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危險
周棉清家附近的咖啡館,柳岸第一次來,點了主推的季節限定拿鐵和冰美式。選了靠窗的座位,柳岸將外套迭好放在里側,沒等多久服務生就端來咖啡,她把美式接過來,示意另一杯放在對面。 室內放著清雅的純音樂,窗外的樹葉又冒出新芽,其實早就過了立春,但真正注意到路邊的嫩綠,才陡然發覺,越來越不分明的四季變換里,春天來得悄無聲息。她在這里生活過許多年,卻從未有如今這么強烈的時光流轉的感慨。 今早周棉清起得很早,柳岸在窸窸窣窣的走動聲里醒過來,睡眼惺忪地靠在門框邊看著她在廚房準備早飯。實際上是把買來的叁明治擺盤,再配上一碗酸奶,專心致志拆包裝沒有注意到外面的人。 柳岸輕輕笑了一聲當作提醒,周棉清抬頭,化了淡妝,還沒涂口紅的嘴唇看起來沒什么血色。她也跟著笑,把餐盤端出來放在桌上:“愛心早餐,非自制被發現版?!?/br> “嗯,辛苦我們周大小姐?!绷渡锨碍h住周棉清的腰,把衣領往下扯,露出昨晚鎖骨處自己留的痕跡,又覆在上面加深了些。 “早點回來?!彼郎惖蕉?,舌頭輕輕舔了舔耳垂,嗓音帶著還沒睡醒的慵懶,“我會把指甲修得很短?!?/br> 耳朵rou眼可見地紅起來,手撫著胸口,能感受到心砰砰地跳動,柳岸很懂得見好就收,把周棉清弄得心緒不寧之后就要退后。后腰突然多了道力,將人一攬,她身子往后彎,所有話都被堵回去。 “唔……喂!”失了重心,柳岸不得不摟住周棉清的脖子,很快適應她的入侵,還能有富余的精力咬咬嘴唇。 嘴唇有了血色,周棉清在鏡子跟前仰起頭左看右看,確保身上的牙印吻痕不會露出來。柳岸心情舒適地在旁邊看著,忍不住上手揉揉她的腦袋:“周總今天穿得這么好看,很適合扎個頭發?!?/br> 聞言,周棉清很乖巧地彎身,從梳妝臺上找來皮筋遞給柳岸,意思再明顯不過。當然柳岸原本也是這個意思,她接過皮筋,梳了個最簡單的馬尾。 視線里出現熟悉的身影,柳岸收回思緒,朝那邊招招手算打招呼。她看看時間,發覺這人每次都計算好時間似的,在約定的前一分鐘到達。 花叁十秒推門進店,五秒找到柳岸的方位,十秒鐘從門口走到桌邊,然后坐下,攪了攪面前的拿鐵喝上一口。時針跳動時開口說第一句話:“無事不登叁寶殿啊,岸姐?!?/br> 柳岸無奈地笑,她的確不怎么主動約人,基本上該見的都在鳳凰城見到了,私下的社交少之又少,面前的赫燃算得上其中之一。通常圖方便,她們會選擇離兩人都距離適中的一家咖啡館,環境和味道都差強人意,勝在沒什么人。聊一兩個小時,再吃個飯,像所有普通朋友一樣,對她來說已經十分難得。 “怎么換地方了?”赫燃好奇,也大致猜得到原因。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柳岸隱隱感覺到赫燃對周棉清有點兒敵意,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全世界的人都喜歡自己,也不想因為這些跟誰鬧得不愉快,半真半假地告訴:“我最近住在周棉清那兒,以前那個地方離得太遠?!?/br> 早就料到地撇撇嘴,赫燃不知道自己心里驟然升起的那一丁點不滿是出于什么,說話卻毫不客氣:“你這老板也夠小氣的,出門不接送就算了,買輛車能花幾個錢?” “車嘛,還真有,我不想開?!绷断肫鹉禽v被她買來氣周棉清的車,停在車庫無人問津,現在車貸每個月還按時扣著,不怪她從來沒問起這事。 “她一回國就不管不顧說要包養你,完全沒尊重過你的感受。著急要跟你在一起的也是她,這才確定關系多久你就搬去,她倒是樂得自在,既把你拴住了又有個免費保姆,岸姐,你到底圖什么?” 赫燃為柳岸不值,搖搖頭表示不理解。在她看來無論如何柳岸都有更好的選擇,周棉清不在時為她守身不出臺,非去當什么專門背鍋的經理,她一回國又巴巴貼上去,對她予取予求。 “她前段時間狀態不好,住過去方便照顧?!绷缎π]否認。 在鳳凰城那么久,見過無數口口聲聲說喜歡卻不斷背叛傷害的事情,太明白感情對于瞬息萬變的人是個多么容易逝去的東西?,F在她的心思很簡單,能趁著周棉清還愛她好好在一起,付出的多與少都無所謂。畢竟比起外人如何看待她們的感情,她更想要周棉清健健康康地活長久。 左腕手表震了震,赫燃低頭看一眼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很快進入正題:“今天怎么有空約我出來?” 明明在昨天就打定主意,真要開口時還是有些難為情。其實柳岸為生存低叁下四過無數次,她并不是個把尊嚴看得多么重要的人,否則也干不了這個行當,但為了別人,為了利益的確是第一次。她抿抿嘴唇:“港口的事,你能說了算嗎?“ 赫家在港口的勢力眾所周知,柳岸還知道些隱情,比如明面上這位獨生女從不參與這些可能會臟了手的生意,實際許多交易都是經赫燃之手。甚至這些秘密是赫燃親口告訴她的,這話問得巧妙,試探了自己知不知道周棉清那批貨的情況,又沒表明真實意圖。 