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野骨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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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落地后又反彈到周硯潯面前,他抬手按住,眼睛看向書燃,身上像憋著一股勁兒,說不出又放不下,整個人都擰著。 書燃受不住他的目光,向后退了退。 周硯潯盯著書燃,慢慢開口:“你們一班的好學生,都這么沒勁嗎?” 冷冰冰的語調,嘲諷的意味很重。 好似一陣涼風透胸而過,書燃的睫毛不自然地顫了下。 她也不是沒脾氣,回一句:“在你看來,什么樣的人是‘有趣’的?愛抽煙,能喝酒,狐假虎威、不求上進?” 音落的瞬間,周硯潯眼中似乎有情緒一閃而過。 緊接著,他又笑了聲,姿態浪蕩地點一下頭:“你說的沒錯?!?/br> 有女生從看臺那邊跑過來,聚在周硯潯身邊安慰他,讓他別生氣,他沒理會,拎起扔在球場邊的校服外套,轉身走人。 天光下,少年的背影決絕又孤傲,像不被主流文化接納的藝術品,每一寸線條中都藏著鋒利的邊緣感。 書燃站在原地看著他,舌尖莫名發苦,艱澀的味道久久不散。 宿舍里已經關了燈,方孟庭躺在床上還在講她和前男友的糾纏往事。書燃坐在電腦前,翻出耳機帶上,手指在歌單之間反復切換,好半天也沒找到一首想聽的歌—— 因為,她心里很亂。 方孟庭說她感興趣的不是戀愛,而是捕捉獵物的那個過程,周硯潯說好學生真沒勁。 他們都是感情世界里的高手,游刃有余,駕輕就熟,書燃不是,她的愛意,她的真心,笨拙又羞怯,必須要小心藏起來,才能不受傷害。 她不怕成為注定孤單的人,只怕心跡袒露,卻被視為癡心妄想的小丑。 第5章 溫柔 一整夜,書燃翻來覆去,睡得并不安生,第二天醒來頭昏腦漲。 上午有兩節公共課,上課的學生很多。進教室前,書燃的心跳莫名懸了懸。她挑了個邊角處的位置,坐下時聽見身后的兩個女生聊天—— “賀祈是不是得罪周硯潯了?” “怎么了?” “昨天,我男朋友、賀祈還有其他專業幾個男生,去市中心的網球館打球,剛好碰到周硯潯。都是校友,就一起玩么,結果周硯潯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追著賀祈打,好幾次發球險些砸到賀祈的鼻梁?!?/br> “好想看周硯潯只穿運動褲汗流浹背的樣子,他身材多好啊,一定特別欲……” “要死啦你,什么話都敢說!” …… 還沒開始上課,教室里亂哄哄的,書燃靜不下心,索性拿起手機。 微信上,“新的朋友”那一欄未讀消息攢了一大堆,書燃翻了翻,看到賀祈的名字也沒停留,直接忽略。 消息很快看完,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人,書燃發了會呆,忽然想到什么,又點開班級群的成員列表,無須刻意尋找,一眼就看到周硯潯的名字和頭像。 不等書燃有其他動作,上課鈴響了,她連忙收起手機,同時,抬頭看了看周圍—— 周硯潯沒來。 直到課程結束,他都沒有出現。 * 上完課,書燃回宿舍做作業,順便打開電腦刷了刷兼職信息,除了圖書館的工作,她還想再找一份。兩份兼職,應該可以解決生活費的問題。 樊曉荔是個不靠譜的媽,生完孩子不久就離了婚,前夫不肯付撫養費,她又迷上所謂的投資,幾年功夫就將外公留下的遺產敗了個精光,還要外婆賣掉陪嫁的首飾來幫她還債。 從小到大,每當做事不順或者喝醉酒,樊曉荔就會抱著書燃哭,邊哭邊說:“小東西,你要記住,害你mama的人叫陳西玟,我的人生,這一輩子,都斷送在那個女人手上!” “等你長大,有能力了,一定要幫mama報仇,出口惡氣!” 陳西玟、陳西玟。 書燃第一次見到陳西玟,是在樊曉荔的相冊里,兩個年輕女孩并肩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笑容燦爛而明艷。 第二次見陳西玟,真正見到她,是高中的時候,就在學校。 周硯潯下手太重,趙如琛鼻骨骨折,趙家也不是尋常家庭,不肯善罷甘休。學校不得不通知家長,周硯潯這邊,出面的人就是陳西玟。 陳西玟來學校時,陣仗特別大,課間cao時間,當著全校師生的面,一輛青銅色的庫里南直接開進校園,后面跟著兩輛通體漆黑的寶馬。 書燃是一班的“領cao員”,站在班級隊伍的最前端,那輛車就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車門打開,身段窈窕的女人從車上下來,她穿著最新款的大牌套裝,外罩一件羊絨大衣,細細的高跟鞋襯出一身曼妙風情。助理在她身旁,保鏢跟在后頭,四五個人簇擁著她,像擁著一朵嬌貴而艷麗的紅玫瑰。 書燃跳cao的動作停了,眼睛不由地睜大。 女人覺察到書燃的視線,摘下墨鏡朝她笑了笑—— 照片上巧笑倩兮的年輕女孩與眼前這個風姿綽約的貴夫人悄然重合。 那個笑,眉眼的弧度,以及唇角勾起的形狀—— 幾乎一模一樣。 書燃渾身僵冷。 直到課間cao結束,她依然恍惚著,耳邊傳來幾聲議論—— “那個人就是周硯潯的mama吧?