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然后她?又朝王淮序揚了揚下巴:“河神, 下次見?!?/br> 她?一路小跑著,輕快地奔向蘇意凝,挽住了她?的胳膊,將謝譽擠到了一邊:“走, meimei咱們回?家?!?/br> 再過些日子,meimei就是別人家的新婦了, 一想到這蘇意韻就想哭,挽著蘇意凝的手?臂也?加緊了些。 蘇意凝無奈地笑了笑,踮著腳尖,慢慢往馬車邊走去。兩姐妹互相攙扶著,上了馬車。 這一路并不?長,蘇意凝受了傷,雖難行,卻覺得十分踏實。想起剛剛蘇意韻急匆匆趕來的樣子,蘇意凝便又朝她?看了一眼。原來,有?jiejie疼愛的感覺,是這么美好。 她?性子內斂,往日里很少將情感流露在外,可?這一次回?府的馬車上,蘇意凝頭一次主動將腦袋靠在了蘇意韻的懷里,跟她?撒嬌:“jiejie,有?你真好?!?/br> 蘇意韻揉了揉她?的腦袋:“我還能更好呢!我剛剛命人將你宅子旁邊那個院子買了下來,回?頭便帶祖母一起過去住?!?/br> “我想好了,等我同威北侯府那個狗世子退了婚,我便自立女戶,招個上門夫婿,生十個八個崽子,氣死?他們?!?/br> 這話?似曾相熟,好像幾個月前,蘇意凝自己也?是這么盤算著的,可?如今手?續已經辦好了,她?卻放棄了。 看來,人的想法,總是在變的。 但蘇意韻此刻這副模樣,倒也?是惹人羨慕,她?總是如此,愛恨都擺在臉上,拿得起也?放得下,沒心沒肺也?不?受傷害。 可?私下里,到底有?沒有?因威北侯府的事情而傷心難過,也?不?是旁人能知曉的。 他們明明是早已替世子尋了通房,還悄悄安排在了書房伺候,卻又偏偏要?假惺惺地問她?。問過之后又怪她?善妒不?容他人,還在外頭散播謠言,說她?不?能生養又善妒。 這樣的夫家,也?確實配不?上蘇意韻這么好的女子。 想到這,蘇意凝抬起頭,看著蘇意韻說道:“jiejie,和離后,你便在金陵城比武招親吧。只比武,不?真的招親,反正將聲勢鬧大?一點?!?/br> “招親宣傳就說,‘尋覓佳偶,身?體健碩生理健康者優先?!?/br> 蘇意韻不?解:“為何這么寫??” 蘇意凝點了點她?的額頭:“你方才?和離,便急著招親,且特地強調了對方得身?體好。不?出幾日,金陵城中定然會傳,你與威北侯府和離,實則是因為世子身?子不?行,不?能生育?!?/br> “若不?然,等他們先編排你,指不?定有?多?難聽呢!再者,你手?里有?他們的把柄,他們也?不?敢把你怎樣?!?/br> “還有?一點,金陵城人多?嘴雜,謠言傳著傳著,就成了真。往后誰好人家還敢將姑娘嫁給他?便是他娶妻生子,茶余飯后大?家談論的,恐怕也?是他這個孩子未必是自己的血脈?!?/br> “他不?仁不?怪你不?義?!?/br> 蘇意韻驚訝地長大?了嘴巴:“meimei,你好毒??!” 說完,她?又縮了縮脖子:“還好我沒得罪你?!?/br> 隔了一會,蘇意韻又苦惱地搖了搖頭:“可?是,萬一我真的找不?到郎婿也?生不?出來孩子,這事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這確實也?是個難題,蘇意凝思索了一番:“沒事,這不?是還有?王淮序王公子嗎?說不?定他能治好你呢?” “剛剛,你們不?是見過了么?” 蘇意韻感覺自己這一日非常廢下巴,張大?了嘴巴就沒合攏的時候:“剛剛那個?河神?就是你說的,謝譽的朋友?” 要?死?!她?上次還騙人家說她?是謝安寧。 難怪說,他當時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當時覺得,現在回?憶起來,蘇意韻感覺他像是在看傻子。 想起自己的糗事,蘇意韻低下了頭,用手?