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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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輕樾回到家便看到一地的混亂,以為家中遭了賊,卻發現父親與梁林都不見人影,心里急的不行。打電話給梁林卻發現手機落在屋里,又撥了電話給梁裕,才得知梁林和父親打了一架后一個人出去了,而父親也動身去了c市。 這讓梁輕樾更加著急,外面明顯要下暴雨的樣子,梁林手機也沒帶,盛怒之下出走也不知帶了錢沒。梁輕樾來不及收拾屋子,拿了把傘便急沖沖地去外面找人。 她不知道他傷得怎么樣,地上有著玻璃碎片,上面掛著血跡,她心砰砰跳著。她忽然想起梁林發高燒的那一天,她看著病床上昏迷的梁林,心也是這樣跳著。梁林的身子很不好,貧血,抵抗力低下,一點點傷口都要流很久的血,一點點風寒能讓他臥病許久。 她找遍了整個小區,也不見梁林的影子,完全不知道他會去哪,想給他朋友打電話,卻想不出一個。 她突然意識到,她對梁林一無所知。 這樣的認知讓梁輕樾無措且害怕。 她將周邊街道都找了一遍,卻依舊不見梁林的影子。依著梁林與父親的關系,梁輕樾害怕梁林做出什么傻事,如此嚴重的爭吵,在母親去世那天才看到過…… 天空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梁輕樾更加著急,她撐著傘無助地站在街道上,身邊跑過急匆匆躲雨的行人,她更害怕了,握著傘的手都在顫抖……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梁輕樾連忙接了起來:“喂!梁林!” 可電話那頭卻傳來任翔的聲音:“怎么了?輕樾?” 聽到任翔的聲音,梁輕樾終于繃不住了,大哭了起來:“任翔……你快過來好不好…我…我找不著我弟了?!?/br> 任翔今天在網吧玩了一上午,正準備出發接梁輕樾出去玩,卻發現外面下起了雨,看樣子似乎是暴雨,便想打電話取消今天的約會,可電話剛一接那頭便傳來梁輕樾哭泣無助的聲音,忙道:“誒呀,寶貝,你先別著急!你跟我說說怎么回事先?!?/br> 梁輕樾在電話那頭將事情都告訴了任翔,任翔并不知道梁輕樾家里的狀況,覺得事情有些大驚小怪,他常常在家和父母吵架,摔東西也常發生,都是青春期嘛,不理解梁輕樾為何急成這樣。 梁林,任翔見他見得少,他不太喜歡這個男孩子。他記得第一次見梁林是在梁輕樾家樓下,他背著書包似乎剛放學,大熱天還穿著兩件衣服,校服一絲不茍的沒有一點褶皺,長長的頭發耷著眼睛,蒼白的皮膚,個子高卻依舊讓人覺得羸弱,整個人給人一種陰沉憂郁的感覺。顯然,這是一個與他孑然相反的男孩子。他似乎對他帶著某種敵意,瞥了他一眼便上了樓,梁輕樾解釋說他內向,可男人間的感覺很微妙,就像女人的第六感一樣,任翔覺得他跟梁林絕對不對付。 梁輕樾電話那頭哭得很傷心,站起身來準備趕往她家,卻突然瞥見角落那臺電腦前坐著的那個人似乎就是梁林,但過于湊巧,有些不敢確認,只是對著電話那頭說道:“輕樾,要么你過來一下,我似乎看到你弟了?!?/br> 梁輕樾一過來便看到梁林這副模樣—— 全身隱在黑暗里,指尖夾著根煙,沉默地敲擊著鍵盤,隨著屏幕上游戲的結束,梁林嘴里爆出一粗字,隨后猛吸了口煙,接著便是長久的吞云吐霧,包裹住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梁輕樾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像是闖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被雨淋濕的身子更加冰冷僵硬。她覺得這不是梁林,雖說和梁林穿著同樣的衣服,但是世界上長得像的人不是很多嗎?可能真這么湊巧把。她想轉身走,可任翔看著沉默不語的梁輕樾,試著叫了一聲梁林。 梁林回過頭,當他看到梁輕樾時,煙霧中那張寫著不耐與狂躁的眸子在一瞬間又變成了梁輕樾熟悉的那個沉寂與溫順的樣子,她這才敢確定,這個人確實是梁林。 “姐……”梁林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梁輕樾,心中一緊,不由地慌亂起來。 這是梁輕樾第一次看到梁林這個模樣,手里的香煙還沒有熄滅,桌上的煙灰缸里已經盛滿了煙頭,梁林頭發又擋著眼睛,嘴角破了一塊,左臉已經青腫,慘白著臉,鋒利的棱角線寫著生人勿進。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梁林。 梁林側過頭去不再望她,他的身子隱入了煙霧里,周圍是嘈雜的聲音,帶著幾聲叫罵,梁林完美地融入其中。 梁輕樾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可笑,她手里似乎拿著風箏線,遠處是遠飛的風箏,她低頭,才發現風箏線早已經斷了。眼前的梁林有些不真切,她想問他你什么時候學會的抽煙,什么時候學會了玩游戲,什么時候學會的來網吧,什么時候像個小混混一樣的?