聽著好像你在記他的仇似的。 蒙恬不明白,蒙恬也不敢問。 現在居然見到了當事人,蒙恬十分好奇,所以特意丟下手中的事,親自帶小張良去尋找太子。 他想親眼看看太子見到了前幾日所嘲笑的當事人,會是什么表情。 張良聽過蒙恬的名聲。 廣陵城一戰中,蒙恬奪項燕和南楚君的旗幟,一戰成名,名聲從楚人那里傳到了韓人那里。 張良還知道蒙恬之父是朱襄公的好友,南郡郡守蒙武,也是公卿之后。 張良對蒙恬印象最深刻的是蒙恬的祖父蒙驁,正在領兵攻打趙國,阻止趙國救援韓國。 蒙恬本以為張良會和他聊起來,沒想到張良聽到他的名字后就開始發呆,不由疑惑。 張良不和他聊,他也懶得主動起話匣子。 反正他只是來看熱鬧的,不是與這個垂髫小孩結交的。 蒙恬除了是小將,還身兼太子政的近侍。他自然立刻就找到了太子政的地方。 快到地方的時候,蒙恬下馬步行。 小張良也跟著下馬步行,并讓隨從與蒙恬帶來的人一起停留在原地。 他知道只能自己去拜見秦太子。 小張良在步行時,想了許多與秦太子重新見面的情景。 他與秦太子第一次見面十分狼狽,嚇得嚎啕大哭,至今想起來仍舊尷尬。 在他印象中秦太子十三四歲時就已經頗具暴君之相,連走路時都帶著龍虎之威,連每一根發絲都一絲不茍,十分嚴肅。 現在幾年未見,秦太子的威嚴一定更加可怖。 小張良在心里給自己打氣,讓自己千萬別被秦太子的氣勢嚇到。 他以后要隨侍老師公子非左右,與秦太子見面的時間很多。若此次被嚇到,秦太子肯定瞧不起他。 蒙恬停下了腳步。 小張良從自我打氣中回過神,疑惑道:“到了?秦太子在哪?” 他東張西望,沒看到太子的車駕旗幟。 蒙恬道:“就在前面?!?/br> 他抬了抬下巴指路,看著非常不恭敬。 小張良順著蒙恬的下巴線看去,沒看到他猜測的頗具威嚴的秦太子。 “在哪?”小張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