赫燃沉默一陣,似乎在分析是指摘還是商討:“你是想讓我幫她,還是…懷疑我拿了她的貨?” 沒等柳岸回答,她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已經褪去,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盯著柳岸的眼睛問:“是周棉清讓你來這里拖住我,好自己過去處理?她也太天真了,港口又不只是赫家的地盤?!?/br> “不,不是,跟她沒關系,是我想幫她?!绷哆@才意識到她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之前聽周棉清描述以為不是什么要緊事,可照赫燃的反應來看,或許其中有很大的麻煩。 “你知道什么情況貨會被卡嗎?”赫燃嘲諷地勾起嘴角,“她們每年花在打點關系上的錢都可以買幾套房了,被人盯上的可能幾乎沒有?!?/br> 她記得就是很普通的貿易往來,送出去的也不是什么高精尖設備。很快理解到赫燃的言外之意,柳岸皺起眉問:“貨有什么問題?” “導管都是好東西,你猜猜她在里面塞了什么?”赫燃抬手看了眼時間,估摸著時候差不多,把咖啡一飲而盡,站起身:“走吧,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你的女朋友到底在做什么了嗎?” - “……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br> 周棉清第叁次撥通南希的電話,從無人接聽到關機,不好的預感逐漸蔓延,她撐在窗邊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xue,讓司機再開快一點。比預計的提前半個小時到達南希發給她的地址,她來不及拿其他東西,奪門而出。 “南希!南希!” 拳頭砸得生疼,里面依舊沒有回應,周棉清忍住煩躁貼上門邊,房間里聽不出有人活動的聲音。又下樓找到前臺詢問,只得到沒印象的答案。 她掏出手機掃開桌上的二維碼,轉過去500塊錢:“我想看下這兩天的監控?!?/br> 兩個小時下來眼睛干澀泛酸,周棉清死死盯著屏幕,終于找到南希的身影。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她從昨天下午出去就沒再回來過,給自己發消息時也在外面。 匆匆說了聲謝謝就往外跑,司機還在門口等著,她上了車,重重呼出口氣,平息劇烈跳動的心臟:“去港口?!?/br> 鐵柵欄圍起那棟經年累月風吹日曬的破舊大樓,周棉清熟練繞去另一側被剪開的隱蔽入口。 四樓走廊最盡頭的房間,直接用腳踹開生銹的鐵門,哐的一聲,里面幾人齊齊往門口看去,周棉清喘著氣,抓過離自己最近一人的衣領:“阿文在哪兒?” 實在太莽撞了,如果路程中理智有一刻占了上風,她都不會明知南??赡苡形kU,還單槍匹馬往人家地盤上闖??墒撬龥]辦法不擔心,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南希在這種環境里太容易出事了,何況還有愧疚——她們都心知肚明,南希是為了自己才回國的,港口的貨只是維持最后一點體面的理由。 好在被她的氣勢唬住,那人結結巴巴地回答:“阿文哥,他去倉庫了,昨天來了個女的,他…他們一直待在那邊?!?/br> 遂而松開,周棉清冷聲讓人帶路。 “姐,你別急哈,那女人來頭不小,阿文哥也不敢拿她做什么,不會出啥事的……”能在港口討生活的人沒一個不機靈,男人看出周棉清的擔心,小心翼翼安撫。 倉庫大門敞開,男人見周棉清招呼不打就徑直走進去,連忙放大音量喊了聲:“阿文哥!” 常年暴露在陽光下,阿文皮膚黢黑,見到周棉清之后呵呵笑起來,模樣憨厚:“周總,等您很久了?!?/br> “南希呢?”周棉清面上無甚表情。 “別擔心,南希小姐可是貴客,我們當然要好好招待了!” 阿文退開一步,身后是鐵門緊閉的房間,他轉身過去開門,里面正對著一張單人床,南希蓬頭垢面地蜷在角落,眼睛一時間適應不了光線,伸手去遮。緩了幾秒才看清來者,身體挺直,手腳并用從床上爬起,跌跌撞撞朝周棉清跑來。 周棉清快步上前扶住南希,虛弱得像隨時會昏過去,她敏銳聞到一股異樣的氣味,眼神又冷下來:“好好招待?” 阿文依舊笑著,搓搓手走進房間,指著桌上幾袋白色的粉末,彎身猛嗅著,似乎桌上擺著美味大餐:“這可是好東西,一般人我們不拿出來的?!?/br> 在沉悶陰濕的環境中待了太久,南希被餓了一天,除了那些白粉屋里連杯水都沒有,她被阿文的動作惡心,終于撐到熟悉的人來,身體忽地軟了下去,胃袋里沒東西,干嘔半天吐出一灘酸水。 “哈哈哈看來南希小姐不喜歡啊?!睂氊惏惆汛哟нM包里,笑聲在這個背景下顯得詭異而刺耳:“那么,這就是周總的手筆了?!?/br> —————— 走一些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