但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她心里的梁林只有干干凈凈、柔柔弱弱的樣子,他只有安安心心長在花盆里,等著她來澆水就可以了。 她沒有理梁林,轉頭對任翔說:“你先回去吧,好嗎?” 任翔不懂她們姐弟倆的事,只是梁輕樾此時的模樣他從沒見過,他想說留下來陪陪她,可梁輕樾已經走向了門口,無奈嘆了口氣,家事他這個外人還是不要cao心的好。 梁林望著遠走的梁輕樾,手往桌子捶去,低罵了聲“cao!”,便追了出去。 “姐——”梁林喊著。 屋外下著暴雨,梁林也不管了,沖進雨幕之中。 梁輕樾悶頭向前走,她想了很多,想起了以前小時候欺負梁林的時候,想起了他還在奶奶家的時候,又想起了母親,想起了母親在病床上的話。她不知道為什么想大哭一場,在母親死后的這么多年她第一次想哭,她以為她能做到,好好聽mama的話,但是她發現這很難,這些事對她來說太難了。 很多東西似乎在今天都失去了掌控,只剩下她呆呆地站在地面,頭頂是無數遠去的風箏。 眼前嬌小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叫喊。 梁林是在家樓道里追上的梁輕樾。 他一把拉住梁輕樾,死死地拽著她,也不說話,梁輕樾掙脫不開,瞪著眼睛望他:“你干什么!松手??!” 梁輕樾喘著氣,因為奔跑渾身也都濕噠噠的,頭發粘著腦袋,在滴滴噠噠滴著水。此時周圍很安靜,只有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梁林現在不知道腦袋里在想些什么,明明現在得考慮該如何向梁輕樾解釋,可現在腦子一片空白,眼里只能看到梁輕樾因為奔跑滿面通紅的臉蛋,似乎冒著熱氣,燙著他的眼睛。 他能感受到梁輕樾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抓得更緊了。他現在想一把將她擁入懷里,然后告訴她:“對不起,我會回到你眼里的那個弟弟模樣的?!?/br> 沉默了許久,梁輕樾都感覺被梁林握著的手腕生疼,她皺了皺眉,看著眼前渾身都濕透了的梁林,他的頭發滴著水,樓道光線陰沉,梁林背著光,整個人似乎都站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知道他在望著她,帶著陌生又危險的情緒。 空氣突然格外粘膩,帶著熱度裹著倆人的身體,彼此的喘息聲在這樣的環境下不見平息,反倒越來越急促。 雨越來越大,砸向地面,濺出一朵朵水花。 梁輕樾越來越不安,想要急切逃離。 “以后我不會去了,煙我也會戒掉?!苯K于,梁林在黑暗里開口,梁輕樾眼里的失望,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就這樣一句如此平淡的話,解釋了今天的一切,梁輕樾更生氣了,她抬頭望向梁林,卻見他青紫的一張臉,恍惚間她竟有些想不起梁林之前的模樣了。 這種感覺讓她突然害怕起來。 看著沉默不語的梁輕樾,梁林更加著急了起來:“對不起,姐?!彼闪耸?,低下了頭,毫無負擔地撒起了謊:“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去網吧,之前都是在同學家玩過幾次游戲,煙也是剛學會抽?!?/br> 他斂去鋒芒,終于找到自己之前的樣子。 梁輕樾感覺周圍的壓力在他說完這句話后消失了,逼仄空間里的空氣逐漸清晰,他又回到了梁輕樾記憶里的樣子,垂著腦袋,讓她原諒自己。 梁林渾身都是濕的,直到現在他才覺得有些冷。 梁輕樾這才發現梁林的身子在抖,手腕處滲出血跡,臉色慘白一片。 梁輕樾忽然抬起手撫摸上梁林臉上的青紫,明明是冰涼的手卻在觸碰到皮膚的那一刻變得熾熱起來,她望著梁林的低垂的雙目說:“答應我,以后發生什么事情也不要離開我?!?/br> 她很害怕,這是梁輕樾通過那只顫抖的手傳遞給梁林的。 屋外雨不知何時竟然停了。 他始終不敢望她,只能捉住了她的手,然后緊緊地握著。 “好?!?/br> 他說。 回到家,梁輕樾也沒急著收拾屋子里的狼藉,便忙拉著梁林給他上藥。直到上藥才發現梁林被梁裕傷得挺重,身上青紫一片,臉也被打破了,手腕也被玻璃割出好大片傷口。 梁輕樾拿著棉簽給他擦著藥,眼眶卻熱了起來。 梁林感受到身上滴下了guntang的液體,梁林才發現梁輕樾哭了,他心里很不好受。 “你哭什么?”他坐起身來,捏了捏她的肩膀: “又沒疼在你身上?!?/br> “你以后不要再跟梁裕打架了好不好?再也不要!”前幾年梁林一直在醫院泡著,好不容易這幾年身體好些了,她實在不愿看到梁林又回到醫院里的樣子。 梁林看著梁輕樾無助的樣子,心里嘆了口氣,他摸了摸她的腦袋,用手拭去她臉上的眼淚,安撫一般地笑了笑,說:“好?!?/br> 這天之后,梁林果然發燒了,在家里躺了三天燒才退下去,之后便是長久的感冒咳嗽,身上的青紫也不見消,直到快期末身體才好完全。而那天就像一個插曲,姐弟倆都有意去忽略,倆人似乎回到了之前的狀態。梁林不敢再在家里抽煙,煙也都被他帶去了學校,煙是個好東西,他不打算戒掉。 生活仍像往常一樣繼續著,但他能感受到,這個平靜的家里,有些東西似乎已經開始變了,就像一場雪崩等著最后那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