我聽教務主任叫她周太太,氣質真好啊?!?/br> “難怪十二班的人叫周硯潯少爺,人家的確是少爺,弈川市的周家,出生就在羅馬啊?!?/br> “就憑周硯潯那張臉,你信不信,就算他不姓周,也會有人上趕著喜歡他?!?/br> “你就是上趕著的那一個!之前不是還想給人遞情書么……” 陳西玟—— 竟然是周硯潯的母親么…… 宋裴裴從身后追過來,挽住書燃的手臂,低聲說:“那位周太太氣場雖足,但是看上去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書燃腦袋里一片渾噩,無精打采。 宋裴裴沒注意到書燃的異樣,接著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保護一個孩子,最好的方式是低調,而不是招搖?,F在滿世界都知道周家的小少爺在赫安,周硯潯怕是沒有消停日子了,也不知道那位周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 書燃聽得一愣。 “不過,豪門太太可能就是故意搞這一出,為了威懾,讓那些惦記他兒子的人都離遠點!”宋裴裴從口袋里摸出兩根棒棒糖,遞給書燃一個,“電視劇里經常這么演,棒打鴛鴦、門當戶對什么的,藝術源于生活?!?/br> 書燃想到什么,臉色忽然難看起來。 宋裴裴歪頭看她:“你怎么了?” 書燃情緒很亂,摳了摳著棒棒糖的包裝紙,搖頭說:“沒什么?!?/br> 心神不寧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上課。課程進度過半,書燃忍不住舉起手,說肚子不舒服,想去醫務室開點藥。 書燃一直是老師最喜歡的那類好學生,成績優異性格安靜,做事妥帖認真,老師見她面色發白,很痛快地給了她一節課的假,讓她在醫務室多休息一會兒。 拿到假條,書燃沒去醫務室,而是直接出了校門。 頭一次做這樣的事,書燃精神緊繃,充滿緊張和負罪感,門衛大爺看了她幾眼,她立即低頭,加快腳步。 周硯潯說的沒錯,她一直是個沒勁又膽小的“好學生”。 書燃原本是要去奶茶店買熱飲的,不知怎么的,就進了那家便利店。她在貨架間轉了轉,看到花花綠綠的一排—— 各色啤酒,包裝不同,甚至,口味也不同。 書燃盯著貨架發了會呆,直到入口處響起“歡迎光臨”的機械音,她才清醒,飛快地取了兩罐,去柜臺結賬。 上課時間,學校附近沒什么人,偶爾有車子開過去,揚起些許塵埃。 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書燃索性在長椅上坐下,校服外套團成一團,抱在懷里,旁邊的灌木叢躥出一只貍花貓,在陽光底下懶懶地打著哈欠。 書燃單手將拉環打開,濺出來的啤酒泡沫弄濕她的手指,冰冰涼涼。 她第一次喝酒,想學電視上看到的那樣,一口氣喝完,可是,只咽了兩口就嗆住,咳得一塌糊涂。她不死心,還要再試,后仰的脖頸卻被人扶住,手上的啤酒罐也被人拿走。 鼻尖聞到淡而模糊的薄荷味兒,像某種壓片糖。 書燃心跳一滯,慌亂間,她下意識地抬眸,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似夜空,又似深淵的眼睛,讓她險些陷落。 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那雙眼睛太過蠱惑,書燃忽然覺得清明全無,腦袋很亂,眸光很濕,心里也是。 她喃喃:“周硯潯,為什么是你啊……” 為什么—— 偏偏你是啊。 周硯潯穿一件黑色帽衫,腿很長,風吹著他,冷白的皮膚像月光霜雪。 他身上有一種少見的矛盾感,清醒著,也頹喪著,目光總是很深,仔細看去,又覺得冷漠,對一切事物都興味索然。 “上課時間私自離校,就為了坐在路邊喝酒?”周硯潯垂眸,聲音很淡,“你今年幾歲?玩叛逆呢?” 書燃半仰頭,脖頸線條雪白而細膩,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小聲說:“我叫書燃,書本的‘書’,燃燒的‘燃’,不叫‘好學生’?!?/br> 周硯潯皺了皺眉,不說話。 書燃眨了下眼睛,忽然沮喪起來:“我早就知道你叫什么,可你卻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好不公平啊?!?/br> 周硯潯的目光有一瞬的波動,他似乎想摸一下書燃的頭發,手都抬起來了,不知為何又停住,只說:“我沒有記不住?!?/br> 如果連名字都記不住,怎么會看到她在上課時間往校外走,就覺得不放心,一路從學校跟到便利店。 “我不信,”書燃有些任性地說,“你看上去很壞,很會騙人?!?/br> 周硯潯叫她磨得都沒脾氣了,指腹在她掛著水珠的臉頰上擦了下,“不騙你?!?/br> “我再怎么壞,”他低聲說,“也不會騙你?!?/br> 周硯潯個子高,與書燃對視時,不得不低頭,整個人因此離她更近,身上的氣息也是,淡淡的薄荷味,將她團團圍困。 風很安靜,全世界好像只剩他們兩個。 這種氛圍讓書燃隱隱不安,她想逃避開,或是破壞掉,于是伸出手,有些驕縱地說:“啤酒還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