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失戀很久了 第159節
“行,我犯規?!标惒瓷鸁o奈的笑:“不是情話,你師哥的肺腑之言,行嗎?!?/br> “噢?!焙喖伪且艉苤兀骸皫煾?,你是什么哲學家嗎?!?/br> “等你有一個文藝的小男朋友,還多愁善感動不動就哭鼻子的,你也成哲學家了?!标惒瓷v容道:“哄你我容易嗎我,誰像你一樣,哄得那么敷衍?!?/br> 簡嘉沒抬頭,低聲道:“師哥,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抱過我?” “怎么?”陳泊生問。 他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做心理引導,音色溫柔:“你想起來什么了嗎?” “想起來了一些?!焙喖蔚溃骸霸趧偛拍阏业轿业臅r候?!?/br> “嗯?!彼麊枺骸澳苷f嗎?” “師哥,我家里出事的時候,你是不是來找過我?!焙喖卧G訥開口:“在我從姜梅約我的那個咖啡館出來的時候?!?/br> “像今天晚上一樣?!焙喖尉従彽刈ゾo了陳泊生的外套:“在我?!?/br> 他哽咽了一瞬:“在我想從樓上跳下去的時候?!?/br> 簡嘉從來沒有這么后悔當時絕望下的選擇,失聲痛哭:“……對不起?!?/br> 我真的真的,把你忘了好多年。 第79章 花又開好了 2017年,夏。 簡嘉把桌上存有20萬余額的銀行卡推了回去。 “我不需要?!?/br> 姜梅遲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確定?我作為過來人奉勸你一句,年輕人不要為了什么所謂的骨氣不要這筆補償金。你以后讀高中大學都要錢的……別到時候說是我害了你不能讀書……” 簡嘉已經不再聽她說話。 在還回去這張銀行卡之后,就站起來往咖啡廳外走去。 云京六月的天是陰沉沉的。 像是時時刻刻都醞釀著暴雨。 他神志恍惚的走出來,好長的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 曾經熟悉的大街小巷在此刻變成了縱橫交錯陌生的迷宮。好幾次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送外賣的騎手從背后沖上來,險些撞到他。 “我說你!”那小哥道:“我都按了好幾聲喇叭了,你怎么跟沒聽到一樣?!?/br> “對不起?!焙喖蜗乱庾R回了一句。 綠燈亮了。 他繼續往前走。 那小哥嘀咕了一句:“哎,同學,你沒事兒吧?” 他再看過去,那少年已經消失在了人群洶涌的人海中。 人死后會變成什么? 簡嘉以前從書上看到過,人死后就像是人沒入人群中,水滴入大海里,是悄無聲息的。 簡嘉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 身體是疲憊的,但是思維是活躍的。 他想的東西也不多,只是在反復質問自己為什么?為什么會是自己?為什么這種事要落到自己頭上?為什么簡證南可以說不要就不要自己?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簡嘉如同陷入了一個思維怪圈。 他并不是那種毫無抗壓能力的人。 只要給他一點點的希望他就能無限樂觀的看待一件事。 因此在這段沒有目的地的行走中,簡嘉并沒有像小說里形容的那樣萬念俱灰。他只是不停的審視自己的當下,自己的未來。 沒有簡證南的未來。 如果那些討債的人找到他,他應該如何應對?如何自保? 簡嘉在一次次樂觀的假設中,又一次次的推翻自己。 又在推翻自己的那些可怕的結局中,被幻想出來的灰暗未來折磨的發瘋。 好累。 有沒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姜梅的話就像一道巨雷一樣在心里炸開。 ——你要是實在受不了,那你就自殺??! 簡嘉的十七年人生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兩個字。 可當它出現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出現的如此恰到好處。 任書禾離世帶給他的打擊他還沒有完全走出來。 簡證南的選擇無疑是加劇了簡嘉內心的負擔和負面情緒。 是的。 母親走了,父親拋棄他了。 為什么他不能跟母親一起走。 簡嘉被這個想法驚得渾身出了冷汗。 趙老師如果見到此刻的他,一定會告訴他。 簡嘉,你生病了,心里上的疾病也是病,你應該去醫院尋求醫生的幫助。這和其他的病沒有任何區別,可以通過吃藥好起來的。 簡嘉在這個可怕的念頭里越陷越深。 以至于最后嘗到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直到現在,孩子認為最有效的報復父母的方式,依然是傷害自己。 他很想知道,簡證南如果看到自己的遺體,會不會有那么一絲絲的后悔。后悔他做了這個選擇,后悔把他年僅十七歲的孩子的心理想的過于強大。 等到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瞬間,簡嘉都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 因為他并非沒有積極樂觀的去想過好好活著的方法。 他是嘗試了很多辦法之后,這個世界依然沒有給他機會。 那一刻的絕望不是一瞬間的。 而是有一種堅持了很久,終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垮的感覺。其實他在一次一次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死亡的種子就在他心里埋下了禍根。 簡嘉先去了學校,跟老趙請晚自習的假。 班主任今天輪休,負責請假的紀律委員覺得簡嘉臉色不好,問了句:“嘉,你還好吧?” “挺好的?!币粋€人要赴死之前,是靜悄悄的,與常人無異的。 “我看你臉色不好?!?/br> “嗯。我晚自習打算去醫院一趟?!?/br> “哦哦?!边@段時間簡嘉因為家庭變故,請假的頻繁,班里的同學或多或少都理解他:“那你注意點兒身體?!?/br> 想了想,紀律委員道:“其實生活會好起來的?!?/br> “是的?!焙喖我残α寺暎骸皶闷饋淼??!?/br> 除了他。 他不會再好了。 簡嘉從副班那里拿了請假條,又去政教處批了出校申請,一路上暢通無阻。 他在學校里走的很慢,似乎要把這一切記下來。 國際部大樓的時鐘指向了下午六點。 簡嘉在鐘聲響起的時候走出了校園大門。 他先后去了環城路8號和任書禾的墓地,房子已經因為抵押貼上了封條。 簡嘉在門口站了會兒,最后又去了家附近他常去的面館里要了一份熱騰騰的面。他只吃了兩口就因為身體原因全都吐了出來。 最后路過花店的時候,他為自己挑了一支黃色的康乃馨。 簡嘉的目的地是一棟廢棄了很久的危樓。 那里沒什么人路過,即使摔下去,也不會給別人造成傷害。 過一會兒就要下一場大雨了。 雨水會把他的血跡沖刷干凈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沿著樓梯爬上去的。 眼淚一直掉,一直掉,幾層樓的距離里,生命中好的、不好的所有回憶走馬觀花似的在他腦海里上演。 直到他踏上最后一道臺階,眼淚好像也流盡了。 云京的夏天是悶熱的,暮色四合,悶雷聲陣陣,暴雨即將傾盆而至。 簡嘉走向沒有防護欄的天臺,安靜地想。 他還有什么想留給這個世界的話嗎,沒有。其實在這一刻,內心里唯一的想法特別的干凈簡單。 不知道現在死掉,能不能來得及見上任書禾一面。 他真的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好多好多的話想對她說。 他真的好想在mama的懷里大哭一場。 然后這一場大雨的第一滴雨珠,毫無預兆的墜落。