臂抱住了腦袋:“我想睡了,別跟我說話?了?!?/br> 蘇意凝笑著看她?,沒再多?言。 馬車的車輪滾滾向前,往蘇府而去。 * 三日眨眼便過去了。 蘇意凝用了王淮序給的藥,日日涂抹在腳腕處,再配合手?法按摩推拿著,到了大?婚這一日,雖然還有?些隱隱作?痛,卻并不?影響行走了。 她?的嫁妝原本并不?多?,這些年忠勤伯府敗落,賬面虧空,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樣的嫁妝了。不?過蘇意凝有?她?母親留下來的一半嫁妝,還有?蘇老太太的添妝,加上宮里貴妃娘娘和秦王妃的添妝,倒也?不?少。 大?婚前一日,永安侯府還派人又送了幾箱子嫁妝過來。蘇意凝沒細看,只以為是謝譽買了些尋常物件給她?撐場面,便叫人一并放在了嫁妝里。 一直到走完婚禮流程,謝譽留在外頭接客,她?百無聊賴地等在婚房,無聊地隨手?拿起了擱在桌上的嫁妝單子。 隨意翻了翻,才?發現,謝譽送來的幾個箱子里,竟都是田產鋪面莊子,甚至還有?不?少奇珍異寶和銀錢。 看上去,像是謝譽這些年攢下來的全副身?家。 她?捏著嫁妝單子,又坐回?了原處,心里頭五味雜陳,不?知該怎么做,才?能對得起他這一腔熱愛。 原本謝譽在金陵城中原本朋友并不?多?,大?多?數朋友早在三年前永安侯府敗落之時便散了。近些日子,他得寵,成了隆順帝面前的紅人,自然又多?了些追捧之人。 故此,他的婚宴來賓格外的多?。 他應酬了一圈又一圈,只感覺人怎么這么多?,這酒怎么總也?喝不?完。 又喝了兩桌之后,謝譽實在撐不?住了,拉住了前來觀禮的秦王道:“聞清,都說是兄弟就該兩肋插刀。今日你不?必插刀,你喝酒就行?!?/br> 說完,他將手?中的酒杯遞給了林聞清,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沒等他反應,便轉身?就走。 婚房離前廳還有?些距離,謝譽飲了些酒,步伐都有?些亂了。他走過長長的抄手?游廊,行至垂花門前,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喜服,理了理,又在空中抖了抖,想將一身?酒氣,全都抖出去。 守在門口的兩位全福太太見他來了,立刻便去迎。 “新郎官慢些,當心腳下?!?/br> 謝譽走了過去,在婚房門口站定,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抬起手?,卻遲遲沒有?推開門。 他等這一刻,實在等的太久了???真到了這一刻,卻近鄉情怯,心里頭慌了幾分。 “新郎官可?以推門了?!比L÷曁嵝阎?。 他又深呼吸了一下,抬手?推開了門,邁著步子,走進了婚房。 屋子里頭開著窗戶,微風自窗口飄進,吹在他的臉上,帶來陣陣桂花香。 謝譽站在屋子中央,看著正穿著婚服蓋著蓋頭坐在床榻邊的蘇意凝,眼睛動了動,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全福太太對這兩人說了好些好話?,簡直比唱的還好聽,按規矩,全福太太要?一直留在婚房,等他們喝完合巹酒再離開。 但謝譽不?喜歡這個規矩,也?嫌她?們太吵了,早早便讓人出去了。 兩位全福太太退了出去,將屋子留給了他們。 謝譽走到了桌前,拿起了喜秤握在手?里,往蘇意凝那邊去。 蘇意凝自從謝譽推門進來后便沒再說過話?,她?也?很緊張,連大?氣也?不?敢出,只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屋里只有?他們兩人,安靜的落針可?聞,她?甚至清晰的聽到謝譽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慢慢的,一雙穿著婚鞋的腳落在了她?的面前。 謝譽拿著喜秤,挑開了她?蓋頭。 蘇意凝抬起眼眸,水波瀲滟的雙眸朝他望去。 謝譽緊張地又深呼吸了一口氣,連表情都不?知道該怎么管理才?好,笑也?忘了,面無表情,不?悲不?喜地看著蘇意凝。 蘇意凝也?看著他。 屋里燃著的紅燭發出輕微的聲響,火花跳躍了一下。 謝譽開口道:“這樁婚事雖非你所愿,但貴妃賜婚,你也?不?得不?從,事已至此,也?只無退路了?!?/br> 蘇意凝微怔,不?知他為何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這么一句。 卻點了點頭,說了聲:“好?!?/br> 他總不?至于,還未三年前她?父親在永安侯府敗落之際退婚而心懷怨恨吧? 窗外飄進來一陣風,將燭影吹得跳了跳,蘇意凝戴著的鳳冠上墜了些流蘇,也?因風而動,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些清脆的響聲。 謝譽又深呼吸了一口,握著喜秤的手?機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他看向蘇意凝,眼底帶著幾分請求之色:“所以,這樁婚事,是不?能和離的,你知道吧?” 蘇意凝蹙眉,不?明白他提這個做什么,她?既然決心嫁給他,便不?會輕易放棄:“知道?!?/br> 話?音落下,她?忽然反應了過來,抬手?拉住了謝譽僵硬的手?腕:“所以,你又在想什么?你怎么,這么沒有?安全感?” 從前怕她?退婚,現在怕她?和離? 謝譽站在她?面前,沉默著,沒有?說話?,看向她?的眼神卻仿佛在說,當然了,你又不?是沒干過。 蘇意凝站起了身?,踮著腳尖,主動吻了吻他的唇:“不?會的,永遠不?會的,我們永遠天下第?一好,拉過勾的,不?能反悔啦!” 大?概這句話?取悅到了謝譽,他整個人rou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看向蘇意凝的眼神也?帶了幾分說不?清的感覺:“所以,我的天下第?一好。你做好準備了嗎?” 蘇意凝自然而然開口問:“準備什么?” 不?待她?問完話?,人已經被謝譽抱在了懷里,一陣天旋地轉后,兩人齊齊倒在了榻上。 謝譽將她?繁重的鳳冠摘下,撐著手?臂看她?,微微瞇著眼,面不?改色地說風流話?:“準備好迎接我的狂風驟雨了嗎?” 天知道,蘇意凝為什么又立馬懂了他的意思。 她?明明,只是個純情的閨閣女子??! 但不?待她?反應,謝譽的吻便似狂風驟雨一般迎面而來。 “等等,合巹酒還未喝?!眱扇艘鈦y情迷,喜服早已不?知被謝譽扔到了何處,蘇意凝才?想起合巹酒的事。 她?撐著身?子想要?起來,伸手?試圖掀開床幔。 謝譽飛快地拉回?了她?的手?:“等會再喝,反正咱們永遠天下第?一好,再喝晚喝都一樣?!?/br> 外頭微風輕拂過樹葉,樹葉沙沙作?響,銀灰色的月光傾瀉而來,將樹干攏進了懷里。 因為有?風,又正值夜晚,屋子里雖然關著門卻并不?熱。 女使?們守在門外,聽到屋子里不?時傳來的幾句嚶嚀聲。 月華流轉,打更聲又一次響起。 繁花錦簇的床幔輕搖,不?多?時,從里頭打出一只光潔的玉臂,手?腕上的白玉鐲子,搖晃了幾下,最?終又隨著手?臂一起沉沉落下,打在床沿邊。 白玉鐲子磕在床沿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叮嚀聲。 蘇意凝喘了口氣,將一張紅透了的小臉埋進了枕頭里,她?緩了緩,又轉過臉去看謝譽。 只見對方也?在看著她?。 蘇意凝微微蹙眉,問道:“為何